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
什么东西?断了?
没有思考的时间,韩修的双手就触碰到了一团湿濡。一股腥味夹杂在香气之中,扑鼻而来。
是红叶啊。
韩修双臂经受刚才的重击,已经酸痛无比,但只能咬着牙死死抱住身前的红叶。那阵头晕目眩彻底过去后,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红叶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人已然昏死过去。一道血迹从嘴角流淌而出,顺着雪嫩的脖颈流入衣襟,断裂的天香剑前部剑刃贯穿了她的左肋,剑柄却依旧握在右手中。鲜血像溪流一样从伤口冒出,染湿了身前一大片。
一时间,全场寂然,谁也没有想到,一场龙争虎斗会以一个女子的受伤而告终。
林峰一脸惊愕,刚刚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自己千钧势刚刚一施展的时候,似乎就见到底下有一道红影绕过龙门寺僧众的结界冲上天空,那时自己并未留意。而就在自己翠竹剑的千钧势即将压下去的那一瞬间,一道红影闪过,半空中的红衣女子隔空飞掷来一把剑,生生阻碍了翠竹剑的千钧重击,以致于韩修几乎是毫发无损地接下了残余的千钧势之力。然而,这个红衣少女却犯了个大错误,竟然伸手去接住了被反弹回去的剑。
千钧势的力量通过翠竹剑传导到反弹回去的天香剑上,就在红叶接住剑的一瞬间,巨大的力量奔涌而出,一股脑钻入红叶的右手,几乎是在一瞬间,红叶的身体就在巨力的震荡之下失去了知觉,只凭借手掌肌肉记忆握住了剑柄,却控制不了旋转着插向左肋的剑刃。先是五脏六腑受到冲击产生的剧痛,再是剑刃贯穿身体的刺痛,这种疼痛感觉根本不是一个初出江湖的小姑娘能承受的住的,短短的一个弹指之内,红叶便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你们没事吧?”一声嘹亮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刘昱凌空而立,挡在韩修等人身前,又看了一眼林峰,怒道,“林峰师叔,您好歹也是江湖上享有盛名的前辈高人,今日有什么恩怨便冲我们来,怎么对一个无辜的女子出此毒手?”
林峰本也没想到这一出手竟然会害了一个无冤无仇的小姑娘,虽然此女同韩修等人混在一起,未必是什么好人,但总归是于心不忍。林峰本性温和,不好争斗,加之常年研习医术草木之道,常有好生之德。今日甫一出手便伤及无辜,心中已然怀有愧疚之感,何况方才刘昱一开口便仍旧称呼自己为师叔,便更加不忍心再出手,于是说道:“罢了,你们刚才虽然出手伤了人,但也只是致人轻伤,老夫这一出手却用力过猛了。今日便放你等去吧,切记以后不可为非作歹。”
刘昱眼见林峰肯放走自己几人,又害怕就留此是非之地会再生变故,自己东西已经到手,便萌生退意,抱拳鞠躬说道:“多谢师叔。”说完便赶紧拉着韩修几人绕过龙门寺的结界,向东南方向飞奔。
“师父,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路慎行站在林峰身后,言语之中颇有几分难以置信。
林峰负手而立,两眼望着急急逃窜的刘昱韩修几人,心中又生出几分难受:自己的医术在天下也是享有盛名的,几乎可称得上是名医,这几个小辈出身天机宫,对这点再清楚不过,可是这女子受此重伤,竟然无人肯向自己求助。一时间,林峰心中又生出了莫大的悲凉,这几个年轻人终究还是信不过天机宫的。一股后悔之意隐隐升起,只是今日当着天下群雄,自己自然不能言而无信,只好说:“罢了罢了,今日便这样吧。”于是撤去了天机大阵,向下落去。
回到天机宫原本伫立之地,江遗川却是眼尖,问那受伤的师弟道:“白芷师妹和清沉师妹呢?”
