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比赛余波消停了一段时间后,我有了一周的假期,我回到了我的出租屋内,我即将离开这里,离开出租屋,离开这个我独自生活将近十年的地方,太多的不舍。
当整天头脑里都是热热闹闹后,我需要一个很自我的时间内去调节,才能进入我自己的一个空间里。想来我确实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确实没有想过魏可欣作为一个名人,有一个不堪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体验。
我打开了电脑开始搜她的名字,满满的都是荣誉,她在维也纳又得大奖了。照片上她是那么的仙女,穿着美丽公主裙,坐在黑白键前,连微笑的幅度都是刚刚好,她骄傲地像是白天鹅。
而我看向镜子中的我,此刻穿着大裤衩,光着上身,油腻的脸庞,像极了癞蛤蟆,让我很想唱那首Radiohead的《Creep》,于是我疯狂地在家里弹唱着这首歌,She's running out,She's run run run running out...
当痛苦都习惯了,那是有多么的悲哀,我可能命中注定这样,身边留不住女性,我想起了我的妈妈。
她微笑地说小寒,你是男子汉了,你可以独立了。天知道那时的我才七岁,有一天,我被小朋友们嘲笑说没有妈妈的时候,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想着把妈妈找回来,证明我有妈妈。我从白天走到黑夜,脚都走磨破血了,我都咬牙忍着,直到我看到了妈妈家的光亮,可是迎接我的不是温暖的拥抱,而是我爸爸的一顿毒打。
爸爸晚上回去才发现我不在家里,第一反应就知道我去我妈妈那里了,于是就去我妈妈家找我,没有发现我,两个人吵了起来,吵得很厉害,直到看到我从远处走来,我爸的暴脾气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打。而我被打得怕了,都没有敢出声说一句话,连一声妈妈都没敢喊出口。
后来,从初中开始,我就开始早恋了,但总是很短暂,别人追我,我觉得还不错,就谈,但是,最后她们都受不了我的冷漠,又主动提分手。总是这样的循环,周而复始。我在被追被甩之中成长。
我仿佛总也逃不脱这样的魔咒,她们说,陆莫寒,你像是对别人下了蛊一样,总是很轻易地就爱上你了,却不知是飞蛾扑火,在靠近你后,就毁灭了。你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
是吗?那么极度自我极度自信的人,此刻为何如此自卑?
我停止弹唱Creep,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陷在自我肯定和自我否定的斡旋里,想到头脑发胀。
我蜷缩在我的白色沙发上,当从自我斗争中脱离而出时,突然觉得世界安静得可怕,就打开电视机。恰好是一个音乐节目重播,我就很放松地看了起来,我需要忘记痛苦,我要追求的就是“不痛苦”而已。
电视上有个女孩拿着一个空酒瓶翻唱着《血腥爱情故事》,我觉得她很酷,而且音色美到我直接忘记刚才乌七八糟的所有思绪,仿佛这是我一直在寻的解药,转音,尾音,都极其舒适,非工匠之声,带着些自然的凄美,直接解了我所有浑浊之毒。
这种从浑浊到清澈,给我的头脑带来了反差,我突然就来了灵感,我在钢琴上触碰着黑白键,旋律像就在空气中,我一伸手就全部从我的头脑传达到我的哼唱中,我用录音笔记录下来了,一个DEMO就完成了。这首歌是几分钟我就只用了这几分钟就创作出来了。
这首作品有两条线在走,两种颜色在穿梭,极度自卑和极度自信纠缠着,像极了我刚经历的所有心境,我本身情绪就已经到位,那个音色触发了我的开关,灵感就倾泻而出,毫无阻碍。同时刚刚在那首歌里我仿佛想清楚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生大道理。
想着也许有一天我可以邀请她和我一起合唱这首歌,想着我的高八度和她的低八度声音纠缠在一起的美感。可那也仅仅是我想象的,或许,哪一天,我会忘记创作这首歌曲时的心境,也会忘记这个音色,也会遗忘这个作品,和遗忘我的其他作品一样,遗忘在岁月里。
我在网上搜了她其他的演唱视频,她还唱过很多我很喜欢的日本歌手手嶌葵的歌,那首《Que Sera Sera》唱的真是美轮美奂,手嶌葵的空灵感,一般人还真难以驾驭,很难唱得那么立体和空灵。她是Vocal女声的冠军,确实当得起。
我记住了她得名字:宫羽梦。
我变成了她的音色迷,感觉人生突然有了什么盼头,就像是灰色的天空有了色彩一般,突然对出道之路有了期待,我一定会听到很多美妙的声音和厉害的音乐。我有时确实有些坐井观天了,世界那么大,也许真的需要闯一下。
于是,我简单地清洁了一下自己,然后穿好衣服,恢复成一个正常人,不偏执,不较真,变得柔和和安静。收起了所有的锋芒,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对着镜子展示了一个标准的“路飞”治愈的笑容。
坐在电脑前,打开微博,我真的被懵住了,显示屏在不停地跳跃着,鼠标不受控制,我还以为我电脑中毒了,定睛后才发现是我的私信爆了,关注人数持续上升,而且竟有个关于我的热搜也爆了,因为我几天没有更新微博了,所以大家都在找我去哪里了。
原来有这么多人关心我,我变得更加地柔和了,自己都感觉自己此刻变成了一只小猫咪,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的,我有些眼泪包在眼里的感动。
我发了微博,自拍照加上一句话:在家吃吃喝喝长肉肉,勿念。
在我的自拍里,我把可欣留给我的那封信的信封出镜了,信封上写着我的回复:不见不散。
她应该是能够看到的吧,我的意思就是就是字面意思。如果确定要分手,我们再见一面,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