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担心也是多余,毕竟不通医理。该怎么救,如何救,那都不是她考虑的问题,她要做的就只是老老实实等着,那女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船老大笑道:“你放心些吧,凤先生可是上阳学宫的弟子,医术好得很。”
“上阳学宫?”墨琳觉得好遥远,遥远到她几乎可以认为此生都与其没有任何瓜葛。她奋斗了那么多日日夜夜,才勉强上得一个长苏学府,至于上阳学宫,她是想都不敢想。
没想到,现在竟然遇到了上阳学宫的弟子,真是让她感到欣喜万分。
船老大小心问道:“小姑娘是哪里的弟子?”
“长苏学府。”墨琳自豪道,“我刚考上的,只是现在还没进去。”
“长苏学府?哦,我知道了,那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我年轻时就去过,那里的弟子都很厉害,个个勇猛啊。”船老大一张白脸将无知的尴尬掩饰地天衣无缝,“对了,那学府是在哪个州?”
“去过?”墨琳明明觉得船老大在敷衍自己,可在他的脸上一点证据也找不出,“江北州。”
“哦,原来是那里啊,很好很好。”船老大笑了笑,又问道:“你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墨琳看了一眼床上的李旷,然后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了船老大听。
“……事情就是这样,要不是有您的船正好经过,只怕我和他已经死了。”
船老大听了半天,最后问了一个十分细节的问题,“那个帷帽女子真的很漂亮吗?”
“???”墨琳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道:“挺漂亮的。”
船老大不知在心里盘算着什么,自言自语道:“怎么她最后没跳上来,真是可惜了,她要是跳上来了那该多好。”
墨琳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又看了看床上的李旷,见他还没有醒,问道:“那位凤先生医术真的很高?”
“真的。”船老大点头诚恳道:“至今为止,没有医死过一个人,不过截肢割舌的倒是有七八个。”
“???”墨琳吓坏了,连忙说道:“那他……”
“姑娘放心,到目前为止,四肢健全,舌头还在。”船老大安抚道。
什么叫到目前为止还在,那过一会儿难道不在了。墨琳摇摇脑袋,甩脱那些不好的想法,问道:“为什么有些人会被截肢割舌?”
“这个啊,大概是因为有些人手脚不规矩,嘴巴不干净吧。”船老大道。
墨琳想了想,李旷手脚倒是很规矩,不会乱碰别人,可那张嘴就有点……她看了李旷一眼,心想如果李旷醒来后,一定要第一时间让他别乱说话,免得被割了舌头。
这时凤先生走了进来,坐到李旷的床边,给他号过脉后,说道:“他应该很快就会醒了,你也不用担心。他命很硬,死不了的。”
墨琳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旷,生怕他突然醒来,然后看到这么个女子,嘴巴就胡言乱语起来。
“你去打点水来,我给他清理一下伤口。”凤先生道。
墨琳点点头,走了出去,没多时端了一盆水走了进来。可一进来就发现李旷醒了过来,并且眼睛在那女子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最后蹦出了一句,“你脸挺白的,真想亲一口。”
“糟糕!”看到凤先生从一旁的药箱里取出一把小刀,墨琳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割舌。她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提防,就是怕李旷醒来乱说话,谁知这人还真是嘴贱,一刻得不到休息,刚醒来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眼望着凤先生将刀伸向李旷,墨琳来不及多想,一下将盆里的水泼了出去,全泼在了李旷的脸上。
凤先生转过头满脸疑问地望着她,不知她什么意思。
“他刚醒来,估计还在说梦话,我让他清醒清醒。”墨琳尴尬解释道。
李旷嘴里吐出一口水来,向墨琳看了一眼,“你呀才该清醒清醒,有病呢?”
墨琳却是心想自己总算是挽救了他的舌头,幸好幸好,便笑道:“你醒了啊。”
“要不你睡觉时,我泼你一盆水,看你醒不醒?”李旷翻了一个白眼。
墨琳尴尬笑了笑,又问凤先生道:“他怎么样?”