那年轻人一愣,看来也并未注意,倒是旁边的凡非池接话道:“她们二人去追那几个万玄宗人了。”
“哼!”林峰重重一哼,自己刚才在天上就注意到刘昱几人逃离之时就有许多不怀好意之徒追了上去,想不到这两人也去追赶,只是恐怕追上去不是去落井下石,而是要去雪中送炭了。
“那要不要我们也追去看看,二位师妹会不会遇上危险?”路慎行显然想不到那么多。
林峰又是冷冷一笑。有些生气道:“不必了,她们不会有事。”
天机宫其他人见林峰如此,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凡非池心中何尝不知她们二人去做什么呢:
那红衣少女受伤昏厥在韩修怀中之时,他站在一旁便听到清沉恳求白芷帮她一个忙,一同去为受伤的红衣少女治疗。自己本来也是想跟着白芷一起去的,只是却害怕见到万玄宗那人——当着白芷的面,该如何他呢?既然不愿意让白芷难堪,那就安稳呆在此地吧。
夜色如墨,惨淡的星光隐隐闪烁在漆黑的幕布上。夜深人静时分,无人注意的凝墨天穹,几道刻意黯淡的光芒在其中划过,直直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看来想要趁人之危的人实在不少啊。”刘昱行在最后,望着身后数十道追赶来的人影。
“怎么办?”李珣与豢龙源齐声问道。
“老韩你带红叶先走。”说罢便同李珣豢龙源一起停住了,三人落到一个小山头上也结成了一个小型的天机阵,这次换成了刘昱为首。
韩修头脑依旧清醒,听到刘昱的安排便头也不回往前赶路。只凭眼角余光,看都身后暴涨的紫光与几声惨叫。
韩修抱着红叶,只感觉自己微微酸痛的双臂越发湿漉,低头一瞧,胸腹处灰色的衣袍也沾染上课一滩滩鲜红的血迹。得要加快速度了,不然恐怕失血过多,那就糟糕了。只是从前日开始就连番作战,更兼长途跋涉,刚刚还受了一些内伤,韩修实在是没有更多的力气加速飞行了。或者说,此刻仍然咬着牙强撑着,已经快到他的极限了。
刘昱三人仍旧维持着一个小型的天机阵,远处肉眼可见又有几道颜色各异的光芒划过。有一些在快靠近时便转入四周的小山,隐隐蛰伏起来。只有一道亮黄一道水蓝光芒无所顾忌地径直来到三人面前。
“是你们俩?”李珣先开口问道,“难道你们也是来乘人之危?”
“你胡说什么!”白芷听不得别人误会她,嚷嚷着,“我们是来帮你们的,那姑娘伤这么重,韩修一个人怎么能行?我俩你们还信不过?”
刘昱对着白芷笑笑,点点头,说道:“谢谢。”
清沉点点头,也不言语,只是朝三人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便继续向东追去。
白芷轻声一笑,说道:“可别谢我,谢谢清沉师妹吧。”说罢也疾驰着追赶而去。
待二人走远,豢龙源嘻嘻笑道:“这二人如此着急呢?看来老韩混得可以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刘昱却有些不以为然,道,“我看清沉师妹是不放心老韩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何况伤及胸腹,多不合适,嘿嘿。”李珣豢龙源二人听罢此言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他们了。”清沉一马当先,追在最前,前面约摸半里路处便是抱着红叶的韩修了。只是此刻韩修疲劳得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只感觉到身后有两道人影追来,竟然下意识地强忍酸痛,又催动起体内真气,加速遁逃。
清沉眼见韩修莫名其妙地越来越快,心知他定是以为有追兵追来,心里不由生气起来:这个臭人,连我都分辨不出来了吗?怒气不打一处来,破口而出:“韩修!”
韩修听到这声喊叫,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渐渐模糊的意识又逐渐清醒,心中大为欣喜,行动也放慢,回头笑道:“太好了,你们能来帮我真的太好了,这下她可有有救了。”
清沉望着韩修一脸欣喜的样子,心里却老大不快,心道:好啊你,就是为了你怀里的俏丽佳人有救才这么高兴吧。嘴上便冷冷道:“谁说我们是来帮你们的?我们也是来趁人之危的!”
韩修没想到清沉竟然会说出这话,心里一沉,脸色也冷下来,嘴角抽动了一下,终于还是没说什么,继续赶着路。
清沉见韩修沉默不语,心中更是大为不忿,怒道:“好啊你,怀里抱着美女开学得很。竟然还敢不理我了。”
白芷望着清沉竟然吃起醋来,不禁也生出想看韩修笑话之意,跟在二人身后不言不语,心想着韩修你小子也有今天?
