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起他们三个正在跟张文正讲述戚秦的事情。下人进来禀告,戚秦求见。
张文正连忙起身,出去迎接。
游起他们转身,回避在侧室。
张文正和戚秦寒暄一番,进来就座。
“戚大人祖籍何处?”
“在下祖籍蓬莱,军户出身。”
“那咱俩一样,我也是军户出身。”张文正说道。
“大人真是聪慧过人,军户出身高中进士,实属不易啊。”戚秦称赞道。
“将军见笑了,那将军是世袭军功?”
“实不相瞒,我虽是军户出身,但并没有世袭军功。因为我父亲虽曾经也有军功官爵,但是因言获罪,军功被免,所以在下并无军功可以世袭。”
“将军真是青年才俊啊,如此年纪能有如此作为实难可贵啊。”
“张大人言重了,实在是胡大人抬爱和在下的一点运气罢了。”戚秦十分谦虚。
因为张文正见惯了文官做派,所以在他眼里,戚秦谦虚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在游起他们看来,戚秦此时宛如文官做派,和刚才的太仓门前的样子判若两人,实在是难以想象。
“因为我也是军户出身,所以特别留心军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张文正问。
“大人尽管明示。”戚秦一抱手。
“东南沿海倭寇进犯,幸赖胡大人和各位将军顽强抵抗。但是,我注意到,东南沿海我兵卒有3万余人,而倭寇只有不足1万,相差不少,那为何战况如此紧张啊?”
戚秦淡然一笑,并没有介意之意。
“张大人,兵家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请将军指教。”
“自我朝太祖爷开始,兵制实行军户制,军队有自己的田地,军户家庭终身在军,士兵半兵半耕,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因此,太祖爷骄傲的说,我养百万雄兵,却不费百姓一粒粮。”
张文正点点头。
“军户制虽然是省了粮食,但是终身在军,造成了兵源老化,训练不足,慢慢的就变成了农夫。没有战事,弊端不显。一旦有事,原形毕露。”
“将军所言极是。”
“所以,胡大人在东南沿海极力推广募兵制,招募乡勇,严格训练。由朝廷直接拨给粮发饷,并不耕种,所以军队没有后顾之忧。但此种做法因开始时间不长,士兵训练还不完备,所以,目前效果尚不明显,优势还没有发挥出来。”戚秦娓娓道来。
张文正听了,深以为然。
“反观倭寇,人数虽少,但都是海盗土匪出身,长年经历战事,久经风浪,就单打独斗的能力比我军士兵要高出许多。另外,东南海岸绵长,易攻难守,首尾不能相连,若攻破一点,我军各部自顾不暇。”
“听将军一席话,受益匪浅。”张文正感叹。
站在侧室里的游起他们,也是军户之后,其中缘由,平日里也能恍恍之中感受到,但是如此清楚明白,痛陈利弊,确实都一次,听后也是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正是这一次和张文正的深谈,戚秦给张文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其实两个人都没有想到,日后更因风云际会,两人结下深厚的友谊。在此后的风雨之中,张文正给了戚秦莫大的支持和帮助,真可谓是,宠溺有加,羡煞旁人。而戚秦也如一根定海神针,定在长城之边,虎视俺答,二十余年,自此北方无患。
话转此时,这几日,戚秦带着兵士们日夜不停,装粮、上车,整理好车辆,开始准备往回运粮了。
张文正和常云成在门口给戚秦送行,话别。
待戚秦离开杭州很远,一偏僻山路时,这哨人突然射出火箭,一只只箭只带着火,直射向粮食。立时,很多装满粮食的麻包就开始燃烧起来。
戚秦一看大惊,赶紧不顾箭矢,带着兵士拼命扑灭粮食上的火。一时间,不少人都中箭受伤。
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这哨人纷纷倒地,好像是中了什么暗器似的。为首的贼人看看四周,并没发现什么人。
就在他们这一愣神的功夫,戚秦他们抓住机会,一些士兵继续灭火,另一些士兵反扑偷袭者。
只见这时,有三个人也加入了战斗。而这三个人正是游起他们。
原来戚秦和张文正分别时,游起他们正在远处山坡上看着他们。游起突然发现不对,有一些人偷偷跟着戚秦的队伍,似乎要对他们不利。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游起他们就偷偷跟在了这群人身后。
当这些人突然向戚秦他们发动袭击时,游起他们也向他们射出了暗器,解救了戚秦他们。
等到大家一起消灭了这群人,仔细查看,发现这些人竟然是倭寇。虽然他们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但是终究和平常人不同。
因为他们的腿短小而且不直。脱下他们的鞋子一看,由于长时间穿木屐,这些人的大脚趾和二脚趾之间缝隙很大,这都是典型的倭寇特点。
于是,大家明白了,原来这些倭寇一直暗中盯着戚秦他们,在半路上突袭,烧粮,破坏军粮。
戚秦看后,赶紧向游起他们道谢。感谢游起他们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游起笑道:“将军客气,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戚秦一愣。
“将军是戚正源将军之子吗?”游起单刀直入。
“正是。游兄如何知晓?”戚秦一惊
“将军说,您的父亲因言获罪,削去军功、官爵。而戚老将军正是为宣大一案正义之言,因言获罪,加之您也姓戚,因此我断定将军的父亲正是戚老将军。”
戚秦一笑,点头同意。
“戚将军,在下正是宣大之后,因此十分感激老将军的为人,也十分气愤和可惜老将军的际遇。”
“哦,游兄那要小心啊。”戚秦说。
“实不相瞒,我正在偷偷调查当年宣大一案的线索,不知道戚将军能否告知一二。”
“家父获罪之后,很少对人提起这事。直至去年,家父去世之前,给我留下了一份《宣大案疑存考》,嘱咐不易外传。今游兄是宣大之后,又想弄个水落石出。待我回去之后,誊写一份,派个可靠之人给游兄送过来,可好?”
“那感激不尽,多谢将军。”游起言道,‘“如有一天宣大案能够逆天翻案,一定去拜祭戚老将军,告慰他在天之灵。”’
且听下回——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