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冷清的街道中,家丁拿着一只鸭腿跑来,停在那公子面前,有些气喘吁吁的。
“小宝啊!买个鸭腿,怎么用了那么长的时间?”
小宝皱眉苦涩道:“公子,你还说,这还不都是你的错!”
公子:“你用那么长时间,跟本公子有什么关系?”
小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吃鸭腿要烤焦,把皮烤脆了还不能有一点点发黑,小的我是足足等那烤鸭腿的小哥烤了整整五次,才达到你的要求啊!”
公子也知道他对鸭腿的要求有些过份,一般人还真不能一次就达到,不是没烤焦烤脆,就是烤过头黑了皮又得重来,想到此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却没有道歉的意思。
……
收起手中碧绿色宝石,拿起烤鸭腿,握着折扇的手搂着小宝的肩膀,向着街道的深处走去,边走边吃,边吃边说:
“走,小宝,夜深无聊,陪本公子去赌场找点乐子去。”
小宝似乎怕得罪自家公子一般,小心翼翼的说:“公子,老爷说过,这次出来不让你去赌场!”
公子眉毛一挑,不满的哼道:“怎么,还怕我输不成?”
小宝小声嘀咕:“老爷还真怕你把他辛苦挣来的家产给输光了。”
公子语气不善:“小宝,你说什么?”
公子语气中隐含的怒意吓了小宝一跳,他连忙夸赞道:“公子的赌术天下无双,要输的只能是别人,公子怎么可能输。”
公子问:“那还去不去了?本公子跟你说,小宝,你不去本公子可自己去了。”
小宝连赔笑道:“去,去,当然去,赔钱是小事,公子出了什么意外,老爷会要了小的命!”
公子搂着小宝的肩膀,继续向冷清街道的尽头走去,丝毫不在意小宝脸上不乐意的表情。
……
这条街道冷冷清清,在月下显得孤寂,可是街道的尽头,那栋房子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房屋正门一杆白旗,白旗上有一字—赌!
正门有一狗屁不通的对联。
上联:一入此门财运来
下联:金银只在翻手间
正中:聚赌之家
门外无人,门内人声不绝。
小宝与其公子沿着街道,走到了这里,公子看着这对对联,嘴角勾勒出一个笑容。
……
夜深人静时,正是聚赌之家生意最兴旺的时候。
乌烟瘴气的房间中,汇聚着乌烟瘴气的人。
他们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或富或穷,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他们不一样,但他们汇聚于此,只有一个目的。
赢!
这是进入赌场的人最大的渴望,即使一开始抱着玩玩的心态,在某个时刻到来时,终会诞生出这种渴望。
有的时候,为了赢,无所不为,但这个游戏,往往也是因为为了追求赢,而输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
今天的赌场,来了一个人,一个陌生的面孔,面目可憎,人们都不想多看他一眼,他的到来没有引起一点浪花,至少在他还没坐到那个人面前时,没有人正眼瞧过他。
直到他坐在那个人的面前,他们才正眼瞧他,可是他们的目光中,并没有善意,其中有很多,都带着几乎无法掩饰的嘲讽。
这嘲讽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变得更加剧烈,仿佛他变成了这里最大的笑话。
他说了什么,能够成为最大的笑话,他面对的人,又是谁?
……
黑道的人都称他老九,这个赌场的人则称他为赌神,因为他从没输过,至少在这里,他从没输过,因为这里是他的地盘。
可是今天,有一个长得丑陋的人坐在他的面前,跟他说:“本公子听说你是这里最厉害的赌徒,所以本公子想和你赌,本公子想把你的所有身家都吞掉,一点不剩。”
老九不屑的轻笑,他高傲的看着这个丑陋的人,鼻孔朝天倨傲的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你想赌我就要和你赌吗?你没资格和我赌。”
那人却笑了笑,说:“小宝,把本公子的钱包拿来打开。”
“你看,这些够了吗?”
老九看着这一包钱,那数量太多了,虽然跟他这些年坑来的钱还有些差距,可是如果能赢回这一包,他的身价至少翻一倍,且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他动心了。
……
半个时辰后,老九明白了一个道理,贪婪果然是一个坏东西,更坏的是它能让人步入深渊,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他精神萎靡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周围的人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看着,没人发出声音,他们的背后冒着冷汗,那是恐惧的冷汗,对于那个其貌不扬的人,他们产生了恐惧。
老九纵横赌场一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连赌十局,连输十局,再赌十局,再输十局,就仿佛那个少年,从来不会输一般。
少年说:“知道本公子为什么喜欢赌博吗?因为本公子知道本公子不会输!”
曾几何时,他也以为他老九不会输,在自己的地盘怎么可能输,使用了十几年的手法,骗了一个又一个想要赢他的人的技巧,为什么今天失去了作用。
他望着黑夜,在思考。
然后,他确定了一件事,自己绝不会输,一定是自己忽略了什么,他还想继续赌,他还想赢。
他身上已经没钱了,他站起来,向屋外走去,离开前只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
老九回来的时候,提来了一包钱,没人知道他的钱从那里来,也没人会去关心,他们的目光,始终聚焦在赌局。
又是十局。
又是连败的十局。
这一次,他没有秃废,只是有些红了眼,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让少年等他,直接走了出去。
他没有说,可是少年在等,因为他从那个赌徒的身上,看到了战意,越败越想战的战意。
……
再次回来,再次赌,再次输,十局,没有一局赢。
他站起来,转身走的时候,突然回头,问那个少年:“你是谁?”
少年说:“本公子是谁不重要,不过你可以叫本公子赵公子。”
老九低沉的说:“赵公子,你知道吗?因为你,我已经输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倾家荡产,一无所有,这几个字说来轻松,却异常的沉重,两次借钱,抵押的东西太多太多,甚至连女儿和老婆都抵押了出去,可是这些,他不能说,这是属于男人的意气。
只是低叹着,离开了这个他待了许多年的地方,以后何去何从,他要好好的想一想。
赵公子摇头低叹:“所以,本公子该走了,走,小宝,回家。”
老九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见得多了,所以不奇怪了,见得多了,所以不再问了。
赌场的人们,看着两个人先后离场,感叹唏嘘,却又再次开赌,仿佛他们不知道赌输后会有什么后果,只看到了赢后的光芒万丈。
可是那个光芒是稍纵即逝的,沉迷其中的人总会忘记这一点。
……
赵公子走在冷清的街道中,没有赢了的快感,一旦离开那个地方,一旦闲下来,他就会想到那对自己来说灾难一般的事件。
小宝像个文静的女孩子一般,陪伴在赵公子的身旁,赵公子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走着走着,赵公子突然问:“小宝啊!你能替我去吗?我实在是不想去啊!”
小宝说:“公子,你让小宝做什么,小宝都会照做,可这件事情,小宝实在是帮不了你啊!”
赵公子脸色难看的问:“为什么?你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小宝说:“第一,老爷不许!”
“第二,我跟你的相貌差距太大了,我长得那么漂亮,你长得那么丑,冒名顶替是会出问题的。”
说完这句话,小宝赶紧跑路,因为他家公子,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小宝,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把你的鼻子也打塌了,让你去替我参加昊天比武大赛。”
听到他的威胁,小宝跑得更快了,赵公子本来就娇生惯养,体能自然跟不上从小学习舞艺的小宝,跑着跑着,小宝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