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纷飞园。
一个无字墓碑竖立在湖边的树下。
轩姨，不……应是洛凝。
她在墓旁的土壤中摘种了许多水仙，漂亮四溢。
午后的阳光很迷人，轩辕的风光何时何地都是如此令人挂念。
洛凝倚靠在墓碑边，“尹哥，你还怪凝儿吗？如今我再问多少次，你都不能回答了。”
有感而上，心中抽绪不断。
湖中，人影显现。
洛凝即刻起身，走向湖边。
少年如烟雾飘渺在湖中，他挥动着手儿。
洛凝一笑，蓝眸笑弯，在阳光下形成最美的弧度。
她不容思考，踏入湖水，快速走向少年，口子喃喃道，“你终于来找凝儿来了……”
湖水没过她的芊腰，没过她的胸前，直到颈脖……
少年侧头微笑。
此时轩辕已是乱成一片。
与轩辕尹同父异母的皇弟——轩辕善，善王爷自幼喜欢游遍各国，自轩辕战事稳定之后，便消失在了朝廷内。
如今，轩辕即将崩溃，善王爷号召所有曾经的忠良义士，挥动兵权，整整百万大军敌对沐兮。
也因传闻，洛契整日郁郁寡欢，无心问政，才使得轩辕善有稳保江山的决心。
整整八个月，轩辕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眼看即将击退沐兮，惠丞相落荒而逃。
轩辕善重整朝纲，废除庸官，招揽人才，民心所向无敌。
几名将领力挺轩辕善称帝，而他却欣然推却。
龙吟殿。
小皇子响亮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内殿。
殿内空无一人。
董晓辰蹑手蹑脚地进了殿，左顾右盼确定无人，便加快脚步走至了床榻。
小皇子偌大的眼眸饱含泪水，坐立于床榻，现能够小步行走了。
董晓辰阴笑一笑，“你的父皇与皇娘已经回不来了。”
小皇子似乎听得懂，揉揉小脸，“哇”的一声哭了。
“哼！”董晓辰将小皇子压在了玉枕上，“柳末盈的种全部都是孽种！哈哈……”
她抽起被单将小皇子包裹下，让他喘不过气了，“啊哈哈……见你皇娘去吧！哈哈……”
小皇子抖动着脚儿，已听闻不见哭泣声了。
“大胆刁女！”轩辕善英气踏进殿内，这一幕让他怒气上涨。
“来人！将这疯婆子拉下去，斩无赦！”轩辕善额头青筋暴跳。
侍卫将董晓辰狠力拖下，“哈哈……我要当董后啦……哈哈……”
疯女人的声音渐渐缩小了。
轩辕善快步走向床榻，掀起被单，焦急的眼神顿时松懈了。
小皇子啜泣着，傻傻地盯着满脸络腮的轩辕善。
轩辕善闭了闭眸，心中纠结一般，那孩子的眼眸如湖水般清澈，蓝如宝石。
安公公倚在柱边，擦擦眼角，“王爷……小皇子都还未取名字呢？”
“这是谁的皇儿。”轩辕善轻轻抱起，孩子的眸真好似凝儿。
“是……是柳妃的。”小愣子淡声答道。
“她人呢？”
轩辕善刚问话，小皇子啼哭不止。
“娘娘……娘娘她……去了樊城……没回来了……”小愣子哭了。
轩辕善半眯双眸，眉目深锁，“她居然连自己的亲儿都不顾了。”
“不是的王爷，柳妃她……”安公公想解释，却被轩辕善立马打断。
“无需多言！”轩辕善抱着小皇子走出了殿外。
小皇子抓着轩辕善的衣领哇哇大哭，轩辕善的威严也吓到了他。
轩辕善高举小皇子，殿外士兵齐齐跪下。
他对着殿外高声呐喊，“这便是轩辕的储君，本王赐予名讳——凌弃，轩辕凌弃。”
“哇呜呜……”
轩辕国——禁宫。
一身浅黄游龙锦衣，腰间上乘玉佩镶嵌，中年男子双后背后，威武的身躯任谁看了都发指。
发丝间白发依稀可见，脸上的皱痕见证着每日忧国忧民的思绪，深邃的眼神里天威难测。
他便是叱咤风云的轩辕国——善亲王，轩辕善。
“回禀王爷，秦正翰带到。”掌公公腰弯禀告。
“宣！”轩辕善转身，走下台阶，快步迈前。
“王爷当心脚下。”掌公公立即尾随。
龙吟殿外一袭道袍老者老当益壮，屡屡长须，笑意上涨。
身边的女娃虽约九岁，却如粉妆玉琢，气若幽兰，真是般般入画。
尤其那双眸，清澈撩人，从中散发的稳重韵味真不似那女娃该有的。
轩辕善一改往日的威严，恭敬道，“老者便是秦正翰先生？”
秦正翰点头示意。
