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传言是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邱素素遣退了所有人，只留紫陌一人在身边。
紫陌微微皱眉道：“奴婢是在三天前听说的，传言出来的时间可能要更早一些，具体时间无法推测。不过奴婢听说的时候，这个传言也不过是在小范围流传罢了，而且大多数人提及的时候都带着不确定地猜测。可是看今日众位娘娘的表现，却好像是得到了肯定一般，应该是又发生了什么奴婢不知道的事情。”
“那么，我命令你查清楚这件事，流言的源头，还有这中间牵涉到的所有的人。”邱素素郑重地对紫陌道：“这件事只能靠你自己来办，不能让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你在怀疑寒烟她们？”紫陌愕然道。
邱素素表情苦涩，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这件事皇上必然牵涉其中，而她们毕竟是皇上的人。暗卫一辈子只会有一个主人，可是我却无法确定她们认定的主人是谁。小兰可以信任，但是他太过莽撞，且藏不住心事，现在我能够依靠的就只剩下你了。”
“奴婢不会让娘娘失望的。”紫陌抬头一脸坚定地道。
“我相信你。”邱素素拉起紫陌的手，表情止不住的担忧，“你的本事或许比寒烟她们还厉害，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定要小心。查不到消息没关系，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嗯。”紫陌重重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单纯而灿烂。
门外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接着便是小兰的声音，“姐姐，凤神医来了。”
邱素素打开门，疑惑地道：“他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这次进宫，凤凌雪好像突然对礼仪上心了起来，平日里除了开药把脉竟然真的不踏进她这韶华宫一步。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吃药了，现在也不是每日把脉的时辰，他怎么会过来呢？
“我也不知道。”小兰困惑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我看得出来凤神医心情很不好。”
心情不好？邱素素挑了挑眉，凤凌雪向来是个豁达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心情不好？
“谁惹你了？”
“你没事吧？”
一见面，两人便同时开口，只不过一个满面焦急，一个一脸戏谑。
邱素素挑眉笑道：“你这话问得好没理由，无缘无故我能有什么事？或者说，你为何认为我会有事呢？你知道了什么，嗯？”
“你突然问这么多问题，要我怎么回答呢。”凤凌雪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僵硬。他刚刚听到宫里流传的消息，跑去找郝连玄翼质问，结果两人没谈拢，便大吵了一架。他一时冲动便跑来了韶华宫，本来是想着安慰邱素素一番的，可是看着邱素素若无其事的模样，他又觉得自己做的好像很多余，禁不住便有些尴尬。
而且他也不想告诉邱素素他为了她和郝连玄翼大吵了一架，因为这样他总觉得自己是在离间两人的关系，虽然他并没有这样想。
邱素素却似料到了他的回答一般，不在意地笑了笑，悠然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在这宫里，除了我和玄翼还有谁敢惹您凤大神医生气呢？不是我，那就只能是玄翼了。至于你们吵架的原因嘛，我大体也能够猜出来。因为最近的流言，我说的对吗？”
凤凌雪苦笑道：“果然瞒不过你。”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邱素素脸上的笑容终于再也维持不住，有些茫然又有些绝望地问道。她以为自己的心肠够硬，可是她也知道她对郝连玄翼的柔情没有丝毫抵抗力。这些日子她表面上对郝连玄翼不屑一顾，实际上却早就心软了，否则也不会任由他留宿韶华宫。
可是就在她以为他们可以回到以前的时候，郝连玄翼却又给了她一次沉重的打击。
“朕只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而已。”郝连玄翼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邱素素倏然转头看向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对他喊道：“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到底想不想要？为什么你总喜欢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地为了我好？”
凤凌雪看到郝连玄翼进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退了出去。只是此时情绪格外激动的两人，都没有发现他的离开。
