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经过一晚上的休整又再次上路了,此时在马车之上除了柳锋之外又多了一人,就是那夜里受了重伤的护卫。
现在整个车队所有的人都对着柳锋所在的那辆马车投去敬畏的目光,再也无人敢小觑那微闭着双目的年轻书生。
此刻柳锋在大家心里的印象就是五个字:人狠话不多……
康燕也是时不时的将目光扫向柳锋,少女嘛,总是对强者充满向往。
“燕子,别看了。祝小哥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以他的修为和潜力,将来必定腾飞于九天之上,咱们……配不上人家。”
康长泰看着自己的女儿,惋惜的说。
“谁说我看上他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康燕气鼓鼓的别过头去。
康长泰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柳锋并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依然是微闭着双目修炼着。
他昨晚其实很想将那狼妖的兽魂炼化的,一个蛮血境的兽魂一定能给他带来巨大的提升。
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现在他只能靠魂引慢慢的提升修为了。
又过了一日,在日头将西之时,前方的护卫传来消息。
“康执事,前面不远就是潇河镇了。”
“嗯,命车队进入潇河镇,前往鎏金阁分部交换货物,顺便去集市上看看最近是否有新鲜山货或者稀罕之物,今晚就在镇上过夜,这些天舟车劳顿,大家也好好放松下。”
“噢……噢!”
听到康长泰允许大家在镇上过夜,大家都兴奋的叫喊起来,感觉身上又充满了力气,车队前行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祝小哥,不如随我们一同入镇,好好休息一晚。”康长泰邀请柳锋。
柳锋睁开双眼,略微犹豫了下,最终点头。
他下了马车,帮那受伤的护卫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随着众人一同步行前往。
走了没多久,他就看到一条清澈宽广的河流缓缓流淌。
在河流的边上有一些妇女正洗涮着衣裳,还有一群赤着脚的孩童在河里愉快的嬉戏。
秋日的夕阳将余晖洒落在河面上,伴着河边山上漫山的姹紫嫣红倒映在水面,像一幅美好的画卷。
车队缓缓前行,走上一座小石桥,发现在桥头坐着一位面黄肌瘦的中年妇女。
那妇人看着年龄不算太大,却已经是有了许多的白发,她睁着灰白色的双眼怔怔的看着车队来时的路,就那么一直默默的看着。
突然,她像是听到了车队路过的声音,激动的站起身来,摸索着走上前去拦住了他们。
“各位好心的人,你们可曾在路上遇到过我的儿子?”
“他叫祝元生,是今年赶考的书生,这一去许久了,毫无音讯,你们可曾见过他?”
那中年妇女问完便焦急的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那些护卫车夫听她说完齐齐的扭头朝后,看向柳锋。
柳锋也听到了那妇人的话,定睛看去,发现她的容貌与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还真有几分相似,心里一叹。
“罢了,罢了,既然借你之躯,也算结下一桩因果,你未完成的事,就由我来帮你吧。”
他慢慢地走上前去,将那妇人搀扶着,轻声的说:“娘……儿子回来了……”
妇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忙颤抖着双手向柳锋脸上摸去。柳锋没有躲闪,任由她那粗糙的双手在自己脸上摩挲着。
“是元生,是元生,真的是你回来了……”
“你一人在外娘不放心,日日在桥上等你,上天保佑,你终于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妇人激动不已,两行浊泪顺着她那灰白无神的眼眶流淌而下。
“康叔,你们先进镇,我陪我娘先回家,晚些时间再去寻你们。”
“好吧,祝小哥,那我们就先去了,你若是寻我可去镇上的鎏金阁分部。”
“好。”
柳锋说完,搀扶着中年妇人慢慢走了,康长泰也指挥着车队向镇上而去。
康燕在路过柳锋他们二人时,向他投去同情怜惜的目光。
……
柳锋搀扶着妇人回到了他们的家,这个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破旧的房间里没有几样家具,只有一个破烂的土炕和一张擦拭的一尘不染的书桌,看来这张书桌就是祝元生平日里读书的地方。
在门口的土灶上有一口铁锅,里面有一些吃剩的野菜之类的东西。
看着周围这寒酸的一切,和妇人身上皱皱巴巴满是补丁的衣服。柳锋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鼻尖一酸。
这就是为人父母的,许多人皆抱怨父母没能给自己优厚的条件,却不知他们已经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自己的子女。
柳锋轻柔的对那妇人说:“娘,这次秋闱儿子中举了,您放心,以后这样的苦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我儿就是有出息,娘很开心!”妇人为儿子取得的成绩骄傲不已。
柳锋陪她一直在家坐到了晚上,然后起身说道:“娘,您先在家坐一会,我出去一趟,晚些时候我带您出去吃。”
“好,好,你先去忙。只要你回来就好,吃什么娘无所谓的。”
柳锋伸手抚摸了下她那黑白相间的头发,然后将家里的油灯点亮,走了出去。
他一路朝镇上最繁华的地方走去,不多时便站在了一座气派的阁楼门前。
“鎏金阁”一块金黄色的牌匾高挂,正是潇河镇的鎏金阁分部。
此时阁楼门口站着两名小厮,看到柳锋衣着寒酸的站在门口,不由开口驱赶。
“哪里来的臭叫花子,别挡在门口,看着晦气,上一边讨食去!”
