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黑,他记起枕盒,于是抱过枕盒仔细观察:这枕盒乃是一整块黑得放光的石头做成,上面是圆弧形,下面是方形。枕盒的一端是活的,可以打开。他用食指勾住抠手处,用力往外一拉,咔哒!封口石片被抠出来了。
他吓了一大跳,差一点把枕盒给丢了,原来随着封口石片的脱落,枕盒中射出一道强光来!过了一会,他见没有什么异样,才朝里面看去:发光体圆圆的。他想起二妈妈跟他讲的故事中,说有夜明珠这种东西,难道这就是夜明珠?他伸手把夜明珠掏出来,光耀夺目,把整个石屋都照亮了。
他将夜明珠在床上放稳,又伸手向枕盒内掏,掏出一个布包来:这布呈灰黄色,像棉不像棉,像丝不像丝。打开一看,是一摞书。最上面有一张羊皮纸,上面用墨笔写着小楷字:
字付隔世弟子:此枕盒中之武功秘籍,乃本门打基础必读之书。背熟口诀配以招式,当精思苦练,融会贯通。切莫急于求成,切莫好高骛远,须循序渐进、由低登高,以期于成。
万王龙拿开羊皮纸,一数,厚薄不等一共二十一本,有:《心传》、《内功法》、《拳法》、《掌法》、《指法》、《腿法》、《骨法》、《轻功法》、《穴法》、《阳功法》、《阴功法》、《剑法》、《刀法》、《枪法》、《鞭法》、《暗器法》、《水功》、《火功》、《毒法》、《阵法》、《医法》。万王龙心里惊呼:我的天!这么多呀!
他怕有野兽进来,就去把几道石门关好,然后按照书上的编号,拿出第一本《心法》来研读,将其余的书籍仍然用布包好,放入枕盒中。翻开封面,第一页上写《心法引》,其文曰:
圣人云:心之官则思。又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思乃支配人行动之先导,故练武者必先练其心。
不只要做到圣人所说之正心诚意,还须善于控制其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糜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财色官位当前不为所动,危险屈辱在即稳重沉着。
居安思危,深谋远虑,恒志进取,不蔓不枝。满遭损谦受益,宜精思苦练,克臻登堂入室。仰求大智大勇,勿贪小恩小惠。
行侠仗义,嫉恶如仇。纵一恶人,危害一群,除恶务尽。上体天心,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宜宅心仁厚,不挟技为恶。
当精明处世,勿迂阔受骗。不拘泥于世俗之见,惟求心之所安。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慎之勉之,凛遵勿怠。
万王龙从三岁起,就由奶奶教他识字,四五年以来,学文练武,从未懈怠。这些常用字他当然全都认得,虽然理解得还不深不透,但大概意思是懂得的。这一段文字是要他做一个品德高尚、武艺高超的人,他的父母平时也是这么教导他的。他好奇地想:当然应该做个好人,难道还有谁愿意做个坏人不成?
他熟读、背诵着《心法引》,背着背着就歪在石床上睡着了。
自此之后,万王龙再无别事:看见外面有亮光就起床,在石壁上画一条横线,表示过了一天,然后就按照秘籍上的方法练功了。
人穿衣服是为了遮羞,保持自己的人格尊严。万王龙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他觉得没有穿衣服的必要。再者,这衣服是大妈妈、二妈妈合着为自己做的,免得穿烂了,没有纪念物。于是,他脱下衣服,在清水中洗净,晾干,然后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藏在一个玉匣中。他同时也发愁:没有衣服穿,怎么度过寒冷的冬天?就是学成之后,又怎么样出去?
发愁也没有用,就干脆不想。只是如饥似渴地一本一本地往下读,往下练。
洞中不知年月日,石壁上的道道越画越多。最担心的事出现了:万王龙从天洞口发现,外面在飞雪。从山壁上滑射来的风,卷着寒气,石屋如同冰窖,一丝不挂的万王龙冻得瑟瑟发抖。
没有火种,不能烤火取暖——就是有火种也没有柴烧,他生活的天地是几乎全封闭式的石屋,根本就无法拾到枯枝。又没有御寒的衣被,这位门主太粗心了,竟没有为隔世弟子准备保暖之物……
唯一的办法是不离开温玉床:这床上有一种无形的暖气,坐在床上或者躺在床上立刻就不冷了。他想:大概门主认为有这一张温玉床,就不需要御寒衣被了。
不能整个冬天都坐在床上呀,还有很多武功是需要做大动作的:奔跑跳跃,闪转腾挪,这得要下床去练。
他想到了隔壁石屋中的两池水:辟谷丸不能多吃,饮水却无限制;身上发冷就喝白水,我何不喝些白水试试?
他忍受着彻骨的寒冷,快速冲到隔壁。他伏在白水池上猛喝一阵,浑身感觉暖和多了。他对着一白一绿的两池水想:奇怪!我喝了这么久,也不见水减少,也不见它增加,池壁上的水位线总是那么高,毫无变化。
趁着暖和,他就在寒风中练起功来,直练到浑身发热,发汗……
这样,他对付寒冷就有三样宝:温玉床、乳白水和练功。
在写了“一”的玉匣内的辟谷丸快要吃完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新情况:开始服用辟谷丸的时候,有的丸子使他发热发烧,腹内疼痛;有的丸子使他忽冷忽寒,浑身颤栗,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住。都像是中了毒的样子,都要等到喝了绿水、白水之后,才能解除症状。
他甚至有点怕吃辟谷丸了,但不吃又不行,没有别的任何食物,饥饿折磨人,时间更长,更难受。
但是,现在,他服用辟谷丸,他感觉不到发热或者发寒了,似是中毒的症状越来越轻了,几乎可以不必喝绿水或白水。
他靠着三样宝,居然顺利地度过了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