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开心坐在火车上,火车上人来人往,她看得出来有不少人和她一样是去A市上大学的。她其实有点害怕,她是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跨了好几个省。她是故意把志愿填得这么远,反正她也没有家牵挂。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改嫁了,她天真地以为会和以前一样。妈妈还是跟以前一样爱自己,没有爸爸也没有关系,反正爸爸也总是不在家。
她慢慢觉得不一样是弟弟出生后的事情,弟弟出生的时候郝开心已经十岁了。其实她很喜欢这个弟弟,可惜的是弟弟一出生就得了先天性心脏病。那个时候妈妈和叔叔就经常在医院住,偶尔回来拿换洗的衣服。她在十岁以后就很少再和母亲说话,偶尔母亲回来也只是摸摸她的头告诉她,祝奶奶会照顾她,让她好好听祝奶奶的话。祝奶奶是很好的人,会给她讲她从未听过的故事,会抱着她给她唱摇篮曲。她时常问祝奶奶妈妈为什么不回来?祝奶奶告诉她弟弟生病了,妈妈需要照顾他。如果你生病了,妈妈也会照顾你的。郝开心也希望自己也会生病,这样妈妈就能照顾她了。可就这样到了十三岁,郝开心都没有生病,偶尔的感感冒也不到一个星期就好了。直到初中开学的第一天,郝开心受了严重的伤,让郝开心明白了一个真相,原来在母亲心中,她不及弟弟万分之一重要。
那天,她背着祝奶奶送她的书包,她很高兴,那么漂亮的书包她是第一次见,因为她的整个童年只有一个书包,已经被洗得褪色了。新的书包让她对整个初中都满怀了希望,她很高兴能认识新的朋友。在她对一切开始想象的时候,一个风扇打碎了她对未来的幻想,掉进了无尽的深渊中。
风扇的扇叶砸中了她的腿,她试图把腿从风扇下拔出来,可断裂的扇叶划伤了她整条大腿。
她醒来的时候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觉得浑身都疼。她张嘴喊祝奶奶,可并没有人答应。她听见了脚步声,喊了声妈妈,可进来的是护士。护士用那种极其同情的眼光打量着郝开心,郝开心皱了皱眉,虚弱地问“你知道祝奶奶在哪吗?”护士并不知道郝开心口中的祝奶奶是谁,冷淡地告诉她“你妈妈在你弟弟那里,有事就按这个铃叫我。”郝开心颤了颤,弟弟那?或许弟弟现在离不开她,等会她就会过来看我了。郝开心闭上眼睛,等她睁开的时候天黑了。她没有等到母亲,她开始有点想哭,外面很安静,应该很晚了,她很害怕,她最怕黑了,以前母亲总是点着灯陪她睡的。她突然很难过,眼泪一直往外流,但她没有哭出声,她害怕隔壁病床的人被她吵醒。她做了个梦,梦里她一直想牵妈妈的手,可她却总是够不到。她醒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几年都没见到的父亲。她突然哭了起来,父亲擦拭着她的眼泪,安抚着她的情绪。“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父亲转身走出门,回来时郝开心已经很平静了。父亲没有坐下来,俯视着对郝开心说“医药费我已经付过了,保姆我已经请好了,她会照顾你到成年,这是我一个公寓的钥匙,你一个人住够了,给你买的手机,里面有我的手机号码,还有银行卡密码我会发到你手机上,每个月我都会给你生活费,如果你有别的用处,你就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郝开心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父亲转身离开。
郝开心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才十三岁,别人的十三岁为什么和自己不一样呢?
郝开心在医院恢复得很好,只不过她的大腿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疤痕很显眼,她想以后再也没办法穿裙子了。照顾她的保姆是个中年女人,姓赵。郝开心因为父亲的关系与赵阿姨,也十分冷淡。
郝开心从医院离开的那天,她明白了从今以后都是她一个人了。
她忽然想起来祝奶奶,为什么在医院的时候从来没有看到她?她让赵阿姨去收拾公寓,自己去原来的地方收拾东西。她赶到祝奶奶家的时候,祝奶奶家门是关着的。祝奶奶白天从不关大门,郝开心很奇怪。她没有多想,可能祝奶奶去了儿子女儿们的家。她用钥匙开了门,其实家里没什么她要拿的,她的衣服很少,只是日常的东西赵阿姨都买到了医院。家里要拿的不过是她的书和几个纪念品,还有换季的衣服。
到了公寓,赵阿姨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离开了。郝开心觉得有点空空的,只有她一个人住这个房子。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说“我出院了,我现在住在爸爸的公寓里,我回了趟家,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你不用担心我,这是我的电话。”母亲很疲惫地说了声“嗯我知道了,你爸爸告诉我了,听你爸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