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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淤泥不染

"哟,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也许是听到自己进门时异样的声响,原本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涂满酒精、布满灼痕的双手,至始至终都死气沉沉的紫荆终于缓缓抬起脑袋,那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向金鱼莲,迫切地问道:

"她们??还好吗?"这个问题就算不问,紫荆就已经知道结果如何了,只是她不愿去面对残酷的现实。至少活一个也好啊!

不要??我不要又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苟活下去??

欸?金鱼莲闻言不由得怔了一下,她们?是指那些幼女们吗?

回想起刚才待在医院时,从那些工作人员交谈时听到的只言片语,再加金鱼莲自己的推测,果不其然,那是就是一个孤儿院。她试着去努力,可那些孩子早就已经??

真是太过份了,她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金鱼莲很是纠结,那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呢?难道说那些孩子在那些战争中都成死了?虽说是真话,可这太残忍了吧!

怎么办?难道自己要撒个善意的谎吗?可这瞒不了多久的啊!

可真话的话??这孩子真的准备好了吗?

"呃,她们??"

背在身后的双手中紧握着几份死亡报告,心虚的金鱼莲支支吾吾地塘塞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咳??咳咳!"

激烈的咳嗽声传来,打断了金鱼莲的思考,当她看到紫荆那疲惫且无神的眼眸,金鱼莲瞬间就明白了,今天自己必须作出选择!否则就会对这个孩子产生不良的影响!

所以到头来还是无法隐瞒,金鱼莲只能这么做了!对不起??希望你能扛住。

"当我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为了不让紫荆产生不必要的好奇,粗中有细的金鱼莲不经意地移动了下步伐,再将那几份死亡报告再往背后藏了藏,这下她就看不到了,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极为沉重与惋惜的语气解释道:

"那些孩子??没有救过来。抱歉,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那些孩子的死亡是事实,根本没有必要去撒谎,就算撒谎了这个孩子也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寻找真相。更何况金鱼莲早在记事前就被那对残忍的男女抛弃到军营附近,到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没错,她也是遗孤,只不过是被抛弃的那种。嘛~虽说有些时候确实有些寂寞,但金鱼莲并不恨她们,毕竟自己还是挺过来了。

这个孩子??跟我有点像啊,只不过没有活力。

回想起当初,金鱼莲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一下,当初的自己还真干过不少蠢事,但都被把自己捡回来、当作士兵养的大姐头一一训正过来。呵~那家伙哪会教育孩子?简直把自己当作刺头兵养啊!

在那段时间里,金鱼莲自然少不了被大姐头教训什么的,自己也难免会吸恨这个老烟鬼。但当她不在后,自己为什么会寂寞呢?

当初听到这个噩耗后,失魂落魄的金鱼莲把自己关房间里三天三夜里不吃不喝,甚至都没有闭眼过。由于当初的大姐头潜入黑暗精灵大本营的任务,所以当任务结束后她们连尸骨都没找回来。

不过金鱼莲现在释怀了,既然尸骨没找回来不代表大姐头已经死了,也许在某一天她还会像原来一样蹿出来吓自己一跳,对吧?

呵~这种下三滥的恶作剧,怎么可能让你得逞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金鱼莲比谁都更理解紫荆此时的心情,当初的自己也是在猝不及防间被告知的,所以她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跟曾经的自己一样颓废的。

金鱼莲已经决定了,她要为这个孩子指引方向!

至于金鱼莲为什么要掩饰那几份死亡报告,因为她觉得还是少给紫荆那种视觉上的精神冲击了,因为她们连尸骨都分不开了!

那些孩子在生命的最后阶段,选择与自己的同伴拥抱在一起。

能在灾难前保持这样的团结着实不易,不过金鱼莲是真的看不懂这有什么意义。也许这其中的含义,就只有紫荆自己知道了。

不过她现在这种状态??还是先缓缓吧。

----

"是??是这样吗,啊哈哈??好像问了很蠢的问题呢??"

听到这个沉重的噩耗,死气沉沉的紫荆眼眸中最后那点的希望也彻底泯灭,虽说自己本来就没抱多大的希望,但她还是小看了失望与绝望这两种负面情绪,笑着笑着,泪水却顺着眼眶落了下来。

听着紫荆苦涩的干笑声,看着浑浊的泪水顺着她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的双眼落下,金鱼莲莫名的感觉到心疼,为这个可怜的孩子。

坚强并非易事。但有些时候,坚强,也并非一件好事啊??

"说??说的也是呢!毕竟那种情况??那种情况??"

咬牙强行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重新憋了回去,因为精灵姐姐曾教过她们泪水是最没用的东西,布满灼痕的双手死死攥紧手中的被子,却是露出了勉强的笑容,随后又缓缓将自己的脑袋低了下去:

"可是??可是??呜呜??"

豆大的泪水顺着少女苍白的脸颊滴落在碧青色的被子上,紫荆拼命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喉咙深处还是发出低沉的呜咽声,这种自心底而生的悲伤是无法被掩饰的。

这装载了隔音法阵、寂静的病房之中只有她们,可这时却有哭声传来,金鱼莲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孩子在哭泣。

不过令金鱼莲感到头疼的是,自己根本不会哄女孩子啊!

亦或者说,自幼被父母抛弃、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只是她自己不那么觉得而已。

罢了,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唉~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啊!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听到紫荆那无助的哭泣声,意识到自己不能无动于衷的金鱼莲终于动了,她把木椅摆放在那张病床旁边,不顾她身上的药膏,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无助的紫荆,留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安慰道:

"如果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憋着心里难受,不如先先发泄出来再忘记就行了,没错,只要哭出来就行了??"

