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这么问可不是嘲讽，一般来说能卖身为奴为婢的都是家里穷困潦倒，怎还能请个先生教书呢？
“会！”瑶儿自信道，“爹爹会，便教了瑶儿，可惜……字是丑了些。”
秦柔拿起一支羊毛笔，蘸少许墨，“你可知皇上名讳如何写？”
出嫁之前，因为无心下嫁，她自然也就懒得问皇上名讳。再加上小时候都在闺房内，也就不知道当今天子是谁。
“瑶儿……这样不算失礼吧？”
“不怕，我在这，看谁敢欺负你！”秦柔侧头微笑。
瑶儿接过笔，在白纸上颤颤抖抖地写下两字——凌弃。字迹虽歪裂了些，却还算整齐。
“凌弃……”秦柔美目深锁。好可怜的字儿，为何他会叫凌弃呢？
“轩辕凌弃……”秦柔喃喃自语。她压根想不明白，这么忧伤的名字是谁给予的，搭配着他那么忧伤的蓝眸，竟然心悸了。
“好可怜的名字。”秦柔垂下了眼。
“听说是善王爷给取的。您想想皇上无父无母的，哎……”瑶儿也顺势垂下了眼，主仆两人双双陷入深思。
一盏茶已过，书桌上，羊毛笔终于停下了工作。
“娘娘，您的字迹真是好看的不得了！”瑶儿瞅着白纸，笑道。
秦柔吹了吹未干的字，满意地笑笑。
纯洁的白纸上，清秀的字体是那么动人。
白纸黑字——轩辕凌弃。
空地小木屋前。
轩辕凌弃不顾皇帝的威严席地而坐，埋首削着竹条，若不是穿着龙袍，他哪里像个皇帝！
专心致志却也能听见有脚步声，一抬头，“你来做什么？”
轩辕凌弃玩弄这些东西时，不希望有人打搅的，宫中嫔妃都知道，想示好自然也不是这时。
“我好奇你在做什么？”秦柔亭亭而立在前。
轩辕凌弃回低了头，不作答。
“这个……我也会，我和你一起做？”虽然是疑问的口气，却主动拿起了桌上的竹条，和一把锋利极了的小刀。
“割伤了自个人，朕可不会怜香惜玉。”轩辕凌弃倒也开了口。
“不会的。”秦柔小心拾起，“辰师哥教过我，我懂得。我不会打扰你的。”
轩辕凌弃斜视了秦柔一眼，阳光下，艳光逼人的她真的很美。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就这么默默工作者，谁也不搭理谁。
轩辕凌弃起身，手上显然是个精巧地竹蜻蜓，“你走吧。”
秦柔手上握着的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噢。”她乖乖地放下了，他的随口命令对她而言是那么服从。
轩辕凌弃还觉得奇怪，今日居然说走就走，不一会儿，秦柔便消失了。
无意间，瞄到了她曾经削过的竹竿，蓝眸提了神，赶忙接过，竹条上丝丝血迹。
“笨蛋！”他脱口而出。
秦柔并不是全然不会，辰师哥是教过她，但是一心疼爱着她，哪舍得让她触碰刀子。
凤冠殿。
瑶儿端来了水盆，“娘娘，今后几日手可别碰水，要不然可疼了！”
秦柔听话点了点头，手儿是疼些，不过心情居然格外的好。
说实话，手儿可不是被她的小刀愚蠢地割伤了，是她时不时偷看轩辕凌弃，不小心划到的。
“您这么娇贵的身躯哪是玩那玩意的命呀，当然除了皇上以外。”瑶儿唠叨着。
“不碍事的，以后我自当小心。”秦柔握着小手，低头浅笑，只能怪自己太不矜持了！
碧波澜。
亭下，登对的佳人嬉笑。
掌公公身旁伺候着，左右张望着，瞄到了不远处正在前来的颜亲王的少王爷。
少王爷乃颜亲王莫颜长子——莫子辰。不过二十，却才德兼备，朝中上下皆赞，可谓少年英雄。
掌公公刚想禀告皇上，这不一闪也瞄到了不远处的柔妃。
秦柔提着小篮，打听到皇上正在碧波澜，便意兴阑珊地前往，她可没料到韩清宁也在那儿。
也许是走的急促的点，或许因篮中的糕点装的有些满，几块挂花糕调皮地滚了出。
刚巧地滚至了莫子辰的脚下，他停驻了。真是好笑，这宫内还见着桂花糕，呵，还不止一个。
他弯腰拾起，抬头时，已经对上了秦柔如桃花般艳丽的笑脸，“柔儿？”
“真的是你！辰师哥！”秦柔不敢相信自个人的眼睛，“怎么会，怎么会在这而遇到你？”
已是桃花的脸颊因为惊喜显得更加妖媚。
“我听秦先生说，你……已经嫁人了。”莫子辰的脸上显然有些忧郁，因为他最爱的师妹嫁人了。
“爷爷没跟你说么？”是啊，秦柔的婚事少许人知道的。
