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是谁？我并不认得。”
话说期间，小安子便弯腰进殿，“奴才小安子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安康万福！”
他抬起头，虽然有将近半年，但我是认得的，“是你？”他就是那****刚进宫被首领公公打的那个小太监。
“娘娘，奴才就知道娘娘必定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有您，天下就一定太平。”
“别这样，先起来吧。”我赶忙道。
“娘娘，您就是奴才的再生父母，奴才我天天拜您，拜您平平安安，永享富贵。”
“那朕岂不是你的爹了！”
小安子抬首便见到了尹哥，吓得直哆嗦，“瞧奴才这嘴……皇……皇上……”
“尹哥。”我奔前，挽起他的手，“别生气，我看他挺好玩的，把他给我好不好，我正缺个掌事的公公呢。”
他俯首，笑道，“去求张公公不成，你到好，来求皇后，如何治罪！”
“啊！”小安子原本喜滋滋的脸颊又变得阴霾，“奴才我……”
“尹哥！”他依靠在了他胸口。
“好嘛，朕应你。”他对着我的耳边道。
宫中，先后几位皇子公主出现，我也迎来我的皇儿——轩辕曦。
他有着跟我一般澈蓝的眼眸，还在襁褓中的他，时常的哭泣，眯着小眼，却还能见到淡蓝的眼珠子，好可爱呢。
自小曦一出生，尹哥的心思就放至在了他的身上，这也引起了后宫妃子的不满。
对于嫔妃们的冷言冷语，我一概不理，我只知道，我有他，我有小曦，三人便是一个家，这已足够了。
那日，我依旧繁忙与花地，我俯身，仔细勘察每朵水仙，它们纯白无暇，在这勾心斗角的宫中更显得难能可贵。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磁性的男音打断了一切，我回眸，是一年纪看似和我相仿的男子，他身穿灰色长褂，腰间别有一玲珑玉佩，白靴上用银丝勾勒出暗龙的条纹，整个人神采奕奕。
我微微一笑，不明白他方才说的话是何等用意。我自幼学习汉文，但对于汉诗词只能略懂一二。
“若不是知晓这弥芳居乃洛后寝殿，臣弟倒以为自己疯魔了见到了水仙子。”他的脸庞略带纯真，很白皙。
我噗嗤一声，起身，走向他，他的面色也慢慢平缓，“臣弟轩辕善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安康。”
“臣弟有礼了。”我点头微笑，“既然你是尹哥的弟弟，我可以不用宫中的礼节吗？”
他注视着我，随后浅笑，“嫂嫂……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请他进了殿，他似乎有些犹豫，不过稍微也就没有拘礼了。
“我偶尔听尹哥提起你，他说你技压群雄，连文武状元都忌你几分呢真是轩辕的好福气。”惜春沏了一杯茶于他。
他笑道，“呵呵，皇上竟开玩笑。”随后，他允了一口茶又道，“你与皇上大婚之日，我没有及时赶到，嫂嫂莫怪吧？”
我低头一笑，“怎么会呢，尹哥的兄弟姐妹众多，我到现在还认不得呢。”
“尹哥……”他寻思着，“嫂嫂的感情与皇上真是羡煞旁人，难怪皇上不惜与众朝臣反目也要推选您为皇后。”
“奴婢参见皇上。”惜春行了礼。
尹哥看到了善，面色不大好，“善皇弟。”
“皇上。”他行礼，看了看我，随后道，“臣弟还要向母后请安，先行告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正想换住，但尹哥此时的面色差到了几点，他还遣走了惜春。
“你难道不知后宫嫔妃的寝殿除了皇上以外的男子需要朕的批准才可进入的吗？”
