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想要见宝宝
“阿夏,这个孩子是我的。”
“不是你的!”
“阿夏!”
“你个大骗子,欺骗小修哥!”阿夏胸口发闷着,他自己不幸是注定的,但是快乐的小修哥居然得到如此下场。女人果然不可信!但是,阿夏性子本来安静柔秀,不擅长吵架,这样生气一吼,人家没有气倒,自己倒先眼圈红了,眼泪也出来了,“你明明有夫郎,还同小修哥一起?你不是喜欢小修哥,你只是找人替你生孩子而已!!”
“我是对不起小修,辜负了他……我也是逼不得已。”黎涓双手垂下,没有辩解,对于阿夏的责难,她承认,“但,两个孩子也是我的。”
此时此刻,浓浓黑夜,阿夏心都凉了。
逼不得已吗?
小芹从身边牵过阿夏的手。
小芹的手暖和柔滑。
阿夏稍微有所依靠。
那边,黎府的几个红衣护院悄悄从后面靠近小芹。
“小芹,你们不要碰小芹!”阿夏忙不迭挡着。
可是,柔弱的男子如何同那些身强体壮的护院相比?
黎家的护院凶神恶煞的,她们怨气很深呢。本来这样年初寒深的夜晚,她们是留在暖和的一处喝酒睡觉的,但是因为东家孩子一事,不得不半夜守着。孩子回到府上,本来就无她们的事,谁知道又出现了两个陌生男子。不得发的怨气还不发泄都在驱赶当中!
三更半夜偷偷进入别家大院的男子,肯定也不是弱男子。
几个护院铁一般的手掌就抓住他们两人,另外有人把孩子抢了过去。
阿夏和小芹就拉扯开来。
拉扯之间,阿夏也分不清哪只手在他屁股掐了两下,哪只手在他腰后摸了两把。
阿夏气得小脸哆嗦。
小芹护着阿夏身边,否则阿夏都被那些护院给揉扁。
小芹怒气冲冲,出手就啪啪啪。
那些护院都呆着肿痛脸在原地,想不到这个丑陋的男子会出手那么快。
黎家的老祖宗高高站着台阶之上,手中的拐杖扣着青石板笃笃响,凌厉的眼神看着底下:“这两个人私闯民宅,抢我们黎家的孩子,分明就是贼的。王法何在?若然你们还不离开这里,我们就状告上衙门。”黎家老祖宗这样一番话,直接就坐实了阿夏和小芹的罪名。
即使面对着独立无依和怀着孩子的男人,黎家也不算欺负他们。
此刻,两个孩子是无法带出去的。
阿夏只管看看黎涓是否留下一点点良心,楚楚可怜的:“黎姐姐,你让我们把孩子带回去吧。这样小修哥也不会知道。你同小修哥那么久的夫妻,难道就不能同小修哥好好商量吗?”
黎涓心不是铁,动摇了。
但是——“那个男人想要孩子,可以去衙门打官司!黎家自然奉陪到底。”黎家老祖宗句句不退让,火气甚旺,“孩子是姓黎的。即使是县大人也不可能把黎家的孩子让外人抱走。你们都不要傻站着,把他们赶出去,我不想看到他们!”
黎涓溃软的心就蔫了:“阿夏,你们回去吧,告诉小修,叫他不用担心,孩子在这里好好的。”
阿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话。
小修哥一定会疯的。
黎涓的正夫郎向前扶着黎家老祖宗,涎着笑脸,说不出的贤惠温柔:“老祖宗,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这样的冷天,老祖宗乏了,寒风吹着孩子不好,老祖宗进去休息一下。妻主,你陪着老祖宗进去,老祖宗还有话要吩咐。”
黎家老祖宗抱着孩子进去屋子里,黎涓低着脸不敢看阿夏也跟着进去。
黎涓的正夫郎娇柔的脸蛋立刻换了一副冷傲的神情,从头到脚看着阿夏,似乎很不屑:“老祖宗性子是烈了点,两位见谅。这边请,我相信两位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我们坐下来可以好好聊一下。”
黎家偏庭,冬木带绿,暖和淡香,三五仆人捧茶,递过热水手帕。
黎家的夫郎净过双手,才揭开茶盅,抿了一口热茶,给阿夏他们客气了两句话,立刻进入正题:“孩子是必须留在黎府,因为孩子是我花银子买回来的。”
阿夏只站不坐。
小芹隐在一边。
“为黎家生下一对孩子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来历,恐怕我比你们更加清楚。”黎家的夫郎接着就念出一串长长的地方名字。地方的准确是阿夏所预料不到的。阿夏稍微有印象,念出来的地方是小修的家乡。小修的家门口有一颗几十年的枣树,黎家的夫郎都能说出来。
阿夏眼睛不眨,莫名心头一颤,真相竟然让他站不住脚步。
满腹狐疑。
黎家的夫郎是真,还是假?