轩辕善眼里灵光一闪，心底喜悦不止，“本王终得秦先生，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轩辕也！”
秦正翰的羽扇指了指龙吟殿内，“想必王爷担心便是那男娃？”
轩辕善叹气道，“便是，凌弃这孩子生性顽劣的很，真不知是像他爹还是像他娘。”
秦正翰开口笑道，“呵呵……感觉的到。”
掌公公对王爷久久寻访的老者疑惑许久，一身道袍恐怕是抓妖之人，王爷向来不信这些，这……为何……
轩辕善的目光终于移至了秦正翰身旁的女娃，他眼眸一眯，心底一震。
“好个娇媚的女娃。”轩辕善向来口直心快。
勤正翰弯腰，在女娃耳边喃喃一些，便指向了龙吟殿，“去那玩玩，恩？”
“恩。”女娃清脆回应了一声，提着裙摆，俏皮而去。
“诶！你不能去！”掌公公连忙喊道。
龙吟殿可是轩辕帝王秘处，哪能随随便便进，连善王爷进殿还要做到表面通传的意思，你个女娃又算什么“小愣子！”轩辕善命令道，“没看到贵客临门，还不去备晚膳，今晚本王宴请秦先生。”
掌公公原名小愣子，曾服侍过上任轩辕帝王，还舍命护过当今天子，现已当上太监总管，大家都称之掌公公。
掌公公望着龙吟殿，还是有些不安心，“是，奴才马上就去御膳房打点。”
秦正翰挥挥羽扇，笑意上浮，这笑意下埋藏的到底是福还是祸那变要看天命所定。
秦家，世代命理相传，通过观测繁星定下福祸，拥有预测未来的灵力。
如今轩辕情势不定，周临国家蠢蠢欲动，沐兮国又有意无意攻进轩辕，轩辕善四处寻匿此等高人，解轩辕危机。
“秦先生的意思便是……”轩辕善眉头紧蹙。
“若王爷不避讳，也不嫌秦家卑微，老朽倒是愿意献上孙儿，匹及轩辕帝王，终身服侍。”秦正翰回应道。
“秦先生言重了。”轩辕善赶忙挥手，“她当真是凌弃的天命？”
秦正翰只是笑笑，不作回应，更让轩辕善一头雾水。
他是个有头脑有胆识的王爷，处事精明能干，却对着命理皮毛都不沾，任凭秦正翰的说辞，他也只能应允。
龙吟殿女娃轻推开了门，哭泣声传入耳畔。
黄袍少年十一二岁，清逸的脸颊上，五个手印清晰可见，唯一让人留恋的便是那眸，秘蓝的很。
他蹲坐在桌角，手上搬弄着已折断的竹蜻蜓，不介意来者何人。
女娃侧头巡视，浅笑一番，眸含秋水。
她从怀中拿出了陀螺，在地上玩起，拍着小手，“呵呵……呵呵……好玩好玩，噢噢！”
少年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吸引了去，并不是惊讶，而是这笑声美得动听，好似歌声。
“那……那……那是什么”少年起身，擦拭了眼角的泪，手上还紧握着竹蜻蜓。
女娃回眸，一笑千金，愣是让少年久久不能回声。
“这是陀螺，比起你手上拿竹蜻蜓，我这可好玩多了！”
少年缓步接近，陀螺在地上打着转，“好玩！这个是什么玩意？”
女娃蹲在地上，停止了陀螺的旋转，“是陀螺，民间的小玩意，转着转着，可有趣了。”
少年也顺势蹲下，满眼充实着那陀螺，终究放下手中的竹蜻蜓，两手捧上了陀螺，生怕弄坏了。
女娃抬头，正视了少年，细长的睫毛下，冰蓝的眼眸里，空洞无神，他需要爱，一个爱他的人。
特别是那五指印深刻地烙印在乳白的脸颊上，令女娃很是诧异。
不自主的她，用小手轻抚着少年的脸颊，贴近他的脸，用饱满的小嘴温柔轻吹。
这个举动让少年慌了神，立即转头，看到的是一张楚楚动人的笑脸上笑意盈盈。
“不痛，吹吹就不痛了。”女娃说着，鼓起小嘴，甚是好笑。
少年摸摸自己的脸颊，炙热感上升，陷入深思。
“柔儿！”
殿外秦正翰高声喊道。
女娃起身，“我要走了，你别难过了。爷爷说，一直哭的孩子不会又人疼的。”
“你是谁。”少年还会得知芳名，女娃早就轻盈地跑出了殿，回眸一笑，让少年此生难忘。
柔儿……
龙吟殿。
歌舞升平，满酒飘香，妖娆女子们裹着轻纱，围绕天子身边娇吟。
掌公公打着哈欠。都什么时辰了，皇上怎么还不就寝，这名儿早朝起得来吗？今日都错过了，要是明儿再……
哎……皇上大不了被他自个儿的太皇叔骂骂就是，我这做奴才的恐怕又是个扣一个月的饷银，真怀念从前的皇上。
