七月二十二那天,一大早族里开了宗祠,所有林姓男子都到齐,林子靖跪在祖宗牌位前,族长焚香祭拜祖先,“今有林氏子字辈十八郎林子靖考中秀才,为我林氏一族争光,特特告诉各位祖宗,愿各位祖宗保佑十八郎进士及第,光宗耀祖,愿各位祖宗保佑我林氏儿郎各个争气,让我林氏一族扬眉吐气。”
族长祷告了列祖列宗,敬上香,对林子靖说:“小十八,来,给祖宗磕头上香,愿他们保佑你明天考中举人。”
林子靖规规矩矩地照做,别看他考了秀才,成了全村第一人,但在族里辈分小,没什么地位,要想在族里有发言权至少得先考中举人,有举荐做官的资格才行。
祭祀祖宗完毕,一群人来到宗祠前的空地上,那里早就已经被各位婶子媳妇布置好了,支着百来张桌子,桌上摆着酸菜炖猪肉、全鸡全鸭几盘硬菜,还有几盘农家蔬菜,一旁的临时灶台还在热火朝天地炒着菜,各位婶子媳妇也忙着穿梭其中端菜上菜,过年大祭也不过如此。
这一天,林家村里里外外热热闹闹,村里出了一位秀才是一件极其光荣的事,走出去别的村都要高看你一等,连带着村里的嫁娶也变得顺手许多。林家村的每一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娘家人招呼出嫁女带着孩子回来参加,外娶的媳妇邀请娘家父母兄弟前来参加,再加上里长、交好的村长、林子靖的先生同窗等,仍是把宗祠前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的。
第二天一早,族长、族老、村长又来到了林子靖家。“大壮,在家不?”村长在门口喊道。
“在,在,族长、各位叔祖、大兄。”林父放下手中正在磨的镰刀,起身迎了过去。
“大壮在家磨镰刀呢。”二叔祖看到墙角的磨石随口说道。
“是呢,快八月了,地里的小麦看样子也快熟了,我有时间先整理整理。”林父答道。
“小十八呢?”族长坐下后问道。
“他吃完早饭,正在屋里看书呢,说是‘温故而知新’,没几天就要去府城上学了,说是要准备准备。”林父是满脸的骄傲。
“这才是读书人的样子啊,平时看他跟着你下地干活,哪有什么读书人的样子,往后可不要再叫他下地干活了,不然小心我们这把老骨头来捶你。”二叔祖教训林父,实在是平时看林子靖与别的读书人不一样,干起活来的样子与一般农夫没什么差别,不说根本不会想到他是个读书人。
“二叔祖,哪是我让他下地的呀,是他自己非说不想做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要亲身体验的,要体会我们做父母的辛苦,以免自己辜负我们,可不是我啊。”林父看似抱怨,实则炫耀。
“得得得,看你那脸,是在和我们炫耀儿子有多孝顺吧。也值得炫耀,小十八是个好孩子。”族长吐出一口烟,说道,“你叫他出来,我们找他还有些事说说。”
“好,我这就叫他去,族长你们先坐会。”林父转身出了堂屋,对着左边叫到:“靖儿,族长他们找你有事,你出来一下。”
“爹,我知道了,这就出来。”其实林子靖在他们进门时就已经知道了,但不知有什么事,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出来,一听父亲叫他,连忙应到。
林子靖来到堂屋,几位叔祖边说话边等着他,“各位叔祖、大伯好。”
“小十八,你考中秀才后名下有三十亩的免税名额,今儿我们几个来是想问问你的打算。”族长放下手里的水烟,说道。
“各位叔祖、大伯,这事我与爹娘已经商量过了,除了我自家的六亩地,我们想再买四亩好地,剩下的二十亩名额,若是村里人愿意相信我的话,可以挂在我名下。”林子靖说道。
“田地才是根本,多买地是好事。”族长说道,“那每年你们取多少呢?”
“取官府的一半,两成。”林子靖回答。
“真的?”现在官府十取四,对很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没有什么技术,地越种越薄,收成全看老天爷是否赏饭吃,村长大伯急切地问道,“那人选呢?你们也商量好了吗?“
“我们想先考虑困难的人家,这还需要村长大伯出面。”
“这是好事,大强子,你操办一下,要告诉大家别占着人家好心,到时收租子该怎样就怎样,不然明年就换个人。”族长吩咐村长。
“四叔,我醒得的。”村长脑子里已经开始默默思考起人选来,说道,“我待会就去找人说去。”
“十八郎,你家到时就是十亩田地了,可家里就你爹一个劳动力,虽然到时族里、村里人会来帮忙,可主要靠的还是你爹一个人,你这是怎么考虑的?”族长问道。
“到时我们准备请短工帮忙。”林子靖说道。
“你家我看请短工不如直接买人,你去府城后家里的事就少个人帮忙,请短工不如买人实在,卖身契在你手里,在这村子里谅他也不敢甩什么花招。”村长说道。
林子靖想了想,望向林父林母,看他们也在思考,交谈,然后林母对林子靖点点头,“谢谢村长大伯,那我们去城里看看。”
“我看就这样吧,大强子,你待会就去找人看谁家愿意将田挂到小十八名下,下午和他父子俩走一趟,顺便把宅基地也解决好。”
“好。”
“行,那下午我们一起去,到衙门还是大兄熟悉一些。”
“可不敢,往后还得看你家小十八的面子。”村长笑笑说道。
商量好了这些,大家就各自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