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谢仪德得知父皇已颁布了赐婚的圣旨,心中难免生出些不一样的心思来,谢仪德再如何见多识广,也不过才18岁,虽然嘴上说着不会耽于情爱,心里却难免生出绮思来。
想到既然已宣了圣旨,那她与赵勉就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了,谢仪德本想让母后身边的黑龙卫去查一查赵勉,可转念一想又打消了主意,到底赵勉是自己未来的夫婿,还是多几分尊重的好,再说要想了解一个人的所思所想也不是调查就能清楚的。
想到这里,谢仪德微微一笑,招来灵犀,吩咐她三天后在翠华山别院碧芜湖处设下游湖宴,邀请京中未婚的名门千金和公子们。
灵犀领命,便吩咐手下的小太监去瞧瞧秦福海公公得不得空。
临政堂内,永昌帝正在批复奏章,秦福海见门口的干儿子望春频频看向自己,便不动声色的走到门口,领着望春走远了一些,才紧张的小声说道:“你这憨才,这是什么地方,敢对着我打眼色?”
望春连忙小声解释道:“干爹,寻常事我自己就咽下了,这不是蕊珠殿的小太监传了话过来,我才找您出来吗。”秦福海一听是上元长公主那边有事寻他,这才松了口气,正正衣领,说道:“算你还有几分眼见,说吧,什么事?”
望春嘿嘿一笑,回答说:“干爹,殿下三天后要在翠华山办游湖宴,邀请的都是京中未婚的名门,这不是得报备一声嘛,可我想着陛下如此疼爱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必然龙颜大悦,所以我这才急着跟您说呀。”
秦福海瞥了望春一眼,这才露出一丝笑意,说:“行呀,小春子,干爹我没白疼你,行了,这事我记你一功。”说完就转身回了临政堂,进门时故意发出了一些声响。
永昌帝见状抬头看了一眼秦福海,复又低下头,一边看着奏章,一边问道:“你这奴才,是有什么喜事,这样不稳重。”
秦福海笑容满面的走到永昌帝身边,躬身说:“陛下,是上元长公主要在翠华山办游湖宴呢。”
永昌帝听了,头也不抬的说:“哦?珠珠儿要办游湖宴?这有什么奇怪的?”
“陛下呀,您可是刚下了赐婚旨意,这游湖宴,大理寺卿赵大人可是也是要去的。”秦福海不慌不忙,笑嘻嘻的回答道,永昌帝手上的动作一顿,终于放下奏章,这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要办什么游湖宴啊,这是珠珠儿想见见未来的夫婿了呀。这孩子嘴上不饶人,却还是个小女儿家。
永昌帝心里开心,笑着点了点秦福海,又让他和灵犀一起安排内外事务,想了想说:“另外,既然要在翠华山设宴,便把寡人的御用画舫赏给珠珠儿吧,地方也宽敞些。”
秦福海听后称是,又退下嘱咐望春,让御工坊更改画舫违制之处,又让御衣坊并宫婢们细心布置画舫,又说了等等之类的,秦福海这才挥手让望春去办,不多时,宫内便都知道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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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内,王皇后坐在首位,心中有所忧虑,面上就带了出来,身边的李女官见状连忙问询道:“殿下,可是这件事有不妥之处?”
王皇后摇了摇头,嘴上却说:“陛下对珠珠儿也太过宠爱了,御用的画舫如何能赏给公主呢?”
王皇后嘴上这样说,心中却不是这样想,作为一国之君的永昌帝这样细心的疼爱女儿,若是个普通的皇后当然只觉得开心,可偏偏她不是。陛下打江山时,最信任的就是自己,让她掌管钱粮资源的调用,那时候,朝臣将军们哪个不服她?正因为她尝过权利的甘美才会忍不住多想,珠珠儿是自己第一个孩子,她看得比太子还要重要,若是将来陛下不在了,就算下任帝王是珠珠儿嫡亲的弟弟,难道也能给她这样的优容吗?可若是不能,珠珠儿又能受得住这样的落差吗?
想到这里,王皇后眼神一暗,命李女官宣召太子前来见她。
谢景鸿听见王皇后的宣召,当即梳洗更衣,乘着座撵往凤仪宫而去。见到王皇后连忙行礼道:“儿子恭请母后圣安。”说完就保持着躬身的姿态,等到王皇后叫起,才规规矩矩的立在堂下。
王皇后见他这幅模样,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面上和颜悦色的说:“皇儿不必这样多礼,来,坐到母后身边。”
谢景鸿见母亲亲近自己,心中开怀,小心的坐在皇后身边,疑惑的说:“母后今日召见儿子是有何要事?”