韩修这一下子终于明白过来,急忙满脸赔笑,讨好清沉,先说了几句情深意切的甜言蜜语,又说自己被阴了一招困心锁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最后再说起自己因为前日相见,这两日如何受相思之苦的煎熬,竟然说得清沉满脸羞红,大骂韩修臭不要脸,白芷在两人身后听得也被肉麻得是大起鸡皮疙瘩。
“那有个小庙。”清沉眼尖,一眼望到前方原野之上孤零零的一座庙。
三人落在那小庙前,原来是一座已经荒废的土地庙,看起来破败无比,脏兮兮的。几人就是爱洁之人,可是如今事有急迫,也顾不得太多,便一起推门而入。
清沉先是施展一招御风的神通将地面和几块布料上的灰尘吹尽,又施展一招御水神通,洗涤了一遍那些残破的布料,将布料铺展在地上。眼见韩修还将红叶紧紧抱在怀里,又不由嗔怒道:“抱得这么舒服啊,还不放开?”
韩修听了这话,急忙将怀里的红叶轻轻放下,清沉和白芷过来接住红叶,又让韩修运行御火神通将湿漉漉的布料烘干。待到一切准备完毕,便将红叶放了上去。又见到韩修还呆在原地,清沉又是嗔怒道:“还不出去啊,还想看人家光着身子的样子啊?”
韩修一下子反映过来,红叶伤及左肋与脏腑,疗伤势必要褪去衣裳,当下嘿嘿干笑两声,心想我又没看过呢,便悻悻然出了小庙,掩上两扇吱嘎作响的木门,在门前打坐恢复起来。
清晨的一丝丝白光透过土地庙前枝繁叶茂的槐树映衬到韩修略显疲惫的脸上,相比起昨夜,病态的苍白已经渐渐从脸上消退,双颊恢复了血色,红润的神采奕奕浮现。
远处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原野,只有几处轻微的起伏为这广阔平野加入了些许变化。东方天际的鱼肚白一如昨日。韩修忽然想起,昨日此时,自己同红叶尚不相识,没想到仅仅几个时辰的相处,红叶竟然为了自己三人受了这么重的伤。
“看来这个小姑娘也是极重情义的呢。”韩修喃喃自语道。也许就是昨日下午自己和李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这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口口声声说请二人做她的保镖,恐怕就是等着机会报答恩情呢,“真是个傻丫头。”
“吱嘎”一声,蓝色的裙角摇摇晃晃,清沉推门而出,边伸懒腰边打哈欠。看见门前盘腿而坐的韩修,便伸手摸了摸韩修的头,在他身边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
“她没事了吧?”韩修看见清沉满脸的疲态,心知她与白芷二人昨夜定然忙碌到很晚,不由有些心疼起来,竟然伸出手搂过清沉,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歇息。
清沉虽然平时很容易害羞,可是如今四下无人,便也自然而然靠到了韩修的肩头,说道:“没事了。”又伸出白净水嫩的手锤了一下韩修胸口,嗔道,“这么关心人家啊。”
韩修知道她的心思,便笑道:“她因为我受这么重的伤,我若不闻不问岂不是太过冷血无情了?”
“放心吧,她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是她失血过多,真元消耗巨大,恐怕需要休养好一阵才能恢复过来了。”
韩修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们两个这次为了我们跑出来,要是被你们师父知道了,可想好应对之策了?”