也许吧,至少对于金鱼莲而言,再大的悲哀只要哭完就好了。

但是金鱼莲自己没有哭过,因为她的毅力支撑着自己。而且相比较而言,比起紫荆的坚强,自己的毅力更有韧性。

更何况哭泣是柔弱的象征,金鱼莲才不要那样,不过紫荆现在才几岁?若不是因为这该死的战争与黑暗精灵,以她的年纪不应该是待在父母的身边撒娇吗?鬼知道她为什么会经历这些!

精灵王??不,应该说是命运,是命运跟她们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只不过那个玩笑并不好笑,而是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呜呜??姐姐??我已经??我已经没有希望了!"

在金鱼莲的柔声安慰下,紫荆心中早已千疮百孔的坚强如同玻璃般彻底崩溃,往日的负面情绪尽数爆发出来。回想起自己的过去,有好的也有坏的,但现在没了,彻底的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哭到泪流满面的紫荆将脑袋靠在金鱼莲的肩膀上,娇躯微微颤抖着,这种充满绝望的日子自己真的已经过不下去了!

可更令她感到绝望的是,当自己在面对疯子般的精灵姐姐时,或者是看向手中锋利的匕首时,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死亡的勇气!

她的精神要求自己去死,可真正的面对死亡时,却本能的恐惧着、躲避着它的到来,然后自己的理智在警告自己要活下去!大脑彻底失去思考能力,如同行尸走肉般只能依靠本能反应苟活于世!

呵~这是多么矛盾、又多么惹人发笑的问题啊!

所以此时的紫荆需要一名精灵,需要一名铁石心肠的精灵,来了结自己这荒诞的生命!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姐姐??就当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

"哈?!"

听到这句话后,金鱼莲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可是自己看清紫荆那布满泪痕、却又如此坚定的面庞时却又发现她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意识到她赴死的决心后狠狠地咋了声碎嘴,扬声怒斥道:

"嘁!你是脑袋秀逗了吗?到底在说什么疯话!我救你可不是让你去送死的!而是让你活下去的!"

"对了,你肯定还有梦想的吧?那你就去追求你的梦想啊!"

梦想吗?失魂落魄的紫荆眼底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与忧伤,说起来自己曾经好像确实有个美好的梦想,可是现在??她看向了自己的双手,却是认命般地闭上眼睛,已经结束了。

呵~不过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现在怎么样都好了吧?

因为说到底,自己的梦想,看来还是白日做梦的成份更多啊!

"抱歉了娜儿,现在的我??已经被残酷的现实给击败了。"

"我是??失败者。"

迷茫的她试探性地摸向了自己的衣服,这才发现自己怀中明明保护得好好的手帕此时已经不翼而飞了,娜儿赋予自己最后的勇气也已经消失殆尽,那自己也没必要再继续努力了,对吧?

这么多精灵都死了,又有谁在意这一个两个呢?反正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关切自己的精灵了,死了也没有任何精灵会伤心的。

所以现在,死亡才是紫荆最好的归宿。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啧,你这家伙??"

看着紫檀这一幅柴米不进的模样,自幼就失去父母的金鱼莲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嘁,这个萝莉到底在绝望些什么东西?她才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就敢在自己的面前装什么狗屁深沉?!

先别说金鱼莲自幼失去父母这个梗了,这几百年来自已经历了大大小小近百场战争,但只要战争无论是内战还是外战都是残酷无情的,可自己最后还不是在那些肆虐的侵略者中顽强地活下来了?

在亲眼目睹了这么多同胞的死去,金鱼莲在五年前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加入了反抗侵略者的行列中,也就是因此自己才发现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会抛弃自己了!

因为金鱼莲??她没有任何魔法天赋!包括元素法术!也就是说她无法施展魔法!

就像是失去听力的普通人,就算上了战场也是当炮灰的存在。

虽说金鱼莲当她知道没有魔法天赋的时候是如此的绝望,但她便更加努力地去冲刺那些正常精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她的努力打动了教官,带着几年的汗水去参加了成年大比!

面对那些气势汹汹的精灵少女,金鱼莲并没有任何畏惧,在所有长老的注视下,双手化拳的她悍然地冲了上去!

结果是怎么样,这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在那花里胡哨的魔法中,她直接就被【法术飞弹】击晕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毕竟有些差距,并不是努力就可以与天才拉回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教官对她彻底失望了,永远落在实习战士。

就在金鱼莲仿徨的时候,她第一次叛逆地翻越了那面墙壁来到精灵之庭中,饮下了那杯高浓度的果酒后,她发现味道不错,可多喝自然是会醉的,第一次醉酒的她当场倒在了桌子上??

当然中途无事发生,别忘了精灵族大部分都是女性,要是真有事发生,也是醉倒的男性精灵。

----

难道自己的一生,就要这样下去吗?

没有了大姐头的庇护,自己剩下的只是无力、无力、无力??还是无力!这样下去我根本就无法改变命运!

不!自己才不要那样!

"喂!起了,我们要关门了!"

当睡梦中醒来的金鱼莲被不友好的店员驱逐出去的时候,坐在长椅上迷迷糊糊地去摸自己的钱包,却发现根本不在了,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摸遍全身上下,居然连一枚铜币也没了!

最终她仿佛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果然,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是什么善地啊!

算了算了,反正也找不回来了,里面也没多少钱,无所谓了。

可就当她准备离开时,漆黑色的烫金叶片从口袋中滚落在地,这片叶长住佛有魔力般吸引着目光,金鱼莲好奇地捡起那片叶子,当看到上面的写的字时,瞳孔因为异样的情绪而缩成了一个点!

但那上面没有多少信息,只留有一个模糊的地址与两个大字:

【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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