“他不是以外的男子，他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
他不作声，转移了话题，“小曦呢？睡了吗？”
我见他不再问，就拉着他的手腕，“快醒了，跟我去看看吧。”
我原本以为今日之事并不算什么，但却为将来的事埋下了伏笔。
我与善的关系日渐熟络，尹哥因为朝廷的事也忙得不可开交，再者，他必须雨露同沾，我并不能夜夜侍寝。
“嫂嫂你并不开心对吗？”此时，我正与轩辕善在碧波澜作画。
我不知道他为何问出此事，但他确实了解我的内心，“是吗？”
“嫂嫂爱皇上，自然是不愿与其他娘娘分享。”
“我既然爱他，就必须接受一切。”我放下了笔，“说不在话都是假的，哪有女子不在乎呢？我是皇后，要显得大度。”
“凝儿……”他第一次唤我的名，我不禁后脊一僵，赶忙唤来惜春，“准备些茶点，我想善王爷也饿了吧。”
他也察觉自己的失礼，也无提及了。
不过我与他在宫中发生的种种，在嫔妃眼中看起来是罪大恶极！
终于，尹哥发怒了。
“你是皇后！请你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他双手背后，胸膛上下起伏。
“我自然是明白，我未尝不明白！就因为我是皇后，我明白我要大度与后宫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
他转身，茶色的眼眸里放射出丝丝寒光，“所以你不甘？尽想着轩辕善？”
我一愣，果然宫中的传闻他始终是知晓了，他不信任我，三年的夫妻，他始终不信任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质疑你的妻子！也在贬低你的自己！”
“难道你敢否认你与他时常花前月下，作诗赏画吗？”
我冷笑，原本叔嫂之间的关系，被人说的如此不堪，我是明白善对我有一丝暧昧，我原本以为只要我忠贞，旁人的流言蜚语我即可一概不理会，没料到，首先不信任我的便是他！我的夫君。
“你相信了？”我反问他又问道，“我在问你！你说！”
“我与善清清白白。”我只能这么说，否则越描越黑。
“哈哈……”他笑着，有些许不对，“善？朕从小与他玩耍一起，情谊比你与他深厚的多，但朕终归称他一声善皇弟，你这般的教法果真亲昵！”
“此时我与你讲什么你全然听不进，待你冷静之时我再与你细细道来。”我转身，却被他拉扯住。
“小曦午睡快醒了，你放开。”我一挣扎，立即远离，但又停驻，“凝儿是你的妻子，不管再多的流言蜚语，凝儿只要自己的夫君相信自己。”
我不知道此番话道来，他有多少触动，不过幸而那日之后，宫中的流言少了许多了。之后便听闻善去了樊城练兵。
尹哥以为我还在气头上，日日来看我，也不多作声。
那日，我学习着轩辕的女红，他悄然进殿，我知晓却假装不知。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一脸笑意，终于耐不住性子，放了一直簪子在我的桌前。
我抬眼，故意用尊卑道，“皇上国事操劳，应当好生休养，此时来臣妾殿中实在不妥。”
“凝儿……”他轻唤道，将我拉入怀中，“还生朕的气么？”
“臣妾不敢。”我撇过头。
他轻吻着我的脖间，“你明明在生气，凝儿，你怎么可以生尹的气，那日当做我醉酒行么？”
我笑道，轻推了他，“不害臊，哪有皇帝自称尹的。”
“唔……你推我作何。”他的吻落在我的脸颊，我的唇，我的清锁。
我的目光注视到了桌上一支精湛的簪子，“那是什么？”
他拾起，给我仔细赏之，“水仙簪，朕用天上雪石寻得能工巧匠打造出一支轩辕独一无二的水仙簪，也只有这么价值堪比国库的簪能与你相媲美。”他将那簪子带于我的发髻上。
我赶忙照着镜子，真是美，那水仙雕刻的栩栩如生，“如此贵重，凝儿怕受之有愧。”
“凝儿，为让你开心，真是想破朕的脑袋了。”我从身后环抱住我，“国事朕不怕，唯独这女儿家的事，诶。”
