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财主几时会过我虎踞山。”
虬须黑面大汉接过手下弟兄递来的酒坛,启了红封猛灌了一口,那酒水洒湿了半边衣裳。
嬴悬闻言,便开始有模有样的扳着手指算起了日子,嘴里还念念有词。
“前日是五月初五端阳节,估摸着他们的行程,到虎踞山应该在后日,五月初七,若是稍有耽搁也有可能是初八,不过出货进货的人向来有讲究,延误日期是大忌。”
虬须黑面大汉扫了一眼屋里的其余人等,又向嬴悬问道。
“那护路高手到底有几个,实力又如何?”
嬴悬听到这儿眉头一皱,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说道。
“具体有几个我不清楚,但是既然是掩人耳目,那便是乔装成一家人出行,我估计不会超过七人。至于实力,大哥您也都知道,这世上的人能习武的本就少,而能够习武的大多数又会止步于一品无法寸进,能突破三品到达四品武师境的又能有多少?再说,武师境的高手到哪儿不是前途无量,又怎么会甘居一商人之下,任人差遣呢,更高的那更不必说了,所以我断言,此行最多只会有一位四品高手,其余三品二品不等。”
嬴悬说的这些自然也不尽是瞎编乱造,那虬须黑面大汉扇自己的那几巴掌力道浑厚,隐隐中还有暗劲带出,虽然是挨了几巴掌,但嬴悬也估摸出了虬须黑面大汉的实力定然是远超于自己的,应该在四品左右。而嬴悬自然知道,这一切本来就是在扯谎,如果说的太容易了,反而是会引人生疑了。
那些个围着嬴悬的山贼听到四品高手时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虬须黑面大汉也是冷下脸皱起了眉头。
“四品?其余皆是二品三品?”
嬴悬点了点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是这样。”
虬须黑面大汉低头不语,像是在权衡着。旁边的一个山贼却压不住自己的火性,抬腿就踹了嬴悬一脚。
“你特娘的玩我们呢啊。”
将手中的酒坛猛地往桌上一按,虬须黑面大汉朝着那刚踹了一脚的山贼吼道。
“给老子把你的腿管好。”
屋里瞬间便鸦雀无声,那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看到众人的反应,虬须黑面大汉的语气才缓和了下来,对着一旁的熊脸汉子说道。
“老崔,你先带这位小兄弟找个住的地方,把那小娘皮也给弄过去,让小兄弟尽兴。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嬴悬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更何况嬴姓如今是这天下的大忌。只见嬴悬憨厚的笑着回道。
“秦悬。”
那虬须黑面汉子咧嘴一笑道。
“刘老虎。”
……
虎踞山石滩坳的山贼窝里,嬴悬与那方才被自己求来的姑娘一同被山贼老崔送进了一处石屋。
石屋无窗,除了此时锁上的门之外,便只有顶上几处极窄的用来换气和透光的缝了。靠内墙的地上垫着一层稻草,稻草上象征性的铺着一块破破烂烂的布。石屋内点着一盏几近熄灭的油灯,昏暗的灯光下,那姑娘蜷缩在角落里,头发散乱看不清脸上表情,只是从入门时,她便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服。
看着老崔锁上了门,嬴悬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直接坐倒在了地上,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
“你……你也是山贼吗?”
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嬴悬这才猛然想起,这房间里还有一人。
“山贼会被山贼关起来吗?”
这一夜之间发生的事太多,与猛虎搏杀,与山贼周旋,嬴悬身心俱疲,他没有动,还是坐在那儿背对着那姑娘,语气中透露着疲惫。
那姑娘听到嬴悬的话后,试探性的往嬴悬这边挪了一些。她的声音颤抖并且很沙哑,想来是喊的太多了,嗓子坏了。
“那你,能救我吗?。”
嬴悬摇头,撑着眸子从那屋顶的缝中往外望,隐约能瞧见几盏星光。
“我不知道。”
那姑娘又问。
“那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嬴悬回过头望了过去反问道。
“你又是谁呢?又是为什么会在这儿?”
那姑娘被嬴悬的眼神盯得有些害怕,连日来的悲惨遭遇让她变得极为敏感。方才挪过来的一些距离,又迅速退了回去。
嬴悬没再看那姑娘,靠在墙上,陷入了沉思。
…
时间过了很久,油灯没了灯油,灭了,石屋里渐渐有了些凉意。
那姑娘悄悄的爬了过来,嬴悬却已然靠在墙上睡着了,那姑娘仔细的瞧着嬴悬,除了脸上此时两个触目惊心的红手印,倒生的眉清目秀。
嬴悬的眉头皱着,那姑娘就在那儿看了许久,想要用手去抚平,但是抬手便又放下了,悄悄的又退回到了墙角。
看着嬴悬的背影,那姑娘蜷缩着轻轻说了一句。
“谢谢。”
……
那建在石滩坳最中央的一处屋子内。
刘老虎坐在那把铺着虎皮的椅子上,右手抓着一根羊腿啃着,老崔则恭敬的陪在一旁。
“大哥,你说那秦悬的话可信吗?”
刘老虎大口撕下一块肉,咀嚼着咯吱作响,咧嘴阴沉一笑。
“可不可信,那一百两都假不了,他在我们手里,也同样跑不了。”
老崔的神色担忧,那张熊脸此时倒显得有些畏畏缩缩了。
“咱们就真的不知会大当家的了?”
刘老虎一啐吃到的碎骨,有些愠怒盯向老崔。
“大当家的?若不是他赵当心仗着背景,拿了我们石滩寨,我们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步吗?这批货咱们要是自己能拿了招兵买马,东山再起自立山头又有何不可?大当家?呸特娘的大当家的!”
“是是是,大哥说的是。”
老崔连忙点头称是,嘴上符合着。
刘老虎将啃完的骨头随意扔到了桌面上,抹了抹嘴沉声道。
“若是真有这批货,咱们就得好好部署一番了,要不然能不能啃下这块骨头还是个问题。今夜就到这里吧,早些歇了,明日一早叫伙房杀羊宰猪,给兄弟们好好吃一顿,把刀都给老子擦利索了。”
老崔点头哈腰的将酒递给了刘老虎。
“明白了大哥。”
刘老虎灌了口酒,眼睛眯了起来望向门外。
“当年的仇,老子可一直记着呢,赵当心……你可给老子好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