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李太太对其二人的反应,朴惠贤说的应该没有错。
“就算你说的有理,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陈志鹏说,“假如你趁其不备,突然用某种药剂迷晕了那孩子,然后把人带走――不管怎么说被害人还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女孩子,你可是一个成年人,可操作性是很强的。”
朴惠贤抬眼看向他,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你随意吧!”
她一副认命的模样,陈志鹏却总觉得有些什么,脑子在不停的飞转着,一只手在桌子上不停歇的敲击着,一下一下。
虽然他方才说出了假如的一个可能性,可是这里面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存在――那就是李太太是疏忽了自已家的孩子,一门心思在追剧上或是那个好看的张医师身上,一时是大意了,毕竟孩子也不是三四岁,需要时时盯着,那么朴惠贤是怎么躲过摄像头的,她怎么就知道李太太家这一段路摄像头是坏的呢?而且还能当着那么大的孩子面把人带走呢?
是不是这里面还有内应,也就是两个人协同作案?
陈志鹏现在开始确定,魏垚之前对朴惠贤的判断是没有错的,这个女人确实一直很忧郁,性格也相对的懦弱,胆子也不大,甚至可以说非常小。
他承认,像朴惠贤这样的女人,万一和别人发生了口角或是冲突,肯定是认怂的一个,不会直接和别人开骂。
假如她就是那个绑架并杀死李小喃的凶手,究竟是什么让她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在痛恨她到极致的受害人的母亲面前,眼皮子底下把孩子给绑架了?朴惠贤可是一个纤弱的疲弱姑娘,看得出没有受过苦,典型的白领阶级,话说回来是有可能从体力上制服孩子的能力,但是万一失手呢?这不是没有可能性。
陈志鹏想到这儿,顿了下,接着开口问:“离开哪里,你回了家?”
“我……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还没有打烊的餐馆买了打包夜宵,然后拎着餐盒袋上了车,开车回到小区楼下停了车,我打开后备车箱取之前买的东西,却发现……车箱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子。”
陈志鹏:“是你白天丢弃的那个黑色袋子?”
朴惠贤垂下眼帘,大大的吸了口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让气息间都变得极为难受:“当时,当时我并不知道塑料袋里是什么东西,可是不知怎得我就是心里特别害怕,看着眼前的袋大小,就有种不详的预感,就连汗毛都竖起来的感觉。我小小心翼翼的打开塑料袋,里面,里面竟然是一个人,一个女孩子,一开始我很慌乱,都没看清楚这个人就是李总的女儿,我彻底被吓傻了疯掉了,真的是吓疯掉了,好一会子,脑子里是一片空白,餐盒也掉在了地上自己都不知道了。”
陈志鹏极其镇定地接着问:“你说你没有认出是李总的女儿,那么人已经是死的了,是不是说和活着的人样有区别?”
朴惠贤马上点着头。
陈志鹏静静的打量着她,好一阵子才坐直了身子,目光迥然的盯着朴惠贤:“依你所说,你是没有绑架过那孩子,更没有杀害李小喃,是有人想把这事推卸给你,想嫁祸你,让你背上这个黑锅,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拉你下水,把那孩子放到了你的后备车箱里?”
朴惠贤双手捏着那团已经被她揉把的不成样的纸巾,再次点了点头,抬手擦了擦眼睛上的泪。
“我们来作个假设,假设你说的全部都是真实的,有个人用了某种计谋,他先是找到了你的车子,然后用某种方法撬开了你的车,之后把那个已经死了的孩子放到了你的车里。”陈志鹏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慢慢的一字一顿地问,“他为什么非要放到你的车箱里?好吧,也不管这个问题,这个凶手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就先说你,一般情况下,正常人不是见到了这种状况,先拨打110报警的吗?而你为什么看见尸体不但不报警,也不叫人,更是在辨认出尸体身份的时候,不直接联系受害人家属,而是将那孩子的尸体带回了自己的家里,最后扔到河里去?”
朴惠贤再一次情绪不稳定起来,激动的连一句通顺的话都说不利索,支吾着好一阵子:“我,我当时满脑子就在想,如果我报警了,那大家一定会认为我就是杀人凶手,是我杀了人……是我……我吓坏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行,不能报警,真的……我不能报警,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那么一个想法,脑子里就只有当时别墅里那一幕警车警察的画面,心里很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孩子出事的时间,我是最有嫌疑的,我真的拿不出不在场的证明,我,我,我几乎还有杀人的动机,我,我该怎么办?”
陈志鹏:“你说你有杀人动机?”
朴惠贤静静地抬起了头,面色极惨淡地说:“我爱李总,追他很紧,逼他跟我结婚,他不愿意的原因是那个孩子。”
陈志鹏:“你曾经也这样想过杀了那孩子?”
朴惠贤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泪水就夺眶而出,流向脸颊。
陈志鹏点了点头,没有再往下问,对着身旁做笔录的同事递了个眼神,起了身朝着门走去,快到门口抬手间,朴惠贤突然开了口叫住了他。
“您认为我在说假话欺骗你吗?”她在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带着一种极为苦涩的东西压抑着内心,整个人都似乎绷的很紧,而小心翼翼的防备着,一张脸埋的越来越低,下巴颏几乎触到了脖子,声音也是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只有她自己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没有挣扎,显得很平稳,也许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反正就这样了。
“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说谎。”朴惠贤低低的声音说,“我清楚的知道你们没有证据,不能硬说我杀人,可是你们会调查,到了最后我那点与李总的私情也就抖落出来了。”
她用力咽下一口,轻轻说道:“那样,那样我就全完了。”
陈志鹏疑惑地问:“为什么?你就全完了。”
“我的一切,”她突然很镇定地睁大眼睛说,“我的全部人生,包括事业,全部完蛋了。”
假如没有魏垚的那番话,陈志鹏会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定是脑子有问题。
发现了尸体还会做出抛尸那种滑稽的事情。
可是之前魏垚提醒过,朴惠贤这个女人是一个有几分聪明,但遇事又会逃避别人的人,陈志鹏这么一想忽然间就有些理解眼前的这个人了。
有一些小孩子做错了事,不是第一时间去认错,而是用自己的方法蒙混过去。
如果说朴惠贤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她也就像小孩子一样,行为也接近小孩子的做法,大面上看,她是没有犯错,因为原本那人就不是她杀的,可是呢实际上她却在内心很清楚,自己的本能也是希望没有这个孩子存在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与李勇刚保持着一种不正当的情爱关系,让她内心极其的痛苦,所以对自己很不自信,这种关系的存在让她觉得自己与道德相悖而持,不自觉得在她的意识里是认为不对的,像小孩子一样犯了错的,所以就一门心思想弥盖过去这件事的事实。
陈志鹏努力理着这种头绪,慢慢地走去了监控室,推门大步走了进去:“呆瓜,你给我说说她是怎么回事儿?”
突然他顿住了,监控室里并没有人,抬眼间却发现面前的大玻璃上用笔写了:“WC!”
什么嘛?这丫的有病,上个卫生间还明目张胆的打个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