清沉听见了却不慌不忙,说道:“还能有什么应对之策?只能听凭她老人家发落了呗。”说着又抡起拳头捶了一下韩修胸口,“反正因为你这臭人,我也没少挨师父的责罚了。”
听了这话韩修便嘿嘿笑起来,转头看见靠在肩膀上的清沉,清晨的光辉透出丝丝宁静祥和,伊人白嫩的脸庞近在咫尺,吹弹可破,丝丝少女的体香侵入鼻孔,韩修竟然觉得身子发起热来,不假思索地在清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还用两瓣嘴唇衔住清沉的细皮嫩肉,恶趣味般咬了一口。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清沉一下子又惊又喜,本来因为疲惫而显得苍白的脸颊瞬间像是被火燎过一般,红得透熟,宛若不远处开在枝稍的红杏。
“哎哟,二位亲热呢。”冷不防白芷又从土地庙中推门而出,清沉这下真的是羞得面皮发烫,一双美眸紧闭,雪白的贝齿轻咬住红润的嘴唇,把脸掩进韩修的怀中。
“真是抱歉,打搅二位的美好时光了。”白芷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挂满了戏谑的笑容,巴不得要再让自己这个师妹更羞一点才好。
好在此刻从远处遥遥赶来三道人影,总算是缓解了清沉的羞涩。
几人重聚到一起,都是庆幸除了红叶以外都没有人受什么大伤。昨夜刘昱三人断后虽然也经历了几番战斗,但好在追来的人大都是些虾兵蟹将,并没有能给刘昱三人造成多少麻烦。再后来,三人便找寻了三株数十年树龄的大树对付了一晚上,等到天微微亮后,就往东寻找韩修等人了。
“我们也要回洛阳城了。”白芷方才还在嘲笑韩修与清沉,此刻却轮到她开始扭捏了。望着刘昱的一对明眸,说不出的难舍难分。其实上次告别还是在前天晚间,只是,两人终究不能同路了。
既然分别不可避免,那有何必再多增烦恼?白芷与清沉踏上各自的法宝,向西朝着洛阳城飞驰,在半空中却忍不住频频回头,在远处,也有两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亮黄色与水蓝色消失的方向。
时光流转,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晕,几株在阳光下散发出金黄光辉的杨树越过高墙黛瓦。石板铺筑的院子里,一个中年男子扶着一个身穿红衣手持木剑的小女孩,手把手在教授舞剑,不远处的回廊里,一位中年美妇含笑而立。阵阵剑舞声伴随着小女孩与中年男子的笑声,在院子中回荡。
这般美好场景不知持续了多久,小女孩手里的木剑也换成了一柄红色的长剑,小女孩也长成了一个大姑娘,端的是娇艳无比,如花似玉。只是不知何时起,院子里教授剑法的中年男子不见了,回廊上笑意吟吟的美妇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总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模模糊糊中,似乎还可以听到高墙之外有人称呼他“楚公子”。
红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布满蛛网的屋梁与屋内脊,屋外明媚的阳光透过檐角破损的空隙照入屋内,照耀到铺着一层灰尘的土地爷泥塑像上。
红叶正欲起身,冷不防左肋蓦地生疼,“啊!”一声痛呼脱口而出,又感觉胸闷气短,这才回想起昨夜似乎自己受了很重的伤。正在这时,一个人影推门而入。
“你醒了呀。”韩修在屋外听到红叶一声痛叫,便知她终于醒来,“你已经昏迷了大约八个时辰了。”
“这么久?”红叶吃痛地撑起右手,韩修见状连忙将她扶着坐起来。红叶低头一望,原本的鲜红的衣裙上,胸口、腹部都沾染了大片暗红色的血迹,更感受到自己肋部缠绕了什么东西,而自己的衣衫又显得有些松散,不由一声喊出尖叫,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色腾地一下泛出一道红晕。
韩修却是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你,你昨天?”红叶看着韩修如此若无其事地问她,心中娇羞更甚,闭着眼轻咬嘴唇问道,“昨夜是你给你疗伤的?”
韩修一愣,立刻就明白了红叶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羞涩,便摇头笑道:“是我旧时的两位故交相好。放心吧,是两位女子。”
“呼——”红叶听了这话长长舒了一口气,羞红褪去,脸色又变得苍白了几分。右手一抓,抓起半截天香剑,“这?”