一声有力的踹门，让女子们的笑声哑然而止。
天子醉眼嘘嘘，举着酒杯喃喃自语。
掌公公定睛一看，敢情儿！居然是善王爷。
皇上从小就顽劣得很，不爱读书，不爱练武，把好几个教书的先生都气的半死，善王爷就得亲自管教。
这不，打皇上十一岁起，善王爷就从善亲王府搬进了宫中，日夜看管。
说也奇怪，这么个劣皇上却生的一副好皮囊，长得可俊了，却也风流不羁的很！
肯定是归功他父皇与皇娘柳妃，宫中上上下下的旧宫人都晓得那柳妃是个天大的美人。
“出去！”轩辕善怒吼一声，女子们赶忙抓起地上的衣服仓皇而逃。
“别走啊”天子招手道，“得！走走走！明儿可别赖着朕的寝宫不走。”
轩辕善怒气已经爆发了，额头的青筋让掌公公吓得也不知所措，虽然已经是常常发生的事了。
“起来！”轩辕善道。
见天子无反应，他硬生生地将天子拉起，“瞧瞧你自个儿！哪点像个皇帝！这轩辕的百姓如何看待皇家！”
“哈。”天子一仍酒杯，掌公公利索接住，“朕要如何便如何，整个天下都是朕的。”
“你！”轩辕善握紧拳头，显得急火攻心了。
“王爷，皇上这是醉了，您要训斥明儿吧。”掌公公也心疼着皇上，这善王爷生起气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这个理由也实在是牵强，几乎无人不晓，皇上可谓千杯不醉。
“啪。”一个巴掌打僵了天子，他神情顿时严肃。
“本王真是后悔将你挺上皇位，你简直就是昏君。”轩辕善冷冷道来，其实，那一巴掌也打在了他的心里。
轩辕善并无子嗣，从小便带着天子年复一年的过着，早已待亲儿般看待，没料到这孩子简直如朽木！
幸而，天子并未像他口中说的那般昏君，他还是清楚自己是个皇帝，只不过行事上有点独裁。
就是这样个皇帝，让轩辕善百般牵挂——他便是轩辕凌弃。
轩辕凌弃踉跄站起，指着轩辕善道，“你凭什么打我？”
他一向用尊称的，只不过情绪激昂之时自然也就顾不得了。
“本王是辅政大臣也是你的亲太皇叔，任何理由都可以让本王教训你！”
“哈哈。”轩辕凌弃俊逸一笑，蓝眸半眯，酒窝隐约可见，“就你？”
轩辕善一震，这番话深深触及他的心扉。
掌公公也揪心一般，宫中有谁不知善王爷当真待皇上贴贴切切的好，除了皇上本人以外。
轩辕凌弃拍拍自己的微微泛红的脸颊，“朕这脸，是留给父皇与皇娘教训的。”
他还是说出了轩辕善不愿听到的话。
凌弃，这名儿是轩辕善赐予的。
当年，轩辕战乱，见着他时在龙塌上啜泣，爹娘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就是这个被人抛弃的孩儿。
原本以为年纪尚小的他失去爹娘不足以为然，没料久而久之随着意识的清晰，对这番事敏感之极。
“就凭本王将你抚育成人！”轩辕善反驳道，他不相信，二十二年的朝夕相处却换不了从未真正见过的爹娘。
“哈哈……”轩辕凌弃苦笑，没有人见到他的眼角泛有泪水，“那朕终归还是叫你一声太！皇！叔！”
轩辕凌弃语毕后，倒在了地上，闭着双眸，醉意昏睡。
掌公公看得出皇上那个就假睡，就当避免与王爷冲突。
轩辕善渐渐缓下了高涨的情绪，看着倒在地上的轩辕凌弃，心中痛苦一番。
他能给他江山，给他所有，却给不了一对爹娘！
小曦啊，你到底身在何处！好歹来看看你这皇儿过得好不好！
朝殿早朝又以皇上龙体不适而不了了之了。
颜亲王莫颜拦下了轩辕善。
“王爷，皇上今儿怎么又不适了？樊城那有些动摇了，想找大臣们一起商量。”
莫颜略带苍老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不似君臣的关心，反倒是像自个儿孩儿生了病。
“我说莫颜，你还真相信凌弃他病了？从小你就宠着他，我看啊，都是被你宠坏的。”
莫颜与轩辕凌弃的父皇不仅乃由手足之情的君臣。当年轩辕战乱，他舍命平反，战功无数，因册封——颜亲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