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宫门口的夏云卿看着李忘生的轿子从她眼帘逐渐消失,她嘴角噙着笑意,将插在她腰间的玉骨扇一把抽了出来,拿在手心,摊开,对着她身后的二人,道了一句:“走,我们去花楼。”
站在夏云卿身后的夜沫、夜九对视了一眼,恭声道:“是。”
……
花楼。
一处地理位置极好的阁间内,慕晗一身白衣蓝袍,揽起袖子,眼中噙着笑意,打量着手中的白玉酒盏,对坐在她对面的慕天,开口问道:“慕叔,你觉得花楼的桃花酿,比起我定北王府上好的将进酒,如何?”
慕天面色很有些难看,眉微皱,目光四处打量着阁间的一切,很不认同的看了慕晗一眼,呵斥道:“世子真是胡闹,刚入皇城,拜见完陛下,还没安分几日,便来此等烟花之地,在此喝花酒,成何体统?”
慕晗闻言,不干了,放下手中的白玉酒盏,气冲冲的看着慕天,嘟嘴道:“哪里是我要来,这不是云卿相邀,我不好回绝,所以就来了嘛!再说,慕叔,你也不是跟我一起来了吗?还说我……”
慕天闻言,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直接几句反驳回慕晗的话:“若不是世子自个没个安分性子,臣何必要一直跟着世子?这么多年,世子单单在王府时,便惹了不知多少乱子,连着王爷也跟着收拾了不少的乱摊子。臣都记录在册,连王爷手中也有几册,世子你要看看吗?”
“啊?慕叔你还专门找了册子,写了下来?”慕晗闻言惊呆了,原本笑意洋洋的脸瞬间跨了下来,默默扶额,无语看向慕天,“我这些年,自己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惊天撼地的事,没想到慕叔你都记录下来了,连父王手中,都有几册,这叫我怎么说呢?”
慕晗手撑下巴,作思考状,不知想到什么,看着慕天,双眼直发亮,故作自恋开口道:“啧啧!慕叔还是你懂我,知道我这人格外好面子,记性不好,怕我忘了自己做过多少惊天撼地的事来,特意拿册子记着,是要留以后,将我的光辉政绩还有我的精神,作为财富,留给下一代吗?”
闻言,慕天面无表情,手放在腰间所佩戴的佩剑上,欲作出拔剑的动作。
慕晗见之,瞬间脸色就变了。
她一脸谄媚的离开自己的位置上,小跑到慕天面前,作求饶状:“慕叔息怒,慕叔息怒,别拔剑,千万别拔剑啊!”
慕天面上依旧面无表情,手依旧放在腰间所佩戴的佩剑上,挑了挑眉,沉声问道:“刚刚世子,可是说了什么?臣刚才没听清楚,还请给世子臣再重述一遍。”
“没,没说。本世子刚刚什么都没说,慕叔你刚刚是误听,是误听。呵呵。”慕晗谄媚的说着说着,快要被自己感动到哭了!
想她在王府驰骋这么多年,可有怕过谁。
唯独慕叔,自小她便怕!
每每当她惹上祸事时,有事家上王府理论,虽然,她的父王老爹听了以后,很生气,可他对她的心疼爱护总是大于生气,所以一直舍不得动手收拾她。
可慕叔不同,他天生就是就是个不言苟笑的人。
她要是惹事了,父王老爹不收拾她,慕叔便来收拾;她要是剑没练好,父王老爹没时间教她,慕叔便拔起他腰间的佩剑,对着她,开始教她练剑,把她教得,三天手酸,腰酸,腿酸,下不得床,握不得剑,吃饭都还要让下面的人,端着饭碗喂!
她真的快要哭了,好吗?
虽然她知道,慕叔一向是个面冷心热的性子,可对她能不能不要太凶残!
她父王老爹待她是温室的花儿,慕叔则待她,她就像沙漠之中的仙人掌,浑身是刺,也得让慕叔给拔了刺!
真是命苦!
