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伶真正回到教室的时候,下午的第一节课已经上完了。
期间她一直待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那。被迫。
“时伶,怎么了这是?”时伶听到这句话就发了个抖,大概是所谓的条件反射。
教导主任是一个典型的笑面藏刀的中年男人,个子小,但气势不差。号称用最温柔的语气问最恐怖的问题。一问便是绝杀。
就比如说:“烟是不是在右边的口袋里呀?”
“我听说你跟五班那小子关系不错,是不是呀?”
“这破洞裤穿着还挺拉风对不对呀?”
“要不要来老师的办公室休息休息啊?”
“是不是不想念书了呀?”
……
时伶到了他面前莫名其妙的也有点怂,但她还是挺直了腰杆子。
自己这次也没做错啥事,就是午休的时候不做午练在走廊上哭了那么一哭。她也是受害者。
时伶也讲不清楚,只能假装沉默。
“到底怎么了呀?”教导主任的两根手指拎着跟细长的竹棍,给自己的茶杯里加了点滚烫的热水。
时伶瞧着他,寻思着这大热天的喝开水不会烫舌头吗?
但是时伶没敢问出自己的疑惑,只是绞尽脑汁的想怎么跟他解释自己刚才的反常行为。
“郭老师,我就是家里出了事情没控制好情绪。下次不会了。”时伶在一片寂静的环境下轻咳两声,总觉的教导主任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要睡着了。时伶没了办法,盯着自己的脚下,闷闷地说。
“哦。家里出啥事了呀?”教导主任像一个被重新开启的机器,抬手用手上的竹棍捣了捣时伶穿着破洞裤露出来的那点肉。
时伶抖了一下,缩了一下腿。
“也没啥大事,就是外婆生病了在人民医院住着院,我这不是担心她嘛。”虽然这只是时伶暂时应付教导主任的一个理由,但也是事实。自己的外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中风,但是情况不错,马上就能出院了。
只是这次中风对外婆之后的生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这种事情,教导主任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时伶看着他放下的木根,松了口气。
眼前郭主任郭星晖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当个年级主任当的风水云起。二中本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学校,学生特别调皮,一般的老师还真的管不下来。很多老师都是只教课不管学生的,或者只是重点关注班上那几个好学生。
郭星晖不一样,不管你是谁,是不是他们班的学生,成绩好不好。甚至不管你是不是高二年级的,是不是他管辖范围的,只要被他逮住了,你就跑不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雨露均沾吧。
所以郭星晖很招学生烦,但是坏学生也都怕他。
郭星晖有的是时间跟你磨。
时伶当然也怕他,郭星晖在高一时是她的班主任,教物理。时伶理科差的一塌糊涂,没少在他那挨批。高二分班了,时伶选了文科班,还经常见他来新班主任这关心她。
不过时伶并不讨厌他,他们现在高二开始就归郭星晖管,严格是严格了点,多事时多事了点。但郭星晖确实是为了学生好。时伶现在还记得自己高考那年,郭星晖作为自己这一届的年级主任,高考创新高,自己那一届的高考成绩是湖滨二中有史以来成绩最好的一次,几乎每个班都超了指标。
郭星晖其实真的功不可没。后来的下一届,也就是自己的学弟学妹,由于年级主任没有郭星晖负责,管不住。高考战绩也是不太好的。
时伶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就被郭星晖的话拉回了注意力。
“在这待待吧。”郭星晖有些娘气地抚了下自己的蓝框眼镜,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改作业。
和办公室一墙之隔的是五班,理科强化班。时伶站在这都能听到教室里的人起来回答问题的声音。
时伶面对着窗站定,旁边就是郭星晖那厮。她也不敢多动,就盯着地面出神。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过往的一切在时伶的脑子里飞快流逝,如同走马观花一般。
时伶有些迷茫,但也差不多理清楚了思绪。
蒋涵。
应该是自己未来的男朋友。
自己脑子里现在都是她和蒋涵在未来几年的故事,现在是一六年,自己才高二,但自己是大一的时候才跟他认识的,那个时间是一九年。
中间隔了三年,还有三年。
时伶清楚的知道自己等不了这么久,她想要马上找到他。无缘无故回到三年前,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蒋涵都是一把钥匙。
三年前的人与事与带着三年后记忆的自己相撞,时伶总觉得陌生和微恐,她现在能想到的,三年前和三年后没有重合的人物和故事线,只有蒋涵一人。
对于现在的时伶,多出的记忆是从三年后开始,高中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大体知道,但是并不明确,甚至有些部分有些遗忘。所有侵入的,非常准确的记忆都是关于蒋涵这个人的。
他是关键。
时伶还记得自己跟蒋涵谈恋爱的时候蒋涵还老要求她背自己的信息,什么QQ号微信号手机号,学号,甚至是他家的门牌号。
时伶每次都敷衍,没事背那没用的玩样干嘛?好幼稚。
又不是以后找不着他了?
哦吼,现在得了。
时伶现在想起来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当时自己怎么就不记记,现在怎么找到他都是个问题。
去他们学校门口蹲?还是去他家门口堵?还是怎么样?
时伶烦躁地踢了下面前的白墙。
“待不住了?”身旁的郭星晖注意到时伶的行为,转头看她,“待不住就回教室吧。”
时伶连忙点头道谢,说的没错,她还真待不下去了,“谢谢郭老师,谢谢郭老师。”
郭星晖的眼镜空空的架在他的塌鼻梁上,低着头抬着眼看她,说:“明天还让我看到你穿这一身就不要来上学了。”
时伶走的急,压根就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