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欧阳瑞看得不知所措，夏怡洋低下了头，讷讷说了声：“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欧阳瑞挑眉问。
他这么一反问，夏怡洋更加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需要一点声音来化解凝滞。
“收拾一下，去吃晚餐。等下让蒋南送你回去。”面具遮住了他半边脸，夏怡洋看不出他的情绪。
只是，他这样忽冷忽热的态度严重挑战她内心的承受力。
快速弯腰拿起自己的随身包包，夏怡洋挤出微笑：“你忙的话就不必管我了，让蒋南留下来帮你吧。我可以自己叫车回去。”
“走吧。”欧阳瑞不给夏怡洋拒绝的机会，自顾自走在前头。临出门前，夏怡洋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堆杂志，脑中再度浮现女孩甜美的笑容。
她和欧阳二少是什么关系呢？
能让他如此珍惜的人，必然是不同的。
既然他心里有了人，为什么还要娶她？
夏怡洋越来越觉得自己处在一个阴谋里，她只是一颗棋子。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总裁专属电梯，欧阳瑞亲自开车带她来到一间日本料理店。
位于E城最繁华的商业区，门面却很小，装璜并不华丽，却有一种浓郁的异国风情扑面而来。
很快穿着和服的服务生迎了上来，将他们引入一间包厢。
坐在柔软的榻榻米上，在欧阳瑞犀利目光的注视下，夏怡洋正襟危坐，低眉顺眼。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欧阳瑞今天的目光很特别，带了几分探究，几分不解，还有几分她都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被看久了，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小的包厢，这样的注视更加沉闷和压抑，夏怡洋有种想逃的冲动。
幸好服务生很快送上精致的料理，夏怡洋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等欧阳瑞招呼，夏怡洋拿起放在她面前的一块寿司咬了一口，满嘴留香，味道十分鲜美，忍不住将剩下的一小块又塞了进去。
看着她并不优雅的吃相，欧阳瑞唇角扬淡淡的弧度。
将另一碟小寿司推到她面前，夏怡洋抬起头，说了声谢谢，又埋头继续吃。
其实，她并不是特别喜欢吃寿司，只是和欧阳瑞呆在一起，不知该说些什么？说了多了又怕惹他生气，只好埋头苦吃。
加上她中午在欧阳祖宅只吃了一点点，确实饿了。
欧阳瑞并没有动桌上的菜，而是喝了一杯又一杯清酒。
观察了他好一会儿，夏怡洋忍不住开口：“吃点东西吧？清酒虽然度数不高，没先吃点东西，还是很伤胃的。”
“我今天反对你去上学，你不怨我？”欧阳瑞主动提及，夏怡洋吃了一惊，抬头望向那双深邃如子夜苍穹般的眸子。
里面沉寂一片，倒映着她惊慌的样子。
夏怡洋一时怔忡，不知该怎么回答？
想了想，还是坦白：“重返校园是我的梦想。不过，人不能太自私了，二少给了我那么多，我不敢再得寸进尺。”
“这么说，还是怪我。”低沉的声音暗了几度，却听不出一丝责备。
夏怡吓了一跳，慌乱了碰倒了手边的饮料。
苹果汁在薄薄的裙角晕染开来，夏怡洋看起来很狼狈。
忙站起来，对欧阳瑞抱歉笑了笑：“对不起，我去清理一下。”
欧阳瑞淡淡点了点头，夏怡洋如蒙大赦，拉开门，去找洗手间。
终于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她找洗手间。
拿出纸巾却怎么都擦不掉绿色的果汁，她今天穿的是白底碎花的裙子，这么一大片绿色显得好突兀，好狼狈。
这里又没有衣服替换，夏怡洋有些沮丧。
突然，灵机一动。
打开包包，找出一把剪刀，直接将染上果汁的裙摆剪掉。其他地方剪成不规矩的形状，如此一来不止没有破坏裙子的整体感觉，反而多了几分俏丽和时尚。
夏怡洋退后几步，看着镜中的自己很满意。
快速洗了个下手，不敢让欧阳瑞等太久。
打开洗手间的门，有人正好要进来，差点儿撞上了她。
夏怡洋本能反应，先说了声对不起。
来人目光冷冷自她身上扫过，一种熟悉的敌意扑面而来。
夏怡洋抬起头，在看到那张年轻高贵的脸时，不禁后退了两步，轻唤了声：“慕少夫人。”
欧阳姗姗从鼻孔里发出冷嗤：“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欧阳家的二少夫人啊。我们算不算是冤家路窄呢？”
一身时尚阔腿裤套装的欧阳姗姗，端着架子，眼睛长在头顶上，一副看蝼蚁的样子。
“我先走了。”夏怡洋不愿意再和欧阳家的人起冲突，惹不起，她躲得起。
“别介啊，难得遇上，不多亲近亲近吗？爷爷可是最喜欢我们一家人和睦共处，相亲相爱。你这样一副委委曲曲的样子，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欧阳姗姗拦住了她，语调轻蔑。
夏怡洋进也不进，退也不退。
只能呆呆站在那，任由欧阳姗姗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这身限量的裙子居然被你糟蹋成这副鬼样子，我真替设计师悲哀啊。哦，对了，听说你还是学形象设计的呢，品味差成这样也算奇葩了。”欧阳姗姗每一句话都极其挖苦之能事。
夏怡洋原本以为退让可以息事宁人，显然欧阳姗姗并不这么想。
她将她的退让看成怯懦和畏惧，更觉得她好欺负。
夏怡洋抬起头，目光一片澄澈：“慕少夫人这身套装是定制的吧？”
“当然。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穿衣服是不能和别人撞衫的，失了身份不说，还会成为笑柄，供人茶余饭后取乐。”欧阳姗姗显然对自己这套衣服很满意。
“恕我直言，我觉得慕少夫人这身衣服还存在着不少缺点。这上衣后背的叉开得太大，一不小心就会露出内衣的肩带，尴尬不说，还破坏了整体的美感。穿这样的衣服最好用胸贴，还有阔腿裤短了一分，从视觉上看，难免显得腿短，最好是稍稍拖地。那样走起路来，飘逸又干练。”夏怡洋一口气挑出了几处毛病，将这身价值几十万的套装贬得一文不值。
更重要的是，让欧阳姗姗彻底失了面子。
她堂堂欧阳家娇养的第一名媛，慕家少夫人。她哪一次出席活动所穿戴的衣服不是引起一阵风潮？
这个该死的乡下来的野丫头，居然敢批评她的品味。
欧阳姗姗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双美目喷出火来，恨不能将夏怡洋烧成灰烬。
如果不是上次老爷子亲自出面给她撑腰，她岂会轻易放过她？！
有些人天生犯贱，不教训她，她就蹬鼻子上脸了。
越想越气，欧阳姗姗抬起手，就要给夏怡洋一巴掌。
这一次夏怡洋没有白白挨打，直接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推，穿着十寸高跟鞋的欧阳姗姗踉跄了几步，扶住洗手台的边沿，才没有狼狈摔倒。
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样的羞辱？
气得火冒三丈，再顾不得母亲的警告，冲上去，扬起手“啪啪”给了夏怡洋两巴掌。
欧阳姗姗动作太快太狠，夏怡洋一时间闪躲不及。
“贱人！你竟敢打我？别以为老爷子为你撑腰，你就嚣张了？告诉你，就算是欧阳容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是吗？”淡淡的两个字去裹挟着北极寒冰，冻得人连灵魂都在颤抖。
欧阳姗姗转身望去，不知何时洗手间门口站着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令人胆颤的寒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