一时间,黄河之南,一片平坦原野上,一座废弃土地庙中,一位美貌的伤病女子,握着一柄断剑,放声大哭,梨花带雨,韩修扶着的右胳膊与右肩处的衣衫又被染湿一片。
土地庙外,连绵的谷物随微风摇荡,嗤嗤笑着庙中那对男女。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的剑才断了。”韩修满脸愧色,不断安抚着伤心恸哭的红衣,“我一定想办法为你修补好这把断剑。”
“我爹说过,断剑难重铸,你就是能想得到办法,天香剑也不是原来的天香剑了。”红叶终于渐渐止住了啼哭,哽咽着说道,“你可得赔我一把剑。”说着,正欲施展神通,收纳了断成两段的天香剑,却不防才一运气,就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剧烈疼痛,加之方才伤心痛哭,一下子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可把韩修吓了一大跳,急忙盘腿坐到红叶身后,输入内力护住红叶心脉,稳住红叶气穴。好一会,红叶喘息声终于徐徐平稳,韩修撤去神通,让红叶仰躺在自己怀中,说道:“你这次受伤很重,需要慢慢静养,除非伤愈,否则不可随意运功。”
红叶眼眶通红,双眼蒙着一层湿气,泪水已然隐隐在其中打转,过了一会,终于道:“其他人呢?你那两位故交相好女子呢?”
韩修见她不再纠结断裂的天香剑和受的重伤,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便对她说起昨夜与今日早上的情况。
原来,在白芷与清沉离去后不久,刘昱李珣豢龙源三人便也起身赶回万玄宗总部。此次行动虽说意外频发,一波三折,但总算有惊无险,韩修还因祸得福,收获了戮仙剑。刘昱也将藏在云阳洞一个不显眼洞窟的一尊不显眼造像身上的秋水珠拿到手。万玄宗也是时候要开始着手他们的下一步计划了。可是红叶是这次的一个大变数,于是就让韩修留下来照顾红叶,一来红叶是因韩修而受重伤,二来韩修于剑道颇有所得,或许可以帮忙修复天香剑或是再为红叶寻一把剑。如此一来,韩修便义不容辞地留在这土地庙照顾红叶。
韩修正说着,红叶的肚子却突然发出了一阵“咕咕”声,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红叶稳定下来的脸色又忽然变得红彤彤。韩修嘿嘿干笑两声从怀里摸出一包丸子和一个水壶,让红叶吃下,夸道:“孙药王特制的兵粮丸,不仅管饱,味道比起长安那些大厨也不遑多让。”
红叶半信半疑嚼下一粒,竟然真的颇具美味,加上自己饥肠辘辘,囫囵就咽下了一粒,正想再要一粒,韩修却将那小包收起,只给她了水壶,让她多喝点水。“一粒够一天的消耗,多吃了有的你好受。”说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令红叶不得不信。
果然没过多久,肚子就开始发胀,一股热流在腹部缓缓升起,周流全身经脉,仿佛温暖的阳光抚摸过自己每一寸肌肤,暖洋洋的感觉瓦解一切饥饿,元气也渐渐充沛。
韩修又开始盘腿打坐于自己身后,为自己输入纯粹而温暖的纯阳真气以治疗自己的内伤。如此疗伤过几个回合,红叶已经激出一身热汗,云鬓湿透,汗珠半悬,滑落在雪嫩的肌肤,四周热气蒸腾,恰如温泉水汽,融化了内心所有伤痛。
是夜,韩修竟然又从外面猎到一只野兔,动用御火神通,做了一只烤兔子来吃。更意想不到的是,韩修竟然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纸包,里面装着一些调味料,直把红叶惊了一跳,一问之下才知:
原来此地向北二十里便靠在黄河边上,黄河边上自然就又有一个小村庄,韩修便在那小村庄里向当地村民讨要了些调味料、几支蜡烛和一些白纱布给红叶换药包扎伤口。
吃完烤野兔,韩修就又出了庙,点上支蜡烛,留红叶一人在庙中换药包扎。
红叶只顾庆幸,幸好伤口在左肋,还是能自己换药包扎的,若是伤在双手够不着的地方,那可是真的麻烦大了,又想着不知道韩修应该也不是那种色狼,应该不会做什么非礼之事。
“好了吗?”庙外韩修等得有些心急,他决计想不到庙内红叶此刻思绪不知又飘向何方去了。
红叶听了,连忙收敛心神,包好伤口,整理好衣裳,说道:“好了好了,你进来吧。”
韩修走进屋内,熄灭了蜡烛,便在进门处打坐歇息。
红叶躺在地上,凭借着屋檐角落破洞处照进的依稀月光默默观察着打坐在一边的韩修,突然想到,为自己疗伤的女子,是否就是昨夜他们口中的清沉呢?那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莫非真是韩修的老相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