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明着算计你（二）

郝连玄翼嘴角勾出一个冷厉的弧度，淡淡地道：“你知道朕喝下这杯茶的后果吗？”

他肯定这个笨女人绝对不知道，连那些曾经折磨欺负过她的人都要保护的笨蛋，怎么会愿意看到别人为她犯的错而死。

邱素素撇了撇嘴，毫不在意地道：“有什么后果我都不怕，大不了就是死。”

“死？你说的没错，但是死的绝对不会是你一个人。凡是经手过这些茶叶的人都要死，甚至御膳房、太医院的很多人也会被处死。”郝连玄翼说的漫不经心，好像人命在他的眼里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郝连玄翼眼里那些人不过都是些奴才罢了，死了就死了。他比较心疼的是自己的好茶，他可不想邱素素每次都在自己的茶里加点多余的东西，浪费他本就不多的好茶叶。

邱素素不认同地皱起眉，道：“这样的制度实在是太不合理了，明明那些人根本没错。”

“朕很怀疑，你真的是夜家教育出来的吗？”郝连玄翼上下打量着邱素素。夜家根本就是个狐狸窝，老的是老狐狸，小的是小狐狸。

倾城在夜家是被当做养女一般培养大的，怎么会这么单纯或者说愚蠢？

邱素素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她被发现了吗？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她的异样肯定会被发现，她来自一个和这个时代完全不同的世界又没有原主的记忆，这样的她看起来和这个时代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不过这么快被发现是她始料未及的，而且发现的人还是对原主根本就不了解的郝连玄翼就更加奇怪了。

“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邱素素尽量让自己表现的理直气壮。

反正灵魂穿越或者说借尸还魂这种离奇的事情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因为除了她本人心知肚明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证据。所以，只要她抵死不认，就算郝连玄翼察觉了也拿她没办法。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些底气不足呢？

郝连玄翼盯着她看了良久，才淡淡地说了句：“失忆就要有失忆的表现。”

什么意思？邱素素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难道她表现的不像是个失忆的人？想了想自己的作为，似乎是有不少的破绽，可是她也没见过失忆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啊。

哎，苦恼啊！邱素素紧紧地皱着眉头，陷入思考当中。

“去给朕换一杯茶。”可惜没等她思考多久，就被郝连玄翼打断了，“不许再放一些奇怪的东西进去。”

“哼，麻烦死了。”邱素素冷哼一声不满地抱怨道，却还是拿起桌上的杯子乖乖地泡茶去了。她倒是想在这茶里再加点东西，可惜现在手里没有什么成品。

不过不能下药，不代表她没有别的整人办法。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邱素素都表现的一场乖巧，让郝连玄翼颇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又在酝酿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

“一个笨蛋罢了，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想到早上的泻药事件，郝连玄翼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过度担忧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郝连玄翼就发现自己错了。

“你做了什么？”郝连玄翼运功屏住呼吸，盯着邱素素手里的龙袍眉头皱得死紧。

邱素素甚至双手，让托盘里的衣服尽量远离自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迷迷糊糊地说道：“熏香而已。”她熏了一整夜，现在都要困死了。作为宫女她是不需要跟皇帝去上朝的，一会儿她可以有至少一个时辰的补眠时间。

什么熏香能有这么恐怖的效果？郝连玄翼挑眉道：“朕似乎有些孤陋寡闻，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熏香？它的效力足以熏死一头龙。”

邱素素眨巴了两下眼睛，笑眯眯地道：“不不不，这种味道绝对熏不死龙的。因为这是龙涎香啊，龙涎不就是龙的口水嘛，它怎么可能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死。”

“你说这是龙涎香？”郝连玄翼的脸彻底地黑了。稀少而珍贵，是皇帝专用的香料。自从他登基之后，每日寝宫、书房里燃的还有衣服上熏的都是龙涎香。那味道明明就十分清淡好闻，这个笨女人到底是怎么把它弄得这么恐怖的？

“是啊。”邱素素十分无辜地点头，心里却止不住地偷笑。龙涎香的味道确实很好闻，但是再好闻的味道，十倍百倍的浓缩之后也会让人无法忍受。她可是牺牲了一晚上的睡眠，才弄出现在这种效果的。

“王福，立刻给朕换一件龙袍来。”郝连玄翼庆幸这龙袍还有备用的。

邱素素则是看着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大总管眼神幽怨，她一晚上的劳动成果啊，竟然只发挥了那么一小会儿的效用。