“咱们的孩子成为太子有什么不好？只要他成了太子，母以子贵，将来你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晋位皇后。即便我先你们而去，身为皇帝和太后的你们也不会被人欺负了。这有什么不好？”如同邱素素无法理解郝连玄翼的作为，郝连玄翼同样也无法理解邱素素的想法。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郝连玄翼的话说的情真意切，让邱素素禁不住心中一滞，却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人的前科实在是太多了，她已经无法向以前一般完全地交付自己的信任了。
可是她还是愿意相信他对他们母子并非冷酷无情，完全是利用，那样她的爱情岂不是太过悲哀？
郝连玄翼的表情有些沮丧，有些受伤，似乎还有些别的，掺杂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复杂纠结。他默默地看了邱素素良久，才开口问道：“难道我的信誉在你的心里已经低至如此了吗？我只是一个为了自己心爱的孩子打算着未来的父亲罢了啊。”
心爱的孩子吗？邱素素的表情禁不住有些恍惚，可是想起郝连玄翼曾经毫不犹豫地除掉当时还是荣昭仪的宸妃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心便怎么也放不下来。
但是她感觉到起初的愤怒情绪已经不在，她平复下来，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保持着平和的语调对郝连玄翼说道：“好吧，我相信你的好意，但是这不代表我能够原谅你的自作主张。 将来会如何谁都无法确定，我们能够把握的只有现在。你应该清楚你的这个决定已经把我的孩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我们母子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还有我在，我保证你们母子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郝连玄翼将邱素素揽进怀里，没有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让他禁不住喜上心头。
邱素素靠在郝连玄翼怀里，熟悉的味道环绕在身边，可是她却再也感受不到当初的那种甜蜜和安心。她在心里疲惫地叹了口气，柔声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将传言压下去，并且在孩子有能力自己做出决定之前不再谈册封太子的事情。”
“为什么？”郝连玄翼不解地问道。他知道邱素素对名利权势看得很淡，但是他也清楚邱素素是多么的疼爱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她不想把最好的都给自己的孩子吗？
邱素素莞尔一笑道：“你认为让孩子当上太子，甚至将来成为皇帝就是对他最好的？”
“难道不是吗？”郝连玄翼挑眉，天下至尊的位子谁不想坐呢？
“如果有机会，恐怕真的没有多少人能经得住天下至尊的诱惑。”邱素素淡淡一笑道：“但是手里的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重。玄翼，你过得快乐吗？”
我很快乐，郝连玄翼想毫不犹豫地回答邱素素，他怀里抱着心爱的女人，而且爱人的肚子里还怀着他们的孩子，他为什么不快乐。
可是张了张嘴，他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内心清楚得很，这些不过都是假象而已，他过得一点都不快乐。
他想要每天陪在爱人和孩子身边，可是总有各种各样的阻碍掺杂在其中。初一十五，就算他再怎么不喜皇后也必须去她的寝宫。还有无数的朝臣不停地在他耳边念叨要雨露均沾，要尽快留下血脉子嗣，迫使他不得不去其他嫔妃的寝宫，就连见心爱的人都要半夜偷偷摸摸地来。甚至为了掩盖行藏不得不对心爱的人用药，差点杀了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儿。
为了国家安定，他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陷入险境，却什么都不能做，还要忍着心痛算计自己能得到的利益。弄得自己和爱人之间渐行渐远，他内心的痛苦却无人可以叙说。
“你并不快乐，对吗？”邱素素推开郝连玄翼的怀抱，直视着他的眼睛道：“那么，你忍心让我们的孩子从小就背负这样沉重的责任吗？”
她抬手抚上郝连玄翼的脸，描绘着他的轮廓，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祈求，“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能够一辈子幸福安康而已，他应该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力不是吗？”
郝连玄翼的表情也逐渐软化了下来，他握住邱素素的手，略有些无奈地道：“好好好，都依你还不成嘛。”他对她总是无可奈何，每一次的争执似乎最后都是以他的妥协为结束，这样的软弱和不可控制的感觉本应该让他厌恶且痛恨，但是想到对象是倾城，他的心里却只剩下甜蜜的无奈。
邱素素开心地笑着，主动靠进了郝连玄翼的怀里，语调欢乐地道：“我答应和你和解了，我们一起保护宝宝。”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就算是你也不行，所以请不要让我失望，邱素素在心里默默地道。
郝连玄翼一手揽着她，一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腹部，温柔地道：“父亲和母亲关系和睦，宝宝也肯定会很开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