莫子辰摇摇头，“没料到你嫁进了宫。”他转头，注视着轩辕凌弃，“你嫁给了他。原来皇上的天命便是她。”
秦柔垂下了眼，不作声。刚开始确实委屈了点，不过现如今知道轩辕凌弃便是当年的少年……一切不都值了吗？
“怎么？”莫子辰见到阴霾的她问道，“皇上待你不好？”
他当然知道轩辕凌弃的脾气，莫子辰也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只不过性格的异类导致不相为谋，时常口角。
“没有。”秦柔赶忙解释，“我与他本来就是初次见面，这……是正常的”她撒了慌。
“这些是你为他而做的。”莫子辰指了指手上的桂花糕。他从来就没吃过师妹做的点心，为何轩辕凌弃便可！
秦柔不语，只是微笑，细致的肌肤上，芙蓉似的微笑绽放。
这一切被轩辕凌弃尽收眼底，眉宇间，神色有些不对劲。
掌公公小步上前，“少王爷，娘娘，皇上有请。”
莫子辰先行前往，羽扇纶巾的脸上浅笑问好，“微臣参见皇上，韩妃。”
“少王爷多礼了，本宫都还未向你请安。”韩清宁笑得很温婉。
“认识她？”轩辕凌弃开门见山，让周围的人惊愕了几秒。而秦柔则留步在了亭外。
“她是微臣的小师妹。”莫子辰据实以答。
“放肆。”轩辕凌弃哑声吼道，“她是君，你是臣，可有称呼她的道理。”
莫子辰沉默片刻，斗胆道，“恕微臣直言，娘娘与微臣有近十年年之交，两人之间绝无生疏。”
掌公公咽了咽。这下不好了，又要发生厉害的口角关系了。
“绝无生疏？”轩辕凌弃挑眉，嘴角泛过笑意，“熟悉到何种地步？”
莫子辰一僵，他在羞辱秦柔！
“沉默是很么意思？”轩辕凌弃起身，在仍弯腰的莫子辰身边来回徘徊，“承认了？”
“微臣不知皇上何意。”莫子辰有些按耐不住了。
“皇上，不必为难少王爷了，臣妾也有几位谈心的哥哥弟弟，并无……”韩清宁想帮着化解口角，可好似不成功。
轩辕凌弃面向亭外的秦柔，故作随意道，其实显然是说给她听，“自以为有副美艳的皮囊就想飞上枝头，太可笑了。”
“皇……”
莫子辰想反驳，却让韩清宁插了话，“柔妃，为何杵在那儿，进来吧。”她知道俩人的个性，所以索性打断了对话。
秦柔莲花移步，“见过皇上。”
周围沉寂的很，谁也不愿开口了。
韩清宁硬是愣了许久，这……柔妃……那么绝俗的容颜？久久才开了话，“你篮中是什么？”
“是皇上喜欢的桂花糕。”说时，给掌公公使了个笑脸。
“笑话！”轩辕凌弃冷笑道，“朕何时说过喜欢吃桂花糕了。”
在场冷却。
秦柔不觉得意外，放下小篮，悠哉道，“多放了些糖，不知甜味是否……”
“朕不要。”轩辕凌弃快速道，注意着莫子辰脸上的稍许变化，“你下去。”
“好。”她还是这么听话的退了下去。
“柔儿。”莫子辰终于耐不住性子唤住了她。
柔儿……
轩辕凌弃立即侧头，蓝眸里一副不可思议的眼色。
柔儿……原来她唤柔儿。
他只知道她作柔妃，并知道原来她叫柔儿……那个她，也唤作柔儿。
“少王爷，请代柔儿向师傅问好。”秦柔淡淡地道，远离了碧波澜。
亭中又是一片沉默……
莫子辰紧握着拳头，心有不甘！
为何！为何娇媚的小师妹竟会嫁给这等皇帝，他一点都配不起柔儿！
龙吟殿。
轩辕凌弃伸伸懒腰，好不容易批改完奏折，终于闲了下来。
掌公公沏了杯茶，“皇上，这是颜亲王府里的熏茶。”
“还是颜叔疼朕，知道朕喜欢。”轩辕凌弃一饮而尽。
掌公公心有些纠了，他知道皇上的父皇也深爱熏茶。
“这是什么？”轩辕凌弃注意到了桌上了桂花糕，他明知故问，“是柔妃的？”
“是……奴才认为……这……”掌公公只想做回好人。
欣喜的是，轩辕凌弃拾起一块，左右看了看，塞进了口中，可……噗的一身吐了出。
“皇上！”掌公公递上了龙帕，“皇上可好？”
“咳咳……”轩辕凌弃咳嗽几声，仍掉了一半的桂花糕。
这下糟糕了。掌公公担心的是秦柔。
“这么甜！想甜死朕啊！”轩辕凌弃抱怨道。
幸好幸好，只是甜了些。掌公公顺势道，“不仅这糕儿甜，柔妃人更甜。”说时笑弯了眉。
“小愣子，你是不是被贿赂了？”
“奴才哪敢啊！”掌公公惊愕道。
“今儿天气如何？”轩辕凌弃喝了几口茶，转移的话题，“走！骑马去！”
“可……皇上，您的奏折还未……”轩辕善曾经让他督促皇上批阅奏折。
“恩？”轩辕凌弃半眯着眸子，斜视掌公公。