我笑了，笑得耀如春华。
我以为，我们一直这般下去，直至小曦七岁生日之时，一切的隔阂冒然袭来，我无从应对。
善回来了，思念的战场锻炼让他成熟了少，皮肤也无从前的白皙稚嫩，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皇后。”他改了口，他怕连累至我。
“臣弟好。”我也顾及。
尹哥欲为他招妃，而善悻然拒绝，宫中的流言又逐渐生多，这让尹哥也无好气色。
对于善，尹哥居然剥夺了他兵权，虽然赏地，赏银，但明显的，他放弃了轩辕的一名猛将，是因为我吗？
除夕一夜，听闻他即将离宫，心生愧疚。
“臣弟自小喜爱大好河山，这轩辕的河山本王似乎也腻了，千惠与北国的风光倒是好奇，不如去去也好。”
“善……善王爷，一路平安。”我只能这么说，还能说什么。
“恩，皇后亦是，小曦……小曦他很像你，好好保护他，宫中人势必厌恶你们的母子。”
“一定，尹哥也会好好保护我们母子的。”我不禁梗咽，从袖子掏出一荷包。
“我初学女红，自然是比不上轩辕女子，但我一番心意，我会祈福你平安，因为……你是我弟弟，。”我点明了一切，让他死了那份心。
他接过荷包，抚摸着荷包上的水仙绣花，“你果真喜爱水仙，我会珍藏的，皇嫂嫂。”
“啪！”一个巴掌打落我的面颊，我含泪，无言以对。
“要不是善皇弟人在千惠，朕真恨不得将他立刻绑来，好好问个明白！”
“凝儿不懂！”此时，小曦已来到我的身边，面色惊吓。
“轩辕善一回来，朕就瞧你不对劲，呵！那荷包，你精心做了多久？难不成是为他你才学女红？”
“你胡说什么！”我起身，声泪俱下，“又是那些流言吗？你为什么向来只会任人摆布！你为何不曾相信过我！”
“放肆！”他怒火中烧，“你没有做过，何以畏惧别人是如何诋毁你的！”
我摇摇头，略带笑意，“你根本就是嫉妒他，你嫉妒他在朝中的势力渐渐壮大，你怕他有朝一日取代你的地位，你甚至怕我爱上他，是不是？所以你剥夺他的兵权，连我与他偶尔谈笑几句也能如此怒火，你的心胸太狭隘了！”
他伸手，恐怕又是一巴掌，小曦跑前，拉着他的鹅黄龙袍褂，“父皇，别打皇娘，别打了，呜呜……”
“哈，朕心胸狭隘，你这番话是心虚所致吧？明眼人都看的他对你有情！”
“但我对他无意。”
“无意？当真无意？独守空闺之时也无想过他？”
他竟然将我说的如此不堪，我拉过小曦，怒斥道，“众多的嫔妃可让你徘徊于温柔乡，但我不似你！心与身体终究是一致的！”
“你说什么？”他瞳孔放大，一副难以置信我会这般道来，“好好好！说的那么大度，要朕雨露同沾，到头来怪朕的不是！”他指着我道，“你是轩辕的皇后，再也不是娉婷郡主！管好你自己的身份！你沐兮丢不起这脸！”
他留下话，怒气而去。
终而，我失声大哭。
许久，许久，我们没有再说过话，甚至见面都是一件难事，幸而，他时不时会召见小曦，只要他爱着小曦，冷落我又何妨呢。
我坐于窗外，看着春夏秋冬，景色依旧，变的是，身旁与我赏这景色的人没有了。
又一春，当我再见到他之时，怒气已消失，我甚至满怀欣喜。
他告诉我，他那时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愿意道歉，我以为我们冰释前嫌，然而，接下来的两年却产生了更加严重的隔阂。
他甚至筹谋攻打沐兮，一切我都不知情。
“你无须问过，轩辕与沐兮本是敌，终归要战！”
“我是沐兮之人，你要我如何看着你去攻打我的国土！”
“朕是帝王！不能因为你的身份而动摇。”他怒气道，“后宫不得干政，你下去吧！”
随后的事，竟然是有人事先已经策划后的，我落了陷阱。
一封封书信砸落我的头，头上的水仙簪子左右晃动。
“怎么解释！”
我拾起，这……信中乃沐兮文，确实相似我的手笔，而这内容竟然是！
“不……”
