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起来很像白痴吗？”邱素素淡淡地说道，脸上的笑容浅淡而柔和，温暖的光芒直达眼底。
可是在邱素素的盯视下，淑妃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冰冷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到四肢，虚假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看上去扭曲而丑陋。
寒烟不着痕迹地看了邱素素一眼，平日里没有丝毫感情机制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了然和欣慰。
能被郝连玄翼选出来安排在邱素素身边的都是暗卫中的精英，这是一种能力的证明，但是他们心里却并不情愿。
可是身为暗卫，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纵使不情愿，也只能将自己的情绪深埋在心底。就近观察之后这种不满的情绪就更加严重了，在他们眼里邱素素总是挂着淡然和柔和的笑容，无害的就像是一只小绵羊，这样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他们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皇帝陛下。
不过这般强大的伪装能力，也只有英明的皇上才能透过伪装看到娘娘的本质，他们和皇上相比果然还是太嫩了点，寒烟在心里感慨着。
谁说暗卫都是些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他们只是比较内敛，不善于表达罢了，说白了就是闷骚，而且是一群有着强烈的个人崇拜的闷骚。
“这是怎么了？谁惹朕的宝贝儿生气了？”
郝连玄翼带着淡淡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邱素素才移开了投注在淑妃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郝连玄翼。
冰冷的感觉终于消失，淑妃偷偷地松了口气，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一般，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坐在地上。幸好身边的侍女还算机灵，及时扶住了她。
邱素素的表现让淑妃心有余悸，可是却抵不住她想要见郝连玄翼的强烈意愿。从郝连玄翼出现开始，她的眼神就紧紧地黏在了他的身上，只可惜郝连玄翼的眼里自始至终只有邱素素的存在，看都没看她一眼。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淑妃推开身边的侍女，踏前几步恰好挡在了邱素素和郝连玄翼中间，盈盈地福下身。
那婀娜多姿的动作，柔情百转的声音，含羞带怯的表情，无一不在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是淑妃啊，你怎么在这里？”郝连玄翼看着淑妃表情禁不住有些僵硬，干巴巴的语气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心虚。
如果你爱上一个喜欢吃醋的人，那么一定不要让她看到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场面。郝连玄翼清晰地记着这一条在上次的那批奏折中出现的十分频繁的禁忌条例。
倾城不是一直不喜欢和他的嫔妃们交流嘛，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今天下午皇后娘娘举办了一场赏花会，臣妾一眼见到贵妃姐姐就觉得亲切万分，忍不住想要多亲近亲近，是以厚颜跟着姐姐回了韶华宫。”淑妃表情有些羞赧地说道。
“贵妃身体不好，不能太劳累，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郝连玄翼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淑妃的话经过他的自动翻译后就是倾城根本不欢迎她，是她硬要赖在这里的。
该死的淑妃挡着他根本看不到倾城的表情，不知道倾城有没有生气。
淑妃娇柔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鼓起勇气抬眼看向郝连玄翼，却发现心爱的君王竟然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臣妾，告退。”淑妃对着郝连玄翼的背影行了一礼，倒退着走出了大殿，自始至终她心爱的人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淑妃站在殿外看着殿内郝连玄翼和邱素素相处的情景，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两人的表情，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温馨愉快的氛围。
她突然静静地笑开了，笑得决绝而悲凉。仅剩的那抹微弱的希望也被无情地抹灭了，冰冷的心中剩下的唯有无穷的嫉妒与恨意。她嫉妒邱素素得到了她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同时更加痛恨郝连玄翼的无情。
淑妃曾经那么深刻的爱过，可是爱越深恨越深。她已经被这无望的爱情折磨的只剩了疯狂，既然她得不到的，那别人也休想得到。
“那翡翠玉盘摔的也不算太碎，李安，你把那些碎片收拾收拾送到司制房看看能不能修补好，就这么扔了太可惜了。”邱素素自顾自地吩咐着自己的总管太监，对杵在自己面前的郝连玄翼视而不见。