不过刚刚暴君的脸都绿了呢，嘿嘿，能看到暴君变脸也挺不错的。天生乐天派的邱素素立刻又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失败是成功之母，她不过擦失败了两次而已，还有的是机会，她绝对会再接再厉的。邱素素盯着郝连玄翼的背影，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补眠，一晚没睡她快要困死了。从昨天的经验判断，郝连玄翼上朝的时间大约为一个时辰左右，她拥有的时间不多，必须得抓紧。

但是在没有闹钟的情况下，她显然无法准确地把握时间。于是当她终于睡饱之后，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了。

邱素素眨了眨眼睛，疑惑为什么那个暴君没有找人叫醒她。但是这个问题注定无解，暴君的性格喜怒不定，心思更是千变万化，不是她能够揣摩的。

匆匆地吃了午饭，邱素素就自动自觉地去了御书房。虽然暴君现在看起来对她很是宽容，但是她却仍然不敢得寸进尺。

走到御书房门口，邱素素隐隐约约地听到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心想着应该是郝连玄翼召集大臣在里面议事，她现在进去显然不合适，只好站在门口等里面的人出来。

不过那些大臣们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音量的波动起伏很大，不时有几个模糊的词语传入她的耳中。

西离国、联姻、战争……

不多的词汇组合起来已经足以让邱素素猜测出里面正在讨论的事情，关于和西离国联姻的问题。

就算对政治并不了解，邱素素也很清楚在这种问题上通常会分成两派。一派赞成，一派反对，简单来说就是主和派和主战派。

西离国和北越国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两个国家，两国的国力相近，谁也没有把握吞并谁，所以目前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太平。

这种关系最好的维系方法就是联姻，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最起码能够让这种虚假的和平延续下去。

可是主战派也一直存在，他们主张打破现在僵持的局面，反正这仗迟早要打。

邱素素不懂那么多，只是她不喜欢战争。作为医生她对死亡有着近乎本能的厌恶。

但是联姻也同样不是她喜欢的方式，作为一个女人，她很清楚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况且谁也不会喜欢让自己成为一个为为政治牺牲的棋子。

邱素素站在那里不知不觉就走了神，一直等到里面的议事结束，才被开门的声音惊醒。她忙不迭地对走出来的官员们行礼，从他们的朝服上她看得出这些都是朝廷上一二品的大员，这些人的身后也都拥有一个庞大的家族，不是她一个小宫女招惹的起的。

索性她实在是不怎么起眼，那些人从她的身边经过，并没有给她过多的关注。

“睡醒了？”郝连玄翼看着踏进门的邱素素，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个笨女人为了整他竟然拿着衣服熏了一整夜的龙涎香，真真是笨死了。

邱素素闷闷地哼了一声，低着头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脸上明晃晃地挂着“不想搭理你”五个字。

这样的反应在郝连玄翼看来十分的新奇有趣，不由地顺应内心的变化笑出了声。本就心情不好的邱素素禁不住狠狠地瞪了他几眼。

这一天除了早上那让郝连玄翼印象深刻的熏香事件之外，再也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

转天，邱素素也没有再幼稚地给他的衣服熏上浓重的味道，一切都很平静。郝连玄翼觉得自己从早上开始就特别的有精神，他把这归于自己心情好的原因。

可是到了深夜他仍然这么有精神，这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了。

郝连玄翼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意识依旧清晰无比。简单地来说，就是他失眠了。可是他的睡眠状况一向良好，最近也并没有发生什么让他睡不着的事情。

一直到天亮，郝连玄翼仍然没有睡着。可是一夜失眠却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的疲惫，这一天他依旧精神抖擞，并且持续失眠。

这样的现象一直持续了三天，郝连玄翼终于肯定自己的状态并不正常了。他能感觉到精神上的疲惫，但是肉体却持续兴奋，他很明显是被下了药。

对他下药，却又只是下这种无伤大雅的药，郝连玄翼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朕很好奇，你到底给朕下了什么药？”郝连玄翼审视着邱素素道。他早就达到了百毒不侵的境界，可是邱素素居然能对他下药成功，这给他带来新奇的同时，也带来了浓郁的危机感。

“一点点提神醒脑的药罢了，只是药效被浓缩了几倍，所以持续时间比较长。”邱素素笑得十分狡黠。对于下药的事情并不抵赖，她就是要光明正大地算计这个暴君。或许她的心里早就认定了郝连玄翼不会对她怎样，只是一直自欺欺人地不肯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