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从饭店出来,冷思薇觉得头有些昏昏的,急忙打了一辆出租车,车没开出多远就遇上了堵车,司机只好绕道,突然看到前方建筑上面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翔智大学附属中学,这几个字就像一股温泉,一瞬间从内心深处涌上眼眶,她立刻付了车费下了车,自从毕业以后,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如今看着学弟、学妹意气风发地与自己擦身而过,与眼前一张张久违的纯真眼神相视,恍然发觉自己已经拥有一份不同的心情。
又走在这条曾经走过三年的路上,一点点回味着那些曾经的美好,好想再品尝校门口那些以前反反复复吃了多少遍的小吃,现在觉得怎么那么好吃,原来一直以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出去了才明白,外面的世界很无奈,终于发现还是最熟悉的地方最美好,在这座城市的时候总是觉得什么都不好,一心想要出去,可出去以后每次回来又不舍得离开。站在这个熟悉的校园,那些曾经熟悉的画面仿佛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他们的身影,那个帅气的学长,那个可爱的学妹,不知不觉走到了礼堂的门口,缓缓地走进去,里面还是那个样子,和自己当年坐在里面的时候一模一样,她恍惚觉得自己就坐在台下,仿佛看到了那个人那张清秀而冷峻的脸,一段记忆究竟有多长,是含在嘴里随时可能化掉的棒棒糖,是总也写不完的家庭作业,是对他心动的那一瞬间,还是之后漫长的怀念。
冷思薇无精打采地坐在台下欣赏台上演绎着那些慷慨激昂的歌曲,看着一个班级接着一个班级上台又下台,好象在玩小时候经常玩的星星过眼儿游戏,根本提不起兴致,游魂大法的最高级别最多就是这个境界,耳朵明明听到主持人在报幕,却根本不清楚说的到底是哪个班级出场、唱的是哪首歌曲。
听到有音乐又响起来,突然听到身边的女同学笑得十分激动,“思薇,思薇,快看最后一排从左数第六个男生,好帅啊!”
冷思薇朝台上瞟了一眼,最后一排从左数第六个男生,瞬间一张清秀而冷峻的脸,仿佛具有魔力一般吸引着自己的目光,突然感觉到内心一阵猝不及防的慌乱,他站在队伍里,一副不羁的样子,唱得漫不经心,歪着头,头发略挡住那细长的眼睛,发稍的阴影也无法遮住那双眼镜的神采,他身边其他的同学好像一下子都变成了萝卜、白菜,只有他一个人犹如是透过放大镜看到,自己将近二百度的近视根本无法构成视线的障碍。好想向台上看去,自己却做贼心虚,总觉得身旁的这双眼睛能够发现到不能被人察觉的秘密,“台上是哪个班?”
“重点是最后一排从左数第六个男生是哪个班吧?”身边的女同学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他是高三八班的,叫屈默!”
“哦!”冷思薇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下课后,冷思薇一个人站在教室的门口晒太阳,情不自禁地微微扬起头,目光直落屈默所在的高三八班的门口,碰巧看到屈默的身影,他和男同学有说有笑,突然自己很享受这种感觉,并不是希望无时无刻都能够看到他,仅仅是喜欢这种遥望的感觉而已。不知道是不知不觉开始关注屈默,还是人家原本就是一个受人注目的出名人物,发觉身边很多的同学似乎都久仰他的大名,他绝对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帅哥才子,特别是女生,一提起他,各个都是眉飞色舞。在校园里每次看到他,总会有一种强烈的悸动,他的确是一个不容被别人忽略的人,有着太多令人瞩目的地方,可她的内心却有些迷惘,分不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欣赏,还是崇拜,又似乎都不是,看到他有紧张激动的心情,得知其他女生对他有爱慕之情,心里也同样会有别扭,自己觉得这些又只是对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帅哥才子的公众意识罢了,不存在任何私心。
冷思薇得知女同学给屈默写了一封情书,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回复,不愧是大才子,这一封回信既拒人于千里之外,又不失风度,比女同学送过去的那封情书更像是情书,却又让人生不起气来,最后还不忘大力鼓舞学妹一声,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意外得知他顺利地通过了电影学院文学系的专业考试,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已经稳稳地握在手中,她似乎对那个向往已久的地方更加憧憬,因为那里是自己一直的梦想。忽然有一天发现高三的学长学姐一个个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书本回家,这才意识到原来今年高考临近,高考对于自己来说,还太遥望,只是此情此景不免令她的心中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他们现在的处境必然将是自己不久就要面临的,不敢想象两年后此时的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眼前分别的场面的确令人有些心酸,此刻还能够在一个校园的人们,过不了多久,即将天南地北的分离,以后多少年未必见得了一面,像她和他这种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连朋友都称不上的,说不定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面。看着空荡荡的高三教室,她觉得已是人去楼空,一年后自己也是要走进去的,那里仿佛就意味着离别,在心底默默地祈祷,希望他可以如愿考进电影学院文学系。学期结束了,注定是要分开的时候,她把这份情感深深地藏在自己的心底,但愿它能够保持着花季盛开的样子,就像童话里的爱情,一见钟情,沧海桑田,爱上了自己编写的浪漫,只可惜茶藤花开的时候,花季就结束,故事无论有没有结局,都必须要收场。
高二开学,每当走进校园,一眼就能看到学校为表彰上一届在高考中成绩优异的同学所设的光荣榜,冷思薇来到光荣榜前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望了一眼光荣榜上面那个醒目的名字---屈默,在他的名字后面紧紧跟着几个更醒目的大字:电影学院文学系,她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喜悦,心中默默地坚固那个信念,一定要考上电影学院文学系,脑子里混乱地浮现出两年后自己在电影学院里的林荫小道上,与屈默偶然邂逅的浪漫时刻,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会放下矜持的骄傲,主动地开口说一句:“屈学长,你好!”。开学第一次英语测验,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只得了七十多分,刚及格的成绩令她有些郁闷,这般糟糕还敢去奢望什么电影学院文学系,着急之下,便报了周末的英语补习班。
第一次到补习学校上课,发现校园很大,教室很多,而且每个教室长得都是一个样子,冷思薇四处张望,突然看到前面教室的门口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她的心不禁一颤,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地放慢,心莫名地开始慌乱起来,已不受控制,一步又一步,直到走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一刻,真的以为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屈默,原来两个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忍不住嘲笑自己,明明知道这个时候的屈默肯定是在电影学院的校园里,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想念一个人满脑子想得都是他,把所有人都看成他,应该真的是很像,不然怎么没把身边的男生都看成屈默。她偷偷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男生,他的眼神淡淡的,却又异常的明亮,好像一块灼热的碳,隐约感觉得到他非常期待友善的目光。
他看着冷思薇缓缓地走过来,热情地主动打招呼:“你也是来参加英语补习班的吧?”
冷思薇冷静地看着他,明确地告诉自己,眼前的他,不是屈默,所以自己没有什么好激动的,平静,一定要平静,强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他自我介绍:“我叫李炜,一中的!”
“我叫冷思薇,翔智附中的!”冷思薇礼貌地回应,心里特想问一句:“你家是不是有个表哥叫屈默?”,想想自己是不是太无聊。
“你也是高三的?”
“我才高二,这个班不是只有高三的才能参加吧?”
“当然不是!看你这样子也不像高三的,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小学生呢!”
冷思薇诧异地看着李炜,他的言外之意到底是说自己非常可爱,还是说自己有些幼稚。走进教室看了看,也不知道坐在哪里好,见最后一排的位置还空着,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