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个老头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华来很头疼。
其他两个老头还好说,可大伯也这么看着自己,回头肯定没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华春接着更严厉的问道:
“中间缺少合理的逻辑,你没有切脉,你这推断……”
“这推断不是我的诊断,这是您的诊断!”
三个老头眼睛睁的更大了。
“您总共看了仪器设备八次,九候切脉时,眼球处在眼眶下方时波澜未静,在眼眶中间位置时闪烁不定,眼球靠上位置时一直在眨眼。分别对应的脉象来说,胃气几乎尽绝、神形散乱和根脉时有时无的推断……”
万世荣根本听不明白华来说的是什么,只听得一头雾水,越听越着急。
“你们稍后复盘吧,我大哥还命悬一线呢!还是请三位神医施法救治啊!”
华春对着万世荣正色道:
“万先生,方才并不是复盘,而是这小子在用心理学原理解读我的三部九候的诊断。而且基本无误!”
“啊?”柳元直接惊讶出了声。
华春接着说:“如今万董的五脏六腑,脉气呈现的是败而未死、闭而未绝的怪脉,确实难以下决断。如果仪器没有问题,只能说脉络的源头有堵塞。可这堵塞的点到底在哪儿,确实不好确认!”
万世荣听了华春的话,僵硬的问道:
“华先生这么说……哎呀!到底有没有办法施救?”
所有人陷入沉默。
就在万世荣急得抓耳挠腮、拍大腿时,华来双手抱胸说了一句:
“也不是没有办法!”
三个老头再一次惊讶的看着华来,三双老眼都快瞪出来了。
华春警告华来说道:“你可想好了再说!”
万世荣急切的催促道:“不用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华来一脸为难的问道:“那我说还是不说?”
两老头同时喝道:
“说!”
“想好了再说!”
万世荣一脸哀求的望向华春:“华神医,您就让贤侄说吧,我求求您了!都五天了,不能再拖了!”
华春无奈的说道:“你刚才想的什么?说吧!”
华来依然淡淡的说道:“三阳五会穴,回阳九针!”
仨老头又是一脸惊呆状。
柳元是直接被惊呆了,今天看了失传已久的“三部九候”就差点掰折了自己的三根金手指。
忽而又听到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说“回阳九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华春吃惊的是华来的思维如此之快,他自己现在还一筹未展,而华来却一下想到了中医界老祖宗的古法。
万世荣是闻所未闻,根本不知道华来在说什么。
万世荣有一个古怪的想法:华春、华来这爷俩是两个江湖骗子,而这柳元是托儿!
可这可能么?
“金三指”这外号可不是盖的,能给这爷俩当托儿?
“能不能给我这门外汉稍微讲讲?”
万世荣一脸尴尬的瞅着年轻的华春,这个年轻人带给他惊奇越来越多了。
见到三个人都看向自己,华来只好说道:
“春秋时期,虢国,就是假途灭虢的虢。虢国太子病重,脉象已绝,众多太医都已经摸不到脉。就在举国发丧时,扁鹊出现说太子没死,还能救治。就在众目睽睽下,在太子的三阳五会穴下了回阳九针,并灌下千金还魂汤……”
华来心里奇怪,这事并不是秘闻啊,学中医的哪个不知道扁鹊?知道扁鹊的哪个不知道救治虢国太子的事啊?
万世荣是真不知道,忍不住问:“后来呢?”
“太子起死回生了!”
“这事儿是真的?”万世荣依然怀疑的问华春和柳元。
看到两个人都点头,万世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满屋子二十多个国际著名的专家教授,都说没有法子,这不是有法子么?咱别愣着了,咱去下针吧?”
华春和柳元一脸尴尬的看着万世荣,万世荣看着两位神医好像欠债的脸,不解的问道:
“怎么了?二位神医?只要二位,不是,是三位神医肯下手医治,诊费好说,只要开口,要多少我给多少!”
三个人还是没有行动的,万世荣急了,
“怎么了?你们不是要告诉我,你们都不会那什么回阳九针吧?”
柳元双手抱拳一脸羞愧的说道:
“老朽惭愧!”
华春也是一抱拳说道:
“只是听说过,却不曾见过!”
重新燃起的希望又再次失望,这种心理落差让万世荣焦躁不已,举起右手就拍大腿,手刚落到一半,就听到华来淡淡的说道:“我会!”
三个老头再次错愕的看着年轻的华来。华春上前拽了一下华来衣袖,急切的说道:
“小子,你有把握吗?可不能胡来!”
华来依旧淡淡的说道:“不信就算了!”