“奴才这就去！”
皇宫石道上。
秦柔漫步而行，皇宫虽然冷清许多，不过景色依旧是整个轩辕最靓丽的。
一个汉子推着一车的花盆行驶在石道上，颠簸之下，花盆倾倒出，碎了一地。
“唔！”汉子犯急了，胡乱抓取花儿秦柔见势，碎步上前，“不可触及花根，根儿一断，这花儿也就死了。”
汉子听见娇柔的声线，抬起头，简直傻了眼。
他只是个宫中种花的，种过许多许多的花儿，见过许多许多美艳的花儿，可再美艳的花儿根本比不过眼前的女子。
“唔唔……”他只是支支吾吾些什么，因为他根本不会说话。
秦柔蹲下，用细致的小手拾起花儿，“你要重新拿个盆儿装装，可别再摔了。”
看着她娇嫩的小手沾满了泥土，汉子下意识想让秦柔停手却道不了，结果就狠得抓住了她的玉手，直摇头。
“你……”秦柔惊讶的并不是他的动作，而是她知道他是个哑巴，“你可以对我比手语，我小时候学过一些。”
端丽冠绝的容颜下，笑容美极了。
汉子缩回了手，比划道，“我自己能来，不能弄脏了娘娘你。”
“你知道我是娘娘？”
“大家都说新来的柔妃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我觉得你就是最美的。”汉子棕黑的脸上有些红晕。
秦柔侧头微笑，微风吹佛带过她的青丝略过他的手臂，他触动了那么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易澄。”他比划的很快，生怕她下一秒她不想知道他的名字了“贵为娘娘跟个哑巴都能有说有笑，不知道的人以为……”何时，轩辕凌弃已经到了。
易澄低了头，小心翼翼收拾残局。他不愿意别人这么叫他，不过也事实。
“你不可以这么说。”秦柔脸色巨变。
“什么？”轩辕凌弃立即开口，蓝眸里诧异一番。
身旁的掌公公也愣了一下，忙于残局的易澄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你竟然这么命令朕！谁给你的胆儿！”说时，狠得抓起秦柔的纤细的手臂，似乎一下子就能勒断。
“奴才也是人，皇上不能如此嘲讽。”秦柔不畏惧地注视轩辕凌弃。为何生气起的他，眼中还是有一丝伤感。
轩辕凌弃甩开了她的手儿，“真是个浪荡的女子，白给了你一副皮囊。”
秦柔倒吸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形象原来这么下贱。
易澄起身，乱比划些什么，掌公公与轩辕凌弃全然不懂。
秦柔则强颜欢笑，“没关系的。”
“我说你快给我下去吧你！”掌公公推了易澄几下，他才舍不得离去。
轩辕凌弃待易澄走后，瞪着双眸对秦柔训斥道，“以后！乖乖地待在你的凤冠殿，别再给朕丢人现眼了！”
秦柔终于知道为何他的眼眸里不管何时的表情下都有些一丝忧伤，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忧伤贯了的缘故吧。
“皇上当真这么恨柔儿？”从她口中说出的柔儿二字是那么撩人心怀。
“朕恩准你在宫中想如何便如何，不是因为朕宠你，只是因为你是太皇叔带进来的女人！”
“不过，朕不希望戴上个绿帽子。”轩辕凌弃留下话后，潇洒而去。
“我……”柔儿杵在原地僵持不动。
她不明白，她的绝好容貌为何让轩辕凌弃怒气上涨，每个男子都能为她心动，怎么他就不行了呢？
偏偏是他！偏偏是他动心不了！
半月不见双方了。
轩辕凌弃的作息也无多大变化，不过只有掌公公看得出些许。
秦柔闺房不出，书桌上摆满了笔墨纸砚，各种书法字体无一不作，写满——轩辕凌弃。
她很委屈，很委屈。
他真的忘记她了，可她为什么却能凭借着一双蓝眸认出他。他冷漠，孤傲，从来不会对她清逸而笑。
一滴泪在纸上化开，“傻瓜，你哭什么？”秦柔自言自语。
幼年的一面之缘，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爱上他！
瑶儿不知道自己能为主子做些什么，“娘娘，碧波澜的荷花开的美极了，您不如去那作画一番，别闷在屋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