郝连玄翼嬉笑着凑上去将邱素素抱进怀里低声讨好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朕发誓朕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看朕刚才看都没看淑妃一眼。”
“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您现在不是应该在御书房吗？”邱素素任由郝连玄翼抱着，淡淡地问道。
“朕不是担心你嘛。”郝连玄翼摸了摸鼻子，继续讨好。
一百多个花枝招展的身影在自己眼前闪过，邱素素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恨恨地推开了腻在自己身上的郝连玄翼。
“从今天开始，一个月内不许再踏入韶华宫。”邱素素冷着脸道。
郝连玄翼脸上讨好的表情瞬间被幽怨取代，一脸委屈地看着邱素素道：“你不能这么对朕，这太残忍了。惹你生气的又不是朕，迁怒是不对的。”
“谁说惹我生气的不是你？”邱素素斜睨了他一眼，凉凉地道：“难道那一百多个甚至是更多的女人都是别人硬塞给你的，北越国谁有这么大的权力？”
郝连玄翼瞬间噎住了，刚登基那会儿他确实有一段时间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而有些荤素不忌造成后宫成员极具膨胀。
只是那里面大部分人跟他不过是一夜露水情缘，之后他就随便给了个名分然后就把人完全忘在了脑后，怎么也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后还会被翻旧账。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郝连玄翼讪讪地说道：“你如果不喜欢，朕立刻就把她们遣散送出宫。”
邱素素心中一动，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对她的诱惑很大。就算明知道郝连玄翼和那些人之间并没有感情，但是看着那么多跟自己丈夫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在自己眼前晃荡终究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那些关系着前朝的人她不得不忍受，其他人她完全可以任性一些不是吗？虽然这样对那些女子很不公平，但是爱情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不生气了吧？”郝连玄翼顺势又腻了过去。
邱素素闭上眼睛顺应着自己的心意靠近郝连玄翼的怀里，放任疲惫蔓延全身，良久才淡淡地开口道：“不要再这么无条件地宠溺我，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得寸进尺。”
“朕给你任性的权力。”郝连玄翼一脸宠溺地说道。
“可是我不想成为你的负累。”邱素素将脸埋进郝连玄翼的怀里，闷闷地说道。懂得太多也是一种负担，如果她是一个只会琴棋书画梳妆描眉的普通古代女子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独占爱人，不需要去考虑这会不会造成国家的动荡不安。
郝连玄翼抱着邱素素的手紧了紧，沉声道：“朕不会让你等太久。”
“我相信你。”邱素素抬头迎上郝连玄翼的眼睛，笑得幸福而甜蜜，“走吧，只要你记得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就好。”
“姐姐，你为什么让皇上去别的娘娘那里。别人都恨不得把皇上留在自己寝宫一辈子，就只有姐姐你才会傻傻地把皇上推出去。还有，今天的赏花会上，那些娘娘明显都在针对姐姐你，你怎么不告诉皇上呢。”小兰不满地嘟着嘴在邱素素的身边碎碎念。
邱素素揉了揉小兰的头顶，淡淡地笑道：“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也就比我大一岁罢了，说的好像自己很大似的。”小兰嘟着嘴小声嘟囔道，却没有再说什么。
郝连玄翼在暗卫的心里是神一般的存在，而邱素素在小兰的心里也拥有同样的地位。在小兰的眼里，她的倾城姐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只要是姐姐说的做的那便肯定不会有错。
所以既然姐姐让皇上去别人那儿，那就一定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她开口问只是想知道原因，但是既然姐姐不告诉，那便有不能告诉她的理由。既然如此，她就乖乖地在一边看着就好，姐姐总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小兰眼中毫不掩饰的信任，让邱素素心里禁不住划过一阵暖意。她再次抬手揉了揉小兰的头道：“好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嗯，那姐姐晚安。”小兰欢快地笑着道。晚安这个词是她跟邱素素学的，每天晚上她都要对邱素素说一次。
“晚安。”邱素素柔声回道。
等到小兰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邱素素才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掩盖下的悲伤。
她不想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受了委屈想要跟自己的丈夫倾诉，可是实际上她除了忍耐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她是皇帝的女人，真是一个可笑而又可悲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