黎家夫郎满意地平摊着手心,站在后面的年轻侍女立刻递过去一张折叠整齐的黄纸,黎家夫郎把黄纸展开,给阿夏看:“刚才我家的老祖宗在跟前,我不好说实话。那个叫做小修的男孩子,是我亲自挑选买回来的,三百两银子,清白男子之躯,为我家妻主生个女儿,继承黎家。他的肚子替我生孩子,生下女儿之后,女儿的亲爹就是我,与他再无任何瓜葛。”
白纸黑字。
阿夏触目惊心。
三百两银子?
红色的手印?
小修是替孕少年?
阿夏恍惚的,不敢相信:“不可能……”
黎家夫郎把黄纸收了起来,缓缓而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占据着道理一方,所以从容不迫。
阿夏痴痴的眼神,看看小芹,又看看黎家夫郎。
小芹也眉心紧皱。
不过,阿夏相信小修:“小修哥不是贪财的人。”
黎家夫郎单薄的脸孔,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他贪财不贪财,我没有兴趣知道。契约是他的爹娘签字按手印的。他爹娘已经收了我的银子,违约是要坐牢的。三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他爹娘种一辈子的田都不可能有这样的银子。”
阿夏听着心头一阵一阵痛。
卖了小修的,正是小修的亲生爹娘,与黎涓无关,与黎涓的夫郎无关啊!
但是,那个处处维护他的小修哥,那个爽朗性格的小修哥,那个煮菜能干的小修哥……阿夏越来越迷糊了。
黎家夫郎轻蔑一笑:“你们有话就回去问那个小修吧。”
他眼睛直接盯着阿夏的肚子,那表情仿佛就把阿夏当做替孕的一类人,为了钱财而出卖自己肚子的低贱男人。
仿佛钱就能解决。
“孩子是小修哥的,血缘是谁都不能抢走。小修哥不会把孩子卖给你!你想要孩子,为什么不自己生孩子?”阿夏想着想着,仿佛就想通了,“生孩子是男人的天职。难道你是不能生吗——”
“放肆!”
“啪”地一巴掌。
阿夏的耳刮子立刻痛得发烫!
黎家夫郎身后的侍女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她立在阿夏的身前,拳头成巴掌。
小芹仿佛就是要冲出去。
阿夏拽住他的手。
他和小芹都打不过人家。
阿夏眼泪都甩出来了。
痛得发烫。
这巴掌,还是继碧连舒之后的第一次。
若有女人在此,他何须受此欺凌?
阿夏拉紧了小芹。
小芹拧紧的拳头,看着阿夏的将哭未哭、慌然失措的脸,只恨自己不能把耳光还回去。
“黎叁,大胆,你怎么可以随便出手打我们的客人!”黎家夫郎稳稳当当坐着呼喝。
那侍女眼神一转,立刻掩盖着,单膝缓缓跪下:“属下鲁莽。不过,也是他出口侮辱主子在先,属下也是气不过。”
黎家夫郎一挥手:“下去!”
“是。”
如此两句话,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把打耳光的事情掩饰过去,黎家夫郎同他的侍女分明是在唱双簧。
黎家夫郎隐藏在唇边的笑意,从淡淡的眼眸中流露待致。
阿夏苦不知如何。
脸蛋痛得抽触,浅显的眼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傻瓜啊,不要哭!不许哭!你越是哭,人家越是开心看戏。”小芹突然拦着阿夏身前,对着他的脸,递过去一条丝质柔滑的手绢,低声说话。小芹转身,把阿夏藏在身后,拍拍手掌,睨视着黎家夫郎,讥诮一句:“原来黎涓的正夫是不会下蛋的骟鸡啊!”
“你,你说什么?”黎家夫郎忌讳这样的话,怒气一冲,站了起来。
“难道我没有说清楚吗?”
“大胆!”
“女人,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的。如果我是黎涓,我都会喜欢小修。不知道你信不信,总之我是信了。不管怎么看,小修比较清秀,小修比较年轻……呀呀,叔叔,你这个年纪,不适合涂这种偏黄的脂粉啊……”小芹柔柔的话语,但是每一句都是一条刺。黎涓的夫郎并不算很老,但是比起花样年华的小修,他确实人老珠黄、脂浓粉重。
黎涓的夫郎正嫉妒着阿夏这种年轻的。
脸上的粉儿都挂不住。
小芹抿嘴一笑,绵延山花开。
欺负阿夏,再气死的话他都有。
小芹伸手揉着阿夏红肿红肿的小脸。
阿夏呆呆看着小芹,喃喃:“小芹……”小芹不是哑巴吗?
“痛不痛?”
“小芹……”
“阿夏,傻子,问你痛不痛?”
“小芹?”