“哈哈……朕早该知晓，怎会无忌惮之心娶了一沐兮女！”
信中的内容是我写于契哥，讲述轩辕军方概况，天哪！我成了沐兮奸细！“这只是相仿我的字罢了，必定是有人诬陷。”
“朕真是蠢！当年与你认识不过一月，竟会相信你真心想做我的妃……”
“你怀疑我的真心？”我不介意成奸细，但我不能让他诋毁我的爱。
“可笑，可笑，朕做梦都会嘲笑自己！竟然被你骗了十年！”他笑时，眼中含泪。
“我爱你！”我只能呐喊，“我不曾欺骗过你！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动了心。”
“闭嘴！”他怒骂道，“你……你骗了朕的心，朕全部的心，你当真狠心呐！”
他背对我，身子有些颤抖，“朕圣旨已下，你已不在是轩辕皇后，不再是我轩辕尹的结发妻。”
“不！”我呐喊，“你不能！我是你的妻子！”
“你不配！”我猛地转身，“我真心待你，换来是你潜伏轩辕，还与朕的皇弟做出暧昧一事！”
我的心冷了，垂下眼，“你介意，你还是介意……你从未相信过我，从未……”
“呵。”我笑道，“为什么你会皇帝？若是善，必定比你出众万分！”
他一气之下，掌掴于我，“你说什么！你终究承认了是不是！”
“你其实也知晓，他比你好的多得多。只因他是庶妃所生，未能继承大统。你真不配做个皇帝！”
“贱人！朕当真信错了你！”
我深深吸气，真怕自己呼吸不了，断了命。
“你走吧，朕念旧情留你一命，从此亦不见。”他微微道。
“什么？”亦不见？我重复问，“尹哥……”
“朕不想……再见到你了！”
“那我的小曦……他……”我不能失去……不能……
“朕依旧待如子，只是他不能再与这般母亲相处。”
“小曦……”我喃喃自语，闭了眸，泪水泛滥，“天不老，情难绝。”
我冷笑，“臣妾一直傻傻的记着，看来最傻的人不是皇上，是臣妾。后宫众多佳丽，皇上岂能忠于凝儿，是凝儿傻，不是皇上您。”
他的面色微微平缓，自己揣良我的话语，我接着道，“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天不老，情难绝，但臣妾还坚信着，傻，是傻。”
我行礼，“但愿皇上善待小曦，臣妾日日祝愿您永享安康。”
五日，冷宫的生活当真是如地狱。
十日，我念小曦，念我的儿，更念那个薄情郎。
十五日，我郁郁而病，只怕时日不多了。
二十日。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我已无礼去顾及谁是谁，听闻一声，“主子！”
是惜春，我嘴角一抹笑意，缓缓睁眼，“惜春……”
“怎么病了也无人照顾！那群奴才真该死！好歹您也曾是皇后啊！”惜春声泪俱下道。
惜春的身后，安公公双眉微蹙，我觉得事有不妙，是小曦出了事吗？
我非轩辕人士，乃世代与轩辕宣战的沐兮族人，我的后位是轩辕尹给予的，他爱我，他深爱过我。不顾及群臣的反对，册封我为轩辕皇后，但储君之位后宫觊觎许久，细数之下，轩辕有五位皇子，我的皇儿随时有性命的担忧。
“不！小曦不可以有事！”我下意识的猛然起身，起得快了，有些炫目，幸而惜春赶忙搀扶。
“主子放心，太子好的很，皇上今早就已册封为轩辕储君。”惜春含泪道。
我心悸之余难免担忧，“他没有母后左右，那些嫔妃必定恨之入骨！”我深深握拳，让三寸长的指甲陷入手掌。
“您尽可放心，皇上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太子。”安公公道来，“只不过……”
终于，终于哪里出了错。
“群臣议论太子的生母乃废妃，怕一朝太子登基释放您，荣登太后，这乃轩辕耻辱！”安公公愤愤不平的道，“这群臣子！分明是逼得皇上要……”他悄悄寻着我面色，“要下旨处死您。”
我冷笑一声，“我死了，就能保太子吗？那便好，我死！”