“这——”
万世荣惊讶的看着华来和华春,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万世荣喘着粗气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现在就像是滿载重物落水的骆驼,华来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是救命的稻草,又是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万世荣想在老中医华春的脸上找到答案,他侄子手上有多少斤两,他这个伯父应该最清楚不过。
华春知道万世荣在想什么,他对对万世荣说:
“这小子从小受我父亲溺爱,有些药典医书都不舍得让我看,可却任由这小子胡乱翻腾。在古籍医典的阅读量上我都不及这小子!”
柳元忍不住的问道:“令尊是?”
“我父亲单字一个‘心’。”
“华心?”
柳元再次惊讶说道:
“人称‘华佗再世’的华心?原来如此!”
万世荣在华来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说道:
“就你了!我大哥的生死交到你手里了!我们万家的盛衰也都交到你一人手里了!”
华来对着万世荣微微一笑道:“您这话,就不怕吓着我?”
万世荣一愣,想收回刚才的狠话,而华来却推门出去了。
“走吧!长痛不如短痛!”
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年轻人的背影,万世荣心里一颤,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
那是三十年前,一条死胡同里……
伤痕累累、遍体鳞伤的万世昌,左手提着一把满是豁口的砍刀,带着万世荣杀出重围前,说的就是这句:
“走吧!长痛不如短痛!”
如今……
四个人穿过走廊,来到了万世昌的卧房,眼前的一幕,却让众人一惊。
一个年轻的女人跪伏在在万世昌床前悲痛哭泣着,看着女人抖动的身影和那一身名牌连衣裙,华来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万世荣看到后马上喊道:
“筱云?你怎么回来了?”
万筱云听到有人喊她,抬起泪脸起身扑倒了万世荣的怀里。
万筱云从床边起身那一霎那,华来就认出来了,她就是今天在医馆问他买人参、鹿茸、灵芝的“极品脑残女”。
“小爷爷,我爷爷怎么了?”
“你爷爷病了,我正在让医生给他医治!筱云啊,先别哭,别耽误神医们给你爷爷救治!”
“小爷爷,我爸爸和叔叔们怎么都被拦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别提那几个狼崽子!”
一听到万筱云说那几个侄子,万世荣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爷爷还没死呢,就差点被那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火化了!连火葬场都联系好了!”
“啊?”
万筱云抬头看着万世荣,想在小爷爷脸上分辨出是玩笑话还是真的。万世荣一脸的气愤表情,让万筱云大惊失色。
华来心想:看来她这“脑残”是家族基因问题,也不能全怪她一个人。
万世荣安慰着万筱云站在一边,万筱云看着华来,也认出了他。
“是你?”
华来抬眼看着万筱云没有说话。万世荣和华春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们认识?”
万筱云和华来异口同声的回答。
“不认识!”
俩老头与两个年轻人心照不宣的互相打量着,万世荣刚想说什么,万筱云厉声问道:
“那么长的针,你要干嘛?”
众人才发现,华来取出一根两寸长的银针要插在万世昌的头顶。
万筱云这一喊,把万世荣也吓了一跳,有点不放心的问:
“小神医啊!贤侄啊,这么长的针往头里扎,你确定没问题?”
宁神状态下的华来被这一问打断动作,有点气恼的说道:
“本来非常确定,您这么一问,现在又不确定了,算了,不治了!”
华来说着就把针收回针灸包里,系上绑绳就装起来。
万世荣一看急眼了,赶紧阻拦道:
“不是,只是好奇问一问,问问都不行么?华神医,求您劝劝小侄,赶紧扎针吧!使劲扎!”
华春这次没有责骂华来,而是对万世荣说道:
“万先生,下针需要气定神凝,特别是在大穴行针,更需要神思宁静,您二位这……”
“我走!”
万世荣说着,不顾万筱云的执拗,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等等!”
华来又张口说:
“回阳九针需要配合汤药,客厅里有那么多国医圣手,还烦请几位神医配置一副上好的千金还魂汤来。”
柳元一拱手说道:
“让老朽去一趟吧!”
华来一抬手说道:
“柳老前辈,我伯父三部九候诊脉时,耗费精神太多了,还请柳老替小子把把关!”
万世荣说道:
“我去找人配药!”
华来又说到:
“万先生,切记是《千金方》里的还魂汤,不是《金匮要略》里追魂汤,这里面差了一味桂心!”
待万世荣要去客厅找人,万筱云却说道:
“小爷爷我去吧!我知道这药方!”
华来:“万大小姐要去话,更要切记:但求最好,不求最贵!”
这句话把在场三个老头说懵了,可万筱云却知道是怎么回事。
万筱云返身走到床边靠近华来,两人几乎鼻子贴着鼻子。万筱云生气的说道:
“你听着:你要能救活我爷爷,我万筱云就以身相许!”
三个老头惊讶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特别是万世荣和华春。
三个老头看看万筱云,再看看华来。
华来把脑袋往后一缩,说道:
“不必!我要能救活你爷爷,请你离我远一点就好!”
万筱云一听,没好气的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