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不是好人
教室的灯有点晃眼。
班主任双手撑着讲台，嘴里唾沫飞扬，目光炯炯地看着一众同学：是一个充满激情的中年老男人。
不过，这眼神......看韭菜呢。曲汝远懒懒地趴在桌上，有些无聊，转头看向身边的室友，却见这个严肃正经的室友竟然也在发呆，她突然来了兴致：“翠微，你在想啥呢？”
许翠微仍保持看着班主任发呆的姿势，低声答道：“在想等会的自我介绍。”
“姓名，家乡，爱好。”
“嗯。”
曲汝远也没再说话，她细细地打量起这个室友。长得挺漂亮，只是表情有点冷。
“我已经把点名册发到班级群里了，大家按学号上台自我介绍。”班主任又发话了，顺带向后摸了摸他喷了发蜡的头发。
“现在就开始吧，第一个同学是谁，大家欢迎。”
曲汝远扫了眼班级名单，一个名字突然跳出来——沈为。心跳蓦地漏掉一拍，她猛地直起身子，眼神扫视过整个教室里的同学，果然是......对方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安静地看着讲台上的同学，似乎还听得颇为认真。曲汝远咬咬牙，又趴回桌上。
她闷闷地想着情绪真是个复杂的东西，总是很少有纯粹的、单一的情绪，就像她现在，既高兴又失落。
......
曲汝远看了眼许翠微，见她又恢复那副坐姿端正却神游天外的样子，不做打扰。
恰好有另一个室友靠过来，激动地摇着她的手臂：“啊啊啊啊......这个沈敬羽和沈为有点帅啊，他们什么关系，好害怕他们凑一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确定是害怕吗，我听着像是兴奋。”
“那想必是你听错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曲汝远眯了眯眼睛：“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了。”
“嗯......嗯？！”
“我要追他，你可别和我抢。”
“嘁，是啦是啦，君子不夺人所爱。再说，我觉得沈敬羽更帅点。”
“不行，你怎么会有这种思想，明显是沈为更帅。”
......
班会结束，曲汝远余光撇到沈为起身往外走，也匆忙起身，和室友交代几句，抓起刚发下来的军训服就冲出去。
直到最后一个楼梯口，曲汝远才追上沈为。
沈为停下来，低头看着被她抓住的衣角，皱了皱眉头，语气有点冷漠：“有什么事吗？”
“沈为，见到高中同学都不打声招呼吗？”
“你好。”他把衣角扯回来，转身就要走，又顿了下，有些讽刺地扬扬嘴角，嘴唇微动：“再，见。”
“等会儿！”这回她跑到沈为前面，微微张开双臂拦住他。
曲汝远没敢再嚣张，低了头盯着地面，像是在酝酿情绪。
他也不说话，只站着，垂眸温柔地看她，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敛去情绪。
曲汝远猛吸了口气，抬头看着眼前目光冰冷的男生，心里有点堵：“沈为，我知道自己一直欠你一句道歉。”
“对不起！”曲汝远有点焦躁地挪了挪脚尖。
“......”
啧，一点不上道，这人怎么这样，比以前话还少。她不甘心，复问道：“所以你原谅我吗？”
又怕自己不够真诚，特地睁大了眼睛与他对视，她太知道沈为受不了什么。
“嗯。”沈为默默在心里加了句：不想原谅你这个坏人。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原谅自己的。他一直都很好，但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即便是现在，此时此刻。
她和他并肩走着。
“沈为，你不要不理我，这样我会难受的。”
“嗯。”
“你怎么总是嗯嗯的，多说点嘛。”
“......”一段无声的抗议。
“好啦好啦，你就吃准了我喜欢你这副高冷劲。你不爱说话就少说，我负责多说话。咱们又和以前一样啦！是不是呀，沈为——”她拉长了声音，看向他，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嗯。”沈为看着她弯弯的眼睛，试图分辨出里面有几分真意。
“那你帮我拿着军训服。”不等他同意，曲汝远就把袋子往他手里塞。
“你送我回寝室吧，好不好嘛。”她觉得自己缺根长长的毛绒绒的尾巴，这种时候就该摇一摇尾巴的，效果定然奇好。
“嗯。”
嘻嘻，好像没有也行。
很快到女寝楼下，二人站定，谁也没说话。曲汝远盯着沈为，眼珠子咕噜转，像是在预谋什么事情。后者则一脸淡然，仿佛对她任何的奇怪想法都接受良好。
她不自觉露出一抹笑，猛地踮起脚尖往他身上靠......
他却比她更快，双手按住她的肩，一使力把她按了回去。
“你！”曲汝远有点气急败坏。
“......”
“你说话！”
“说什么？”沈为憋住笑，维持着平淡的表情。他早猜到她不安好心，虽然乐意如此，却不想她那么快得逞。
“我不高兴啦！你明天早上得请我吃早饭。”
“嗯。”
“你是不是把我微信删了？快加回去，就现在吧。”
到底谁删的谁？
“……好。”沈为顺从地低头拿出手机，正打算加她，一个人影突然撞上来，唇上一热。心跳好快，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曲汝远得逞，一把拿过装军训服的袋子，兴奋地冲沈为挥挥手：“拜拜！好梦。我走啦！”
却见沈为还愣在原地。她嗤笑一声，想起了87版红楼梦里林黛玉风流袅娜的一句“呆子”，可惜她做不出那般神态，不然可以送这呆子一句。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那声嗤笑在沈为眼中与林黛玉的效果一样。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坏女人。
匆忙中，两人都没注意到是否拿错了袋子。
曲汝远从热气腾腾的浴室出来时，许翠微也恰好打开宿舍门进来。
“咦——翠微你出去了吗？怎么提了个袋子？”
许翠微径直走向她的床位，把袋子放在下面的桌上。
“嗯，这是你的军训服，你拿错了。”
“沈为找你的？”
“嗯。”
对方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曲汝远突然问不下去了，也不想问下去：“好，谢谢你啦！”
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的袋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悦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放下手机，把椅子往曲汝远那边挪了挪。
“汝远，你动作有点快呀，刚说要追就行动了？”
“那是，我是行动派嘛。”曲汝远咳咳两声，扫视一周：“沈为是我看上的，你们可不许和我争啊。哎呀，争也没事，他一定是我的。”
“哈哈哈，好的，沈为是你的，勇敢的女孩。”陈清从床上伸出头。
许翠微也点点头：“加油。”
她控制不住多看了许翠微几眼。沈为是高中才转来她学校的，她并不知道他以前认识谁，有没有喜欢的女生。但她了解沈为的性子，他和许翠微一定很熟悉，不然他不会找她帮忙的。
姜悦并没有注意到曲汝远的异样，她好奇地问道：“你们以前是认识吗？不然怎么会进展那么快？”
“是呀是呀，我和沈为是高中同学呢。”
“昂～那你高中怎么不追呀？”
“害，还不是怕影响学业嘛。”曲汝远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嗯？”姜悦眯眯眼睛，“这是高中就有情况了？”
“哎呀，不说啦不说啦，你就看着我怎么追到手吧。”曲汝远说完还给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