“娘娘！您死了，太子年幼想必会伤心欲绝啊！”惜春哭着道。
安公公朝着门外挥了挥手，进来的小瓶子与小盖子，他们见到我也是声泪俱下，“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安康。”
“娘娘，您快走，走出了皇宫再也别回来！”惜春抹去泪水，开始脱去自身的外套。
我疑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安公公深吸一口气道，“娘娘，您给我们的恩惠，我们从未忘过，那些犯死的奴才见您失落一个一个都飞了去了！如今，奴才们能做的便是保您一命，但愿有生之年待太子登基能将您寻回。”
“你们疯了！”我高声道，“滚！滚出倚寒宫！”激动之余，更多的是感动，心口一阵闷痛。
四个奴才双双跪地，“请娘娘成全！”
“出去！出去！”我指着门道，显然有些体力不支，随后缓声道，“我不值得你们为我卖命，求求你们，走吧。”
“娘娘，你今日不走，明日便是死啊，您难道不想见再见太子一面吗？”惜春抬首，梗咽道。
“娘娘，您穿上惜春的外套，小瓶子小盖子他们会悄然送您出宫，这里的事奴才会善后。”安公公一本正经道。
我深思，我已是废后，亦是无人问津，可这方一来，难免会连累他们，“你们会死的。”
“娘娘，我们已经准备了一具已死在牢房的尸首来代替您，待您一走，我们便火烧倚寒宫，烧的面目全非，谁还认得那尸首的模样呢？”小瓶子强颜一笑，“娘娘，小瓶子聪明吧？”
我抿着唇，已道不出任何话语。
惜春再次请求，“娘娘，为了太子，为了我们，为了您自己，走吧。”
我眼眸里是唤散的，身子微微有些发烫，我以为我会死在这里，呵，死吧，让轩辕尹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微微点头，泪水下流。
小瓶子与小盖子刚忙出了殿，安公公也随之跟去，惜春忙我穿上了衣裳，“娘娘，事不宜迟，这时宫门已快关闭，侍卫们必定都饥肠辘辘，无暇顾及小瓶子他们。”她还是如此熟练地伺候我，“等您出了宫，能逃多远是多远，奴婢帮你准备了一些衣裳干粮还是银子，您要好生节省着用。”
我点头，泪水沾湿了衣裳，惜春也停止了动作，我俩同时怀抱痛哭，“惜春，我洛凝对天起誓，你是我永远的金兰姐妹。”
惜春擦拭了我脸颊的泪水，“娘娘言重了，这不过是奴婢应该做的，走吧！”她拾起了包袱。
我踏出门槛的那一煞那，停住了，迅速回身，在一张檀木的桌上踌躇已久，随后咬破手指，用尽此生的所有情在指尖上散发着浓浓的思绪，一字便是一丝情，最后将发髻上一支水仙簪轻放于血迹旁。
古老的檀木桌上，暗红的轩辕字体可悲可泣，空气中混杂着尘土以及微微血腥味，水仙簪子显得更加凄凉，如今，我也不配拥有它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画悲扇。
初见他时，那翩翩公子已然点开了我少女的芳心，我不曾忘记……永远也都不会忘记。
若我们只唯有初见，那该是如何的良辰美景呢。
龙吟殿。
轩辕尹单手撑额，双眼细细浏览奏折，猛然一扔，“岂有此理！”
安公公上前，“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身旁伺候的贞妃早已将那份奏折的内容尽收眼底，冷冷道，“皇上，惠丞相也非全无礼，既然皇后已废，不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向沐兮声称皇后暴毙。”
轩辕尹犀利的目光扫过贞妃，怒焰从眼中上升，一巴掌盖过！
“皇上！”贞妃倒地，捂面道，“那贱人无心对您，你放她一条命太过仁慈！”
“朕如何行事，你胆敢指责！”轩辕尹一挥手，龙桌上的奏折纷纷落地。
