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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春之园

北欧

阿尔法基地

地下二层新开垦的花园

应龙小组“涅槃”第三十五天

还是那一身羊绒毛衣的伊登侧身躺在花园中的太阳椅上,用手支住脑袋,安然地睡着,耳边只有微微寒风吹过树叶花朵时的沙沙声,心情无比宁静,此前的一些不适应也渐渐消失。

初来乍到时,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犯困,一直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示人。而现在,她已经逐渐适应了这边的生活,整个人的精神头也看起来好了不少。

她唯一遗憾的是这里见不到明媚的太阳,终日北风萧萧,锋利的雪花割扯冰原上的一切活物,零下四十度的低温扼杀了一切的可能。

阳光是她的最爱,能带给她无穷的活力,温暖她冰冷的身体,安抚她烦躁的内心。

在悉尼基地时,她就经常穿一件半透明的纱衣,带一把折叠太阳椅,找到沙滩上最安静的地方,不涂防晒霜、不带遮阳伞,用一面叠好的湿毛巾盖在眼睛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就算是这种自虐式的暴晒,她的肌肤依旧白皙如雪,病态得没有丝毫的血色,泛着冷冰冰的寒霜。即便是晒在最毒辣的太阳下,她依旧只能感到身体的寒冷,如坠冰窟,寒气甚至可以在她体表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

女娲听闻她的诉说后,专门抽了个时间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意外发现出了她大脑部分有些异常,其余部分简直是标准化的健康。

脑中有片阴影区,不是异常物,也不是病变,而是真的雾气,能瞬间冻结女娲的能量,并且缓慢转化为伊登自身的能量。

虽然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女娲当前任务的重心只有应龙小组的“涅槃”,这只能等到“涅槃”结束后再去一探究竟了。

同时她也根本顾不上给伊登安排什么合适的工作,只是偶然提起自己在上面有个草药花园,正好这些日子无人打理,可能已经荒废了。

伊登听罢自告奋勇,主动要求去帮她照看草药花园,顺便做了一些小的修整工作。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来了兴趣,更像是一种本能,心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那就一定要做好。

她乘电梯来到了二层的草药花园,惊讶地发现这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荒凉凄惨,反而充满了与北欧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的勃勃生机。

她默默感慨女娲不愧是大地母神,就算是在这么久之后,这里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和谐,根本不存在荒废这一问题。

望着眼前充斥着繁盛的活力的一切,她记起自己曾在梦境中看见过祖先精心打理的春之园,那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一般的美丽存在。

清晨的露珠挂在碧绿的新鲜叶片上,折射出七彩的阳光。薰衣草花田在徐徐微风中如翻滚的紫色浪花,精心修剪过的郁金香与白玉堂交相辉映,篱笆上盘绕着五颜六色的牵牛花。

每当清风过花海,总是带着满身的清香,就连呼吸都成了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

纵横交错的卵石小路切割开这片五彩斑斓的世界,划出了数个大小不一的区域。先祖没有抱怨,而是别出心裁地利用好了这里的布局,创造了一个和谐美丽的巨大花园。

活泼好动的昆虫自由自在地穿梭于花田中,肥大黝黑的蝉悠闲地趴在梧桐的粗干上快乐地歌唱。忽然一只飞鸟掠过,尖锐的利爪精准地捕获了它,随后便消失不见。

树下有一条细如发丝的黑线,栓了一只体型庞大、凶神恶煞的白毛巨狼,这便是芬里尔。

它的口中被人故意支了一把锋利的宝剑,让它疼得合不拢嘴。那双清澈的墨绿色眼睛里没有任何敌意,反而露出一股寂寞之意,夹着尾巴卧在树下,喉咙里发出类似悲鸣的呜咽声。

梧桐树旁的小路伴着一条涓涓细流,沿着细流一路寻去,就看到了春之园最大的湖泊,奥丁饲养的天鹅群正于湖中嬉戏玩闹,水中游鱼往来翕忽,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湖边种着一棵高大雄伟的苹果树,树上新长了几枚稚嫩的小青果,而枝头上还挂着未及时采摘的金色苹果,那些苹果拥有着神奇的魔力,任何生物只需要拿着就能获得无穷的生命活力,更不要说咬一口了。