也是畏惧极了她这个慕叔。
当然,畏惧归畏惧,她还是蛮喜欢这个慕叔的。
在现世的时候,她是孤女,很难体会到父王老爹和慕叔待她的亲情,如今,她来到这里,能体会到这种亲情,自然倍感珍惜,不敢有所辜负。
这是慕晗的真心话,一直藏在心里头,没有说,但她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从未变过。
见慕晗隐约有几分悔过之意,慕天面上稍缓,放在腰间佩剑上的手微松了下来,轻点了点头:“世子知道错就好。”
“嗯嗯,那是,我当然知道错呐。”慕晗小鸡式的点了点头,撒娇道:“慕叔,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最乖了!”
坐在慕晗左边的楚长歌闻言,一口酒憋在喉咙里,差点喷了出来!
看向慕晗的目光,很是怪异!
“就你?还乖?定北王世子,你出门照过镜子没,没照镜子,本皇子这里还有现成的镜子,你过来!来照看看,你全身上下,可有和乖字搭边的地方?”
楚长歌怪异的目光在慕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面上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笑意来,没好气的接着开口道:“本皇子在世子身上,没有半点看到,世子乖的气质,不过,本皇子倒是在世子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种很符合世子身上的气质。”
“看到了什么?”不知为何,慕晗一看到楚长歌那格外欠揍的脸,心里一股莫名火,就起了,就特别想对楚长歌那张格外欠揍的脸做什么。
要不是慕叔现在揪住了她的小辫子,她看在慕叔面上,不好对楚长歌做什么,不然她早就一把鞭子,对着楚长歌的脸挥过去了,还留着他,坐在这里陪她说闲话?也不知道这楚长歌是怎么跟来的,还跟她正好在一处阁间内?
天知道当她看到楚长歌这张欠揍的脸,出现在阁间时,她都想对着他一阵的破口大骂了!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哪里还能看到他!
真是气死她了!
“世子,不可对东楚大皇子无礼!”慕天微皱着眉,对着慕晗开始了又一番斥责和劝解道:“此番,东楚大皇子是作为此次东楚使臣团的使臣出使南夏,代表着东楚。世子是定北王世子,代表的是南夏,南夏在此,怎能失礼于东楚?还请世子在东楚大皇子面前,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可符合南夏作为此次主方的态度?”
慕晗:“……”得了,她不过多嘴,回楚长歌一句,还没对他下手,慕叔便聪明的猜到,她的小心思,就对她出言呵斥,让她住手吗?
楚长歌闻言,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笑意越发深了,这话,明面上,这些话是慕天说给慕晗听的,实则慕天是说给他听的。
有趣,先礼而后兵吗?
楚长歌勾了勾唇角,看着慕晗那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表情,他面上似笑非笑的笑意越发深了,似乎是带着对慕晗的嘲讽,他摇着手中的金扇子,大大咧咧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语气很欠揍的开口道:“既然世子这么想知道,那本皇子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世子,本皇子在世子身上看到的另一种很符合你的气势,那就是……”
说道这里,楚长歌话微一顿,然后一顿作出气死不偿命的样子接着开口道:“如同泼妇大开大合怼自己夫君的气势。没错,就是它了,本皇子绝对没有看错!”说完,楚长歌对慕晗露出了一抹其实我很看懂你的欠揍笑容。
慕晗闻言,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然后咬着牙,看向慕天,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开口道:“慕叔,你看,楚长歌说我,泼妇!我一个大老爷们,被说成泼妇,我心里能不委屈,能不生气吗?”
闻言,慕天面上出现半刻可疑的迟钝,然后艰难开口道:“其实,东楚大皇子说的,并无道理。因为,世子你平时的惹祸作风,跟臣想象中的泼妇般的行事作风,也没什么区别了。”
楚长歌闻言,笑了。
眼角笑得泪花都要出来了。
“咳咳。慕天大人还真是真知灼见!和本皇子想到一块儿去了。”
慕天一脸正经:“我只不过是适当指出世子的过处,希望世子听后,能过有所改正。”
慕晗:“……”
慕叔,你还是我的慕叔不?
为什么你一直向着楚长歌那混球,不向着你家世子?
这偏心偏得,也太厉害了!
偏理不偏心吗?
慕晗在心里崩溃的想!
这也太偏了,不行,她得找回场子来!
把慕叔的心,给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