“她是轩辕的祸水！轩辕不能留她！曦太子要废！要废！”贞妃不顾一切的喊出“你！”轩辕尹抬首，又一巴掌打下之时，门外侍卫猛然禀告，“皇上，废后在倚寒宫投井自尽！”
贞妃激动的面色有些僵持，随后尽笑开了颜，“好……好……好……死得好……哈哈……她终于死了！”
轩辕尹则全身无法动弹，犹如寒冰从头灌入全身，心揪如千刀万剐般难以承受，“凝儿……”
安公公看了看轩辕尹，随后略有焦急道，“确定是废后么？”
“尸体已浸泡两日，有些浮肿，但衣裳确实是废后的。”侍卫小声道。
“啊！”轩辕尹猛然爆发，如箭一般冲出了龙吟殿，奔向倚寒宫。
安公公安抚了胸口，“惜春，但愿你死得其所。”
倚寒宫。
轩辕尹发了疯似地冲进殿内，昏暗的光线一片灰蒙蒙，他寻望，视线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口中不断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凝儿不会死的……”
他后退几步，目光触及了檀木桌上的水仙簪，他颤抖地拾起，眼里有了泪花，视线已注意到了桌上的血诗。
“天不老，情难绝。”他重复着，重复着，手中握紧了簪子，一刻也不松懈。
“为什么！为什么！”他朝天咆哮，“凝儿！为什么！”
他缓缓跪地，刘海上几缕丝盖过他的眸，他知道有些人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再也会来了。
“朕对你如此真心，你为何一再伤透朕的心！”
十年后。
轩辕尹站于窗前，凝望着窗外一片荒废已经的园地，那里曾经是一片花海，芳香怡人。
憔悴的面容上，清渣显现，眼里迷茫，没有焦距，低头，将安寝丹缓缓带水灌入口中，他已经厌倦了没有她的日子。
随后，御医慌忙围之，轩辕尹安然躺于床榻等待着他最心爱的皇儿。
“父皇！”轩辕曦推开了围在轩辕尹身边的御医，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双眉紧锁，竟无言以对。
“小曦。”轩辕尹低声道，父亲的慈爱在这时一览无遗。
“在在在！小曦在！”轩辕曦快快答复，生怕错过了，此生再无机会。
御医们各个跪在地上，身子颤抖。
“小曦，原谅父皇的离开，你父皇实在是太累了。”
“为何？父皇你告诉小曦，小曦帮你分担啊。”轩辕曦能感受到父皇冰冷的双手。
“不。”轩辕尹拍了拍心口，“这，这太累了。我恨啊，我恨背叛，恨自己无能啊！”
“小曦！”轩辕尹加强的声气，“不要轻易流露的情感，那将会是对你最大的背弃！”
“父皇！”轩辕曦无心应对，淡蓝的双眸里，浸湿了泪水，一涌而下，滴落在了轩辕尹的手背。
“国家的兴亡就落在了你的手中了，咳咳……”轩辕尹喘着气，似乎还想要做些什么。
轩辕曦擦拭着双眸，细长的睫毛沾满了泪珠，“父皇。”说的是那么小声，却那么疼惜。
“小曦，让父皇再多看看你，”轩辕尹用粗糙的手温柔地抚摸着皇儿的眼眸，“是那么蓝，那么像……像……凝儿。”
轩辕曦忽然很亢奋的呐喊道，“父皇！你想看小曦，你可以天天都看得到啊！父皇！父皇！”他用力摇晃着轩辕尹。
御医们见此前来按止住似发疯了疯的轩辕曦，“皇上！您让太上皇安心去吧。”
轩辕曦被御医们拉扯到了殿外，他还在嘶喊，“父皇！你不要离开小曦，父皇！”
轩辕尹静静地躺在龙塌上，双手紧握着古韵多时的水仙玉簪，眼眸无神地盯着窗外，那窗外曾经种满了水仙。
很久很久以前，他的身边有位女子，她美若水仙，那眼眸蓝的如宝石般璀璨。
很久很久以后，他身边的女子再也回不来了。
尹哥，凝儿爱过你。
潸潸泪，湿青衫，撩心绪，愁漫漫，终成憾……
密密思，盈满心，摇颓笔，岁悠悠，尽化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