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先开口。
看出他们的心思,也不好明说,司空靖祁站起来,含笑着向司空洛漓说:“七妹,五哥送你的东西已经搬到倾颜宫的,有你的最爱。”
从小两人一处,知彼此喜好,表示表示就好,没必要拿在明面上。
想起毛绒绒的小东西,心都化了,急忙还谢:“多谢五皇兄,阿漓甚喜。”
席位上的人蠢蠢欲动。
“七皇妹,皇兄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别见怪,这七宝芙蓉膏,可养容美颜,还有玉须膏是些外伤药,可以祛疤,听闻七皇妹磕到了膝盖,特地给七皇妹拿来,另外是一些常用的补品。”裕王第二个站出来献礼。
对他来说,药是他的一部分,常年吃药,要想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是不可能的,虽手中还有余钱,但不会花在别人身上。
陆贵妃看着自己的亲儿子送的礼有些轻,也只是认为他囊中羞涩,不好意思的开口:“七公主,裕王这礼轻了点,你也别怪,本宫会替他补上的。”
“陆母妃,四皇兄送的我很喜欢,不需要再补上,能得皇兄一物,阿漓就心满意足了,阿漓,谢过四皇兄。”司空洛漓喜上眉梢,向裕王欠了欠身。
自幼被疏离,宫中的皇子公主都会办生辰宴,可自己没有,每次都是跟五皇兄过,收到的礼物都是父皇和大皇兄五皇兄的。
后来大皇兄去边关,不曾回来,好像被遗忘了一般,给过无数封信,他却没给过她一封回信,渐渐的不再打扰他。
父皇召他回京,却以边关不能无将首为由,拒之。
能收到一丁点皇兄赠送的东西,对她来说,已是恩赐。
更何况是常年寻医问药,双腿残疾的四皇兄。
而后,大臣纷纷献上一些稀奇物件,一一收下。
此时,文二公子站起来,略带询问:“皇上,臣子最近偶得一物,就是不知叫什么,想献给公主,也不知道可有人认识?”
只见小厮手中有一个笼子,盖着一块黑布。
“呈上来。”皇上颇为好奇,示意李公公去拿。
黑布掀开,入眼的是,似凫,青亦色,双头。仔细看才会发现,其实是雌雄并在,各自一目一翼,实在怪哉。
“这是何物?如此之怪。”文皇后被吓了一跳,努力镇定自己,不许丢人。
“此物,臣也不曾见过,太怪异了。”
皇帝眼观八方,不少人摇头,表示不曾目堵。
鸟儿的怪异,引的众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若有人识得此鸟,朕有赏。”皇帝此话一出,许多人跃跃欲试,却被否决。
文二公子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不安好心的问:“国师本事大,不如国师说说,这是何物?”
此话一出,所以目光聚集一处,偶有帮腔,挑衅龙澈,想看笑话。
龙澈波澜不惊,从容自若,淡然一笑:“比翼鸟,飞止饮啄,不相分离,死而复生,必在一处,故有比翼双飞之说,有人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比喻恩爱夫妻,情深不渝。比翼鸟出现,说法有二,一是见则天下大水,二是见则吉良,乘之寿千岁。”
老太傅轻抚胡须,点了点头,笑语:“书上说比翼鸟一目一翼,须雌雄并在,方可比翼双飞,而且,一生只一偶。是老夫老眼昏花,看成了双头雀儿,倒是国师一眼万年,看得通透。老夫此前怠慢,实乃愧疚,老夫明日就让人准备乔迁礼,给国师送去,还请国师勿怪老夫怠慢之处。”
老太傅是先皇和当今皇帝的老师,在南夷地位很高,才敢自称一声老夫,皇帝也要礼让三分,能得老太傅认可,定不一般。
“太傅说笑了,是太傅却实老了,看得不真实,才让捡了便宜,若太傅依如一般年纪,定是一眼看穿。”一个谦谦君子,不失礼貌的抬高老太傅。
老太傅欢喜的不得了,转头向皇帝道:“比起那人,这龙澈当国师,甚好!老夫欣慰。”
老太傅不禁想起那个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翩翩少年郎。说到底,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引人注目,一个傲世群英,视他人如轻物,一个谦逊有礼,文质彬彬,相信更多人喜欢后者。
皇帝听言,也是如认为应是如此。
“国师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度,日后必有大作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佩服!”右丞相欣然可谓,倒显真意。
龙澈微微点头,未有回话,心中暗到:不枉年少。
两位大臣都称赞了国师,做为一国之君,不好当作没听见,故做为难,轻语:“国师能效力朝庭,朕很是欣慰,可……罢了,今日之事不作数,国师,日后好好表现。既然你识得此鸟,那朕赏你一枚,寒冰暖玉。”
龙澈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谢恩:“谢皇上赏赐,不过,微臣觉得,老太傅才是真正识得比翼鸟之人,此玉,应当赏给老太傅才是,请皇上应允。”
“准。”
老太傅受宠若惊,不由得轻叹:“你这孩子,微臣谢主隆恩。”
不由得一句责备,但还是欣然接受。
龙澈不喜话多,不开口言明。只是不想要来摆设,看着多没意思,他想要的不过是金子,一这些过眼之物不肖一顾。
要是让老太傅和江逸知道内心的想法,他们一定会吐血的。
寒冰暖玉,顾名思义冬暖夏凉,能得一玉,实属不易,龙某人疯了才往外推。
在外人看来,龙澈居心不良,拿玉换得老太傅另眼相看,寻求庇护,宵小之辈。
江逸川眼里则是,国师深谋远虑,既讨好了老太傅,又在皇上朝臣面前表现了谦虚礼让的一面,让人另眼相待,一石二鸟。
文二公子愤恨不已,本该看他笑话的,却让他一鸣惊人也就罢了,皇上还把撤职一事收回,怎能让他如此出尽风头。本还想抗议,奈何父亲不允,他气不过,实在是可恨,可恨至极。
“这比翼鸟倒是极好,臣妾还真是羡慕。”陆贵妃缓缓开口:“这样忠贞不渝的爱情,臣妾只在戏文里听说过,不曾想这些个鸟儿比戏文里的还要长情。”
“的确,一生一偶,令人羡慕。”
司空靖白略显悲观,看着比翼鸟满目萧然:“既然如此,将它们关着,岂不可惜?”
他也曾想要一生一偶,事与愿违,自从腿废了之后,那女子就变了,嫁了他人为妻,心支离破碎,不再相信爱情。
“是呀,的确可惜了,阿漓,要不,放了它们吧。”司空靖祁叹息,就好像曾经的父皇母妃一样。
“嗯,父皇,放了它们吧!真的太可怜了,它们的时光易逝,不该做金丝笼里的金丝雀,应该放它们自由,让它们翱翔天空,领略山河大地,春雪秋冬,遨游四海。”司空洛漓心情低落,感慨一番。
贵为公主,处处受限制,若大的皇宫,连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虽然有五皇兄在,可到底是男女有别,有些事,说不得,也不能说。
皇帝看出来了她其实在说自己,自幼在宫中长大,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不就是金丝笼里的金丝雀。
别人羡慕金丝雀有金丝笼,可谁想过,金丝雀不喜欢金丝笼,其实金丝雀更喜欢金丝笼外面的生活。
司空洛漓亲手放飞了比翼鸟,看着它们离去的背影,心有百感,却无人可诉。
若能化做比翼鸟,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