“性命无碍,休息几天就好了。至于手臂,本来涂抹我的伤药,三天也能恢复,不过现在泼了水进去,估计得多休养两天了。”凤先生擦了擦溅到自己身上的水,又用一块干布把刀子擦干净了,这才割开李旷手臂上的白布,为他重新上药。
听到这话,墨琳都有把自己淹死进江里的想法,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船老大笑道:“多休养两天也好,反正这一路江上的风景还不错,趁这个机会正好看看,至于船费……”
李旷翻了一个白眼,“你手断两天试试?”
船老大立刻摆手道:“那倒不用,您自便,我刚才说船费,那个……”
这时,一个水手跑进来道:“老大,采购的回来了。”
船老大走出船舱,没多时又走了回来,说道:“我小弟传回消息说,巴子山昨晚被官兵端了,带头的是一个叫钱原的年轻人。听说那钱原还是不远处鱼背山寨主的儿子,而鱼背山也在今早全都被官兵给招安了。这次那小子立了大功,朝廷应该会对他重赏。”
李旷简单猜想钱原昨天鬼鬼祟祟上山,就是为了摸清巴子山的底细,好带领官兵一举歼灭。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钱原一个山贼老大的儿子,竟会带着官兵搞自己人。难道真的是想当官想疯了,连自己老子都不放过?
船老大又道:“不过有消息说,那巴子山的寨主洪应和二当家铁秃鹫跑了,到现在都没追到。”
李旷眨眨眼,心想这俩还真是命大,尤其是铁秃鹫,遭受了那样的一掌,都没死,真是皮糙肉厚。
“前辈,那有没有听到那帷帽女子的消息?”墨琳还是很担心那位和她互换身份的姐姐的安危,担心她没逃出去。
李旷插嘴道:“你就别担心她啦,那女的心机重得很,谁死了她都不会死,我估计她现在说不定在哪正抱着一个小白脸亲热呢。”
船老大摸了摸自己的白脸,想来应是如此。
谁知李旷直接丢出一句,“小白脸和肾虚白脸还是不同滴。”
船老大如遭雷击,说话不带这么伤人的。
凤先生给李旷上了膏药,重新缠了白布,问道:“你的经脉与常人的不同,你是不是练了魔功?”
“我哪里练了魔功,要练也是你练了,你看你的眼睛,多么有魔力,把我诱得动都动不了了。”李旷看着那双丹凤眼夸道。
凤先生拿出剪刀,墨琳立马意识到不好,连忙上去抓住她的手臂,恳求道:“好姐姐,你饶了他这一次吧,千万不要割他的舌头,他就是随便说说,并没有亵渎你的意思。”
两人一起看着这个有些神经病的女孩。凤先生问道:“谁说我要割他舌头了?”伸手过去,将白布的结剪短,放下剪刀。
“你不是要割他的舌头?”墨琳知道自己误会了,转头看向船老大。船老大严肃道:“我拍胸脯保证,绝对不是我说的。”
“看你那肾虚样,多半就是你忽悠她的,不然她怎会这么做。”李旷又对墨琳道:“以后像这种说话信誓旦旦长得又随心所欲的家伙,他们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要信。”
“什么叫长得随心所欲?!”船老大要不是看到凤先生在这,估计早就动手了,小小年纪哪能这么不会说话。
李旷都懒得看他,向凤先生问道:“你能看出我经脉的问题?”
凤先生点头道:“这很简单,行家就是一眼的事。一般的正道功法,都是顺行经脉,因此经脉不会遭受什么刺激,就会显得细长通畅一些。但魔功却是逆行元气,因此会与原本的元气相冲,极易扩大经脉,但同时也容易刺激经脉,使其变形,导致通畅不便,气血难行,容易走火入魔。”
晕晕绕绕的,李旷听不懂,便问道:“魔功一定不好?”
“多半不好,但是不是所有的都会是一个结果,那我就不知道了。”凤先生看过百家典籍,对魔功只是略有涉猎,并未仔细研究,因此知之甚少,并不能给起准确的答复。
李旷想了想,猜想多半是那个戒指里的大衍长生诀有问题。只是他现在并未感觉到有哪里不适,也就没多想,至少现在这功法还是不错,昨晚要不是有这个功法在,自己估计早就死了。
这时一个水手进来说道:“老大,东西都装好了,起锚吗?”