放眼望去,氤氲的雾气中,隐隐可见富丽堂皇的金宫,而奥丁的巨型神像伫立在金宫前的大理石广场上,一只大乌鸦站在奥丁神像的肩膀上一展雄风,霸气地睥睨世界之树上的其他世界,发出锐利的尖啸。

当她回首望去,一座漆黑如墨的刀锋山上荆棘丛生,毒瘴漫山遍野,遮掩了其中的一切,但她能感觉到那里似乎正有一种可怕的能量正在酝酿,如积蓄能量的火山,一旦到了某个临界,就将带着势不可挡的大军横扫整棵世界之树。

她的祖先自然知道那里究竟关押了谁——恶作剧之神、诡计之神——洛基。

她的祖先始终相信洛基的善良只是在无数的欺骗中迷失了方向,只要善意地加以引导,他一定能重获新生,与众神重归于好。

她也知道,自己的祖先是唯一一位自始到终坚信洛基会改邪归正的神,但洛基终究还是没放过她,带来了死亡和恐惧。

祖先的记忆戛然而止,思绪却未曾断绝,她还固执地认为一定是他们表现得太过分了,才使得洛基不信任他们。

这股懊悔一直在血裔的基因中传承,无论是哪一代,只要想到这件事就会觉得非常愧疚,但又说不上来究竟起源为何?

她缓缓从梦中苏醒,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心里感觉空落落的,像是缺少了什么。寒意也忽然涌上心头,让她蜷缩其身体,使劲裹紧了裘皮大衣。

目光落寞,呼吸也变得艰难,脑中混沌未分,但怎么也忘不掉梧桐树下那只巨狼求助的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刃,刺穿了她的心脏。

这件事也不能怪自己的祖先,毕竟伊登只是个软弱无力的春之女神,虽然掌管让诸神青春永驻的金苹果,但他们依旧把她当成了局外人,不许她掺和这些事情。

当初洛基设计让海洋之神蒂阿兹绑架了伊登,诸神也未曾伸出援手,直到他们发现自己开始衰老才慌忙去寻找真凶,最后还是命令罪魁祸首洛基去救出的祖先。

虽然作为后代,她没有资格评判诸神的行为,但对此还是嗤之以鼻。

所以当初她才选择了远离这片先祖的出生之地,躲到了大洋彼岸的澳洲,成为了悉尼基地的负责人。

但是造化弄人,她最后还是回来了,但却像个失败者,带了一身病痛和伤心回到了故土。

她无奈地笑了一声,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虚弱地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顿觉口干舌燥,只希望能喝上一口那日布伦希尔德泡的香茶。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愿,布伦希尔德还真的端了一个白瓷杯缓步穿过繁茂的卵石小路,绷着脸走了过来。

“我给你端了杯姜汤,趁热喝了吧,之前女娲大人就给我们得了风寒的人准备姜汤暖身,不知道对你有没有效果。”

“谢谢了。”

伊登并没有打哈欠,而是虚弱地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却忽然脑子一沉,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布伦希尔德已经放下了姜汤,及时伸手拉住了她,把她搀回到椅子上。

布伦希尔德态度稍微好了些,关心地附身检查她苍白的脸色。拿起姜汤递到她嘴边,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热气,给她喂下一口温热的姜汤。

“没事吧,赶紧喝一口,小心烫。”

伊登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不忘挖苦她:“谢谢你了,没想到你还会照顾人呢。”

“哼,我权当你是在夸我了。”

布伦希尔德哼了一声,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耐心地喂她,仔细地帮她擦去嘴角的汤渍,像位慈爱的母亲照顾自己伤病的女儿一样细心温柔。

伊登乖巧地喝着汤,思绪却回到了儿时,虽然朦胧,但却同样温暖。

体弱多病的她就同今天这样被母亲温柔贴心地照看,但那一切实在太过模糊,以至于她都以为那或许只是自己的幻觉,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现在,她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只是那段记忆被人刻意抹去了。

那么,那段记忆中究竟隐藏了什么,会让人刻意抹去?

这一切都是个迷,等着她去发现。

而现在,她只想再休息一会,先养足精神再说其它的事情吧。

反正,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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