柳锋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开口叫道:“康叔,我是祝元生,请下楼一见!”
“嘿你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其中一名小厮面露凶相。
“大胆!”
此时一声大喝传来,康长泰和一名肥胖的中年人并肩从楼內走出。
他径直走到那名小厮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那人脸上。
“还不快向祝小哥道歉?他若是不原谅你你就别在这干了!”康长泰气愤的说。
那小厮一脸懵,却也急忙向柳锋道歉。
柳锋摆了摆手,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世界以貌取人的现象太普遍了。
旁边那肥胖的中年人面露疑惑:“康兄,这位是?”
康长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段总管,这位是祝元生祝小哥,他家住在镇西头,家里有位眼神不好的母亲,以后他们一家还望你多加照扶啊。你只需知道这祝小哥绝非常人就行了。”
“好说,好说。”
听到康长泰这样说,那段姓总管急忙应允下来,看向那两名小厮的眼神也略微带着怒气。
“祝小哥,你寻我可是有事?”康长泰上前,疑惑的看着柳锋。
“康叔,你……你身上可有银钱?我想为母亲在镇上买处小院。”柳锋有些不好意思。
“小事,此行虽然所带银钱不多,但在这小镇买处小院置办些田地还是绰绰有余的。祝小哥你救过我们父女的命,这点身外之物我还没看在眼里。”康长泰十分慷慨。
柳锋听后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身无分文,想帮祝元生也是有心无力,康长泰慷慨解囊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那就多谢康叔了,此情我记下了,以后……”
“祝小哥你见外了,这点小事无须挂齿,以后你母亲在这镇上若有什么困难可来此找段总管,他会帮扶一二的。”康长泰打断了柳锋的感激之言。
那肥胖的段姓男子也笑着点了点头,柳锋弯腰向他也是一拜。
随后,柳锋回到家中将祝元生的母亲接出来,跟着康长泰他们在镇上的“醉花楼”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并将祝元生的母亲介绍于段总管认识,对方拍着胸脯保证会帮忙看顾。
期间,祝母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看着自己的儿子如今这般有出息,她心里很是骄傲。
车队在潇河镇停留了三日,本来说好休息一晚便上路的,但因为柳锋的原因又多停留了两日。
这几天康长泰和那段总管随着柳锋帮祝母在镇上新购了一处小院,又去集上招了些机灵勤快的侍女帮忙照顾祝母,最后还在镇外帮她置了十几亩田地,平日交由佃户打理,这样也可保她今后生活无忧。
这天夜里,柳锋陪着祝母在新购的宅子里坐着,轻轻的帮她梳着头发,两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祝母开口了。
“元生,你是不是又要走了?娘知道你现在有出息了,身上事多。你若有事,便去吧,娘能照顾好自己的。”
柳锋拿着梳子的手微微一停,随后又继续帮祝母梳起了头发。
他看着手中黑白相间的干枯发丝,轻声的说:“不会了,娘。儿子不走了,就在家里陪着娘。”
柳锋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夜里,祝母已经睡下了,柳锋坐在床边,看着她那带着微笑不再年轻的脸庞,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其实并不是你的孩子,也无法长久的陪伴在你身边。我还有事情要做,我的家人也还在受苦……我必须要走。”
柳锋心里想着,一道道幻决打入祝母脑中……
此后,这潇河镇多了一个看似疯癫的妇人,她总是旁若无人的自己与自己说着话,好似沉浸在另一个虚幻的世界里……
而柳锋也在天亮之后随着鎏金阁的车队离开了潇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