船老大看向凤先生,凤先生看向墨琳,墨琳看向李旷,李旷还盯着凤先生。
那水手愣了愣,问道:“可以吗?”
似乎是这样盯着的确不太好,凤先生最后决定道:“再等等,看他们什么时候下船。”
墨琳这次明白过来,原来对方看自己不是寻问自己的意思,而是赶自己走。她尴尬笑了笑,“能不能多载我们几天,毕竟他伤还未好。”
凤先生给船老大递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嘿嘿笑着,从腰间拿出一把算盘,“当然可以,不过我话得先说到前面,这多待一天就是多一天的钱,从昨晚上船,住宿费、伙食费、看诊费、药费、船费、人工费、劳神费、这费那费,一共是五十七两银子三百二十六文钱,你可别认为我收得多,别人家都是这个价。然后,你们还要再多待几天,我们就算五天,一天就是五十多两,算六十,加上昨天的,那就是三百六十两,你看有没有错?”他把算盘放到李旷眼前。
李旷直接闭眼,假装没看到。
船老大又递给墨琳看,墨琳老老实实从腰间的一个荷包里拿出一锭金子,“您看这够吗?”
船老大一把抢过金子,“当然够了,不仅够了而且还多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别不好意思,把多出的钱退还回来就行。”李旷突然睁开眼说道:“当然不退也可以,那就按照这个金子的标准服务,吃喝拉撒睡,一应俱全,端茶倒水,铺床叠被,一样别少。”
“得嘞,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船老大喜笑颜开,将金子安心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好说就行,先去搞点吃的,先来荤的,鸡鸭鱼肉,样样不能少,再来水果,酸甜苦辣,四味都要,去吧!”李旷直接就吩咐了起来,完全就像一个大爷。
凤先生吃惊看了李旷一眼,这小子暴发富心态这么严重的吗?
船老大一一记下,并保证绝对满足要求。
墨琳等船老大走后,轻声道:“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他拿人钱财,不得替人消灾啊?”发现凤先生在看着自己,李旷又加一句,“当然是拿你的钱财,消我肚子里的灾。不过咱俩谁跟谁啊,都是交过心,换过命的朋友,你的不就是我的嘛,我的……什么都没有嘛。”
凤先生大概是见多了人,因此对李旷这种人也是见惯不惯了。她起身拿好自己的药箱,然后对墨琳说道:“衣服给他换干净,一会儿来甲板上替他煎药。”
墨琳点了点头,把凤先生送了出去。然后极其尴尬地转过身来,低着头,脸红道:“那个凤先生说要我给你换衣服,我……那个……怎么换啊?”
李旷叹了一口气,说道:“去把船老大喊进来啊,他收了我们这么多钱。”
墨琳嗯了一声,然后快速跑了出去,没多时就带着船老大跑了进来,“船老大来了。”又对船老大道:“那他的衣服交给您了。”
船老大脸上一片黑气,瞪着墨琳道:“你就是让我来给他换衣服?不是你吗?”
李旷一个枕头砸过去,“老色胚,想什么人呢。快过来给我换。”又对墨琳道:“你还杵在这里干嘛?游山玩水吗?”
墨琳脸一下就红了,迅速跑了出去。
船老大看了李旷一眼,说道:“大家都是男人,我得先把这个价钱给你说清楚。”
“大叔,我让你帮忙换个衣服而已,又不是让你搞其他见不得人的事,你给我提什么狗屁价格。快点,换啊,不然退钱。”李旷真是对船老大无语了,这么大个人,整天脑子里想什么。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有更多项目呢。”船老大尴尬挠挠头,赶紧着手换衣。
李旷脸都黑了,感情这大爷只要有钱,就算有更多奇怪的项目,他也会答应?不过在看到他那张未老先衰的脸后,李旷立马有了答案。
他一定会答应,不然不会这肾虚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