“嗯……”
阿夏天蓝色的眼睛瞪得无比大,迷蒙的眼眸水汽汪汪抬头看着。那种无比熟悉的笑容,那种风生清甜的香味,那种俏丽的绚美,那种对自己无微不至的温柔。
“哥哥?”
“终于认出我了!”
阿夏跳了:“哥哥?!”
秦云筝揪着阿夏的耳朵:“干嘛,别叫得那么大声!”
这个“小芹”是哥哥,那么,那个“秦云筝”,又是谁?
阿夏彻底懵了。
秦云筝心痛弟弟被打了耳光,白白嫩嫩的小脸都肿成小小的包子。秦大少爷审时度势,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不适宜对人家张狂,何况阿夏肚子还那么大。
阿夏看到哥哥身后出现那个高大的侍女,那个打了他耳掴子的女人,她正从后面靠近,拳头就在跟前。
“哥哥……”情急之下,阿夏拉开秦云筝。
空出来的位置,阿夏就直接面对着那侍女。
侍女拳头用老,来不及收。
阿夏看着她过来,傻傻地迎上了人家的当头一下。
拳头风声迅猛,但落到身上完全没有感觉。
脚步踉跄。
“阿夏!”秦云筝疾呼,立刻扶着阿夏的腰。
“啊……”阿夏轻轻松松吐了一口气,没有反应,只是回头,看着秦云筝。阿夏想要说话,但是张开嘴巴,还没有说出口。
“阿夏,阿……夏……阿……”
声音很遥远。
唯有哥哥那张脸。
脸上那条疤痕,看起来那么假。
疤痕掩盖不住的艳色。
哥哥雪纸儿一样褪去脸上的颜色,嘴巴一张一合,仿佛说着什么,但是阿夏耳边轰轰声,听不清楚哥哥在叫什么。
阿夏突然感觉脚下冰凉。
看着脚下。
隆起的肚子,遮住的脚,鞋子尖沾着水。
一股红色的血水涌向脚底。
咕噜噜……
血水往下。
阿夏吸了一口气,振作起来,耳边的噪声一下子冲进耳朵。阿夏的视线都模糊了,无力的双手只是抓着哥哥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地问:“哥哥,哥哥,这个是……哥哥,阿舒呢?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啊!阿舒呢,我要见她啊。我想见她……”
“阿夏,放心,阿夏,没事的。坚持着,我立刻找医郎!”
阿夏恍惚之间好像点头了。
他会很乖巧等着。
依靠着哥哥身边,就好像小时候一样……
“快去请大夫!”
“不要在这里赖死,请你们快点出去!”
“请大夫!”
“我们这里没有大夫……”
“我弟弟的孩子要生了!你们不请大夫,是吗?我就把我弟弟扔在这里,让他等死!我明天就拉人赖在你门口,以后你们家永无宁日!快去,请大夫!”
“别傻站着,孩子要生,快点请大夫!”
吵吵嚷嚷一直都在耳边,阿夏迷迷糊糊的,手掌心一直放在哥哥手中……
“桃花,殷桃花,你混蛋怎么不早点来,那个死男人不让我们……阿夏啊……”
“别急,没事的。”
“你怎么知道没事,你又不是大夫!阿夏会死的,呜呜,流了很多血啊,阿夏整个人才那么一丁点,怎么可以流那么多血呢……”
“一边去,别挡着大夫!”
“呃……臭桃花,你个混蛋凶我……”
“云筝,云筝,这边——这边请,请……”
“阿夏,撑住,大夫就在这里。别急,别说话,阿舒很快就要到了。你不是要见她吗?她等着你啊……阿舒也快要到了,阿夏,坚持住……大夫,快点看看我弟弟!”
“你们都出去,女人都出去!”
“大夫,我是男的,我进去帮忙。”
“公子生过孩子吗?”
“我弟弟生孩子,我不生孩子。”
“公子没有生孩子也要出去!”
“没事,大夫,我没事,我家仆人家的猪生猪仔,我都是见过的。”
“云筝,你别进去!”
“我要陪着阿夏!”
“云筝,别闹,不是晕血吗?”
“我说,桃花,以前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好讨厌啊……我……我忘记了……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云筝!别晕,云筝……”
“孩子,孩子,出来了,别急,孩子出来了……呵呵,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孩!抱着,来人帮忙,抱住孩子,小心点……去用热水洗干净!”
“大夫!?”
“怎么回事?”
“大夫!??孩子,孩子,啊……”
“怎么回事?”
“孩子,这不是孩子!是妖,是妖孽啊!!”
“怎……怎么会这样……我行医那么多年,都不曾见过……”
深深呼吸一口气,下身撕裂的痛楚隐隐而来,阿夏全身空乏,虚脱无力,甚至连睁开眼睛都无比缓慢。阿夏稍微移动了一下手指,僵硬的手指就被握着暖和的手掌中,动了一下,才惊醒紧握着自己的那人的手。阿夏喉咙干涩着:“水,水,我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