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苗跳动在万悯的额前。他的右手紧握着长剑指向前方,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就连那红色的大裤衩子都随着屁股收缩下去,好像松鼠被人硬生生拔走了嘴中含着的榛子。
现在的我,也有点原来世界斯巴达勇士的感觉了。要是有个头盔,再加上条披风,我就可以高喊:
“这里可是灾厄佣兵团!”
灾厄佣兵团……佣兵团……兵团……团……
回声在洞壁不断碰撞反弹,如同扭曲的影子,伸向前方的幽暗中。
其余三人被万悯突然的大吼吓了一跳,但见万悯仍然沉着冷静地前进,浑然没有急躁的情绪,又莫名地放下心来。
居然情不自禁喊出来了,不过再尬都得忍住,就像正在结痂的伤口,撕掉虽然爽,但是再结痂的话,还要不要撕呢?
万悯环顾四周,见大家都一副沉稳的模样,顿时放下心来。
前方无人应答。
回声逐渐变小乃至消失。
一行人踮起脚继续向前,终于来到金丝雀所说的小洼地。
万悯带着小火苗率先跳入其中。这片小洼地的底部比较湿润,然而除了万悯的脚印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痕迹残留。部分边缘呈现出与土壤明显不符的暗绿色,手指能从上面蹭下来一些细碎的粉末,估计应该是某种黏液挥发后的残余物,但愿其中没有类似黑水病毒那样的病原体。
“团长,你看这边!”
卡片在不远处挥舞着手臂。顺着他的另一只手看去,就在小洼地前方的地上,有数道窄、深且宽的痕迹,看起来像是爪子或者刮过的风造成的。
“我检查过小洼地了,除了边缘有些疑似风干的黏液外,没有其他明显的痕迹。”
卡片点了点头,从身前的一条痕迹中捻起一小撮土:
“团长你看,这里面的土比较细碎,几乎其他的诸如石头等杂质,应该是新土。也就是说,这个痕迹应该造成了还没多久。”
“然而……”卡片伸手搭在万悯的肩上,弯下腰,压低了声调,“这些新土,还有这些痕迹,都是完全干燥的。”
这句话让万悯倒吸了一口冷气,还好这里不是他原来的世界,就像筷子可不比刀叉更不环保,他也不用因此为全球变暖负责,受到某北欧环保人士的抨击。
要知道,这里环境相对潮湿,那几道痕迹旁边的土壤就像海绵,裹上层纱布,用力挤总能挤出点水来。
而寻常生物的爪子,显然没有这比氯化钙还强的吸湿性。
可是这洞窟里哪来的刀子般的风呢?
“团长,我倾向于这是某种未知的生物造成的。已知的能与风元素共鸣的生物中,没有拥有如此强的干燥能力的。但若是自然产生的风,这未免太诡异了。不说这至少是个半封闭的空间,就看这些地方——”
卡片指向四周粗糙的,有着数道彼此交错,更杂乱的痕迹的洞壁。
“如果是自然形成的风,那么地上的和洞壁上就不会是同一道,因为没有一道风可以在垂直的两个平面同时造成这样的痕迹。因此这是数道杂乱的风。在洞窟内,自然形成的风必定是沿着洞窟方向的,不会在没有大的拐角,也没有明显高低起伏的地方蓄积数道风。就算这里有处小洼地,也不应该在洼地内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且,要是把地上这些痕迹归类的话,完全可以把五道归为一组,其中三道在前,两道在后,像不像是一个爪印?我们甚至可以假设,这种生物如果有爪子,那一定不是实质的,而是由吸湿性极强的风元素组成的。”
万悯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最好等等,毕竟如果这种生物存在,那么它就该才离开这里不久,没理由听不到我刚才弄出的动静。”
“没错。”
“那就地休整,卡片你整理好自己所有的战斗卡牌,金丝雀呆在小洼地里,随时注意前方的动向。伯妮丝,用武器把这里加宽加深,我去前面挖条小沟出来,这样我们至少还有个躲风的地方。”
万悯朝前走了几米,来到一道较深的痕迹处,一手拔出脚上的匕首,一手拿着长剑向外刨土。金丝雀蹲在小洼地里,伯妮丝则弓着腰用圆盾铲着土往前送,再用铁锤把送出去的土锤实。从伯妮丝的背后看去,就像伯妮丝骑在金丝雀的身上,高大的女王骑在瘦小的马匹上一样。
金丝雀倒并不在意这些,她咬着牙,努力尝试与前方的地形共鸣。无奈,她的意识如同蜗牛的触角,只能延伸到百米处。百米开外,就是一片“盐碱地”,要是触角在那里停留过久,甚至会让自身意识被吸引离体,“脱水而死宛如融化的蜗牛”。
尽管如此,她仍然没有放弃共鸣的尝试,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共鸣。
毕竟,团长可是说过,视野范围内才有正义。
许久后。
“团长,我这边布置好了。”
卡片朝万悯喊了一句,他站在小洼地中,身前整整齐齐排了三排卡,第一排是几种常见的小兵器,诸如飞镖、手织网、卡牌中的卡等等。
卡中的卡,在接触到敌人的瞬间会爆裂成许多张小的卡片,造成二次的划伤,小的卡片还能爆裂成更小的卡片,给敌人挠会儿痒痒。这种手法,有一个鲜有人知的名字——卡片套卡。
第二排,是几张元素卡,除了风、土两种基本元素外,还有光、雷电等数种进阶元素。
第三排,则是一张水元素卡和剩余的小鱼身份牌。
对此卡片是这样解释的:
“要是打不过,我们还可以变成小鱼,在水里装死,兴许它的爪子够不到小洼地里,不会把我们蒸成鱼干。”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万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注视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慢慢平躺进自己挖好的坑里。
伯妮丝放下武器走过来,一脸诚恳地点了点头:
“能够这么短时间内为自己挖好尺寸合适的坟墓,团长真是了不起。”
“我……”
“大家,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金丝雀突然发出的低呼,使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伯妮丝抓起武器,纵身一跃到万悯斜前方,那里有一根石柱正好可以躲藏;万悯翻身而起,和卡片一样俯身呆在原地,不断擦拭自己的武器。
“好奇怪的感觉,我无法共鸣到它的行动轨迹,只能感觉到它在向我们靠近。好像有什么要进入我的意识!天呐,嘶,好痛……”
金丝雀的一只手抽搐着脱离地面,捂住自己的脑袋。她咬着牙,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我要受不了了”,又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金丝雀,停止共鸣!卡片,把火苗藏起来!伯妮丝,伺机而动!”
“是,团长。”
卡片把痛到几乎脱力的金丝雀揽在怀中,双眼紧盯着昏暗的前方。
仅仅是与那未知的生命体尝试共鸣了一小会儿,金丝雀就已经浑身湿透,汗液从修身的长裙往外渗,连带着卡片的胸膛也发起热来。她的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劲,眼睛也半睁半闭,任由卡片轻轻按摩着她的太阳穴。
有了金丝雀的前例,万悯暂时限制了自己的共鸣能力,只凭感官感知着昏暗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