王皇后笑着说:“皇儿,母后召你来不是因为公事,而是有你的私事与你商量。”
“私事?”谢景鸿有些疑惑。
王皇后继续说道:“皇儿,如今你离加冠可还有几年呢,如今你虽是太子,却不过是随着太傅们学习经典罢了,从未参与政事,母后也是为你着急。”说着面上显出一丝忧色。
谢景鸿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都已16岁了,却还是和弟弟们一起上学,心里也很着急,别看父皇的儿子大多是母后所出,可这嫡子之间难道就没有竞争吗?只能无奈的说:“可不加冠就没资格上朝,就算儿子自己心急也无济于事啊。”
王皇后微微一笑,说:“你虽没有加冠,可也算是个大人,有些事也该放在心上了,这朝政上的事你不必担心,你皇姐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嫁了,赵大人不但是礼部尚书,还是跟随陛下征战多年的老臣,上元是你嫡亲的姐姐,从小就知道照应你,将来必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谢景鸿想到皇姐从小就照顾自己,回忆起年少时的情景,也不由得感叹的说:“是啊,皇姐万事都体谅儿臣。”说完,却又想起父皇母后从小对皇姐的偏爱,心说:还以为母后心中只有皇姐的位置呢,看来还是待我为重,也是,皇姐到底是个女儿家,我才是母后日后的依靠啊。
王皇后看他面上带笑,接着说:“虽说离你加冠还有几年,可这京中的名门淑女却是有数的,你就安下心来,母后定会为你留意的。”谢景鸿听王皇后谈到此事,还有几份羞意,只说相信母后的眼光云云。
王皇后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说,留他在凤仪宫用过午膳后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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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赵府接到了宫中帖子,赵父很是开心,让柳氏用心准备赵勉当日的服饰等物,柳氏见赵父兴致正好,便小心翼翼的说:“老爷,可否让勉儿同我娘家的侄女一起去那游湖宴呢。”
赵父闻言微微皱眉,不悦的说:“勉儿是公主未来的夫婿,把表妹带去宴上是何道理啊,平白落人口舌。”
柳氏闻言并不气馁,只是说:“老爷,虽说我娘家在京中算不得什么,可也为您和勉儿在朝堂上尽心出力。”说着,见赵父面色稍缓,又说:“就算不看哥哥的面子,可我那侄女是正经的嫡长女,不过是因为前头的大嫂早早去了,后来的这个不说也罢,这才过了及笄之年还无人问询,女子的花期就那么两三年,她又是那样一个身世,我、我是想到了勉儿,感同身受罢了...”
柳氏说着用帕子轻轻抚过眼角,眼中盈着泪花看向赵父。赵父听见那女孩年少丧母也是心有触动,但还是坚持说:“唉,这孩子也是可怜,但这件事还是要问过勉儿才是。”
柳氏破涕而笑,忙说长公子最是心软的人了,如何不应呢?.......
晚膳时,赵府几个主人难得聚在一起,赵父,迟疑了一会儿,到底受不住柳氏的暗示,只能开口说:“勉儿,这游湖宴你母亲想央你带着柳家的姑娘,那孩子早早没了母亲,又是个女儿,难免....”
赵勉打断了赵父的未尽之语,看了柳氏一眼,想到与柳氏虽没有什么交集,但这几年见她也很是尽心侍候赵父,未曾有不老实的时候,想到那柳家表妹的身世,也是心中一叹,开口说道:“听父亲大人所说,也是个可怜人,世情如此,女子是为不易。”
见柳氏面上已透出一丝喜色,又说到:“可我这身份到底不妥当,我赵家只我一个男儿参宴,平白带着表妹去....”赵勉停顿了一下,见柳氏面色又转为急切,心头一笑,说到:“这样吧,这次舅父的两位千金也要参加,不如让柳妹妹随着她们吧。”
柳氏一愣,才想到赵勉说的是他生母张家,脱口而出:“那怎么行。”她借着赵家的光是应当的,可借着前头娘家的力柳氏却百般的不情愿。
可又看了看赵勉那八风不动的样子,心头暗恨,忍着一股劲,低声说:“还是勉儿考虑的周到,那就、那就按你说的是吧,就是张家那边....”
赵勉深深看了柳氏一眼,说:“母亲大人放心,舅父那边我去说。”
赵父看看柳氏,又看看赵勉,莫名心虚,连忙低头吃饭,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