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四人匆匆往回而去,路上顺带还打了一只新鲜的猎物,到达石木屋时,天都已经黑尽了。
屋前的空地上,站着一个拄拐的瘸腿之人,是村长罗叶。
黎心见是罗叶,当即就垮着脸,凶言凶语的下逐令道:“喂,死老头儿,你来这里做甚?我们不欢迎你,快给我滚远些!”
“黎心,说话客气点不行吗?”沐雨星娇声呵斥道。
又对罗叶道:“村长来找我们,是有要紧事吗?”
“呵呵!”罗叶拄着拐,忌惮的看了看黎心,一张褶皱的老脸颇为不自在的笑着,道:“我……我只是四处……四处逛逛而已!”
“逛?你能逛到我们这里来?我看没那么简单。”沐晨审视着罗叶,觉得其中有端倪。
罗叶轻轻咳嗽几声,润了润喉咙,正色道:“我是为今日海岸发生的大动静来的,应该……是你们所为?”
“你敢跟踪我们?!”黎心怒目瞪向罗叶,心中更是气极他这等不耻行为。
“不不不……”罗叶连忙摆手否认。
沐晨拉着心有怒气的黎心,冷眼冷语对罗叶道:“不管你有没有跟踪我们,没错,海岸的动静就是我们弄的,不过,这又与你何干?”
“呵呵……”罗叶也不动怒,褶皱的老脸一笑,“我来此只是确定一下,如若是别的人或者是强大的妖类上到岛上,那关系可就大了。”
“那罗叶村长,既然已经确认了,你是不是应该离开了呢?”沐晨嘴角斜笑道,对着罗叶做出了一个请你离开的手势。
罗叶老脸尴尬,牵强一笑,缓解了一下气氛,正声道:“我知道你们对于我,还有村子的态度,但是……”
罗叶凝视了白神烟一眼,话也只说了一半,无奈的摇着头,瘸着腿离开了。
这倒是把白神烟弄得一头雾水,不知其到底是何意。
“哈哈哈……你们看那死老头儿的样子,一瘸一瘸的。”黎心见罗叶走后,双手一拍便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
“这种事情很好笑吗?你这个笨蛋!”沐雨星出奇的愤怒道。
黎心昂着头高傲的样子,也不在意沐雨星如何生气。
“你再笑,这东西就由你去做吧!”沐雨星作势要将猎物扔给黎心,吓得黎心赶紧底下头颅,说了好多好话。
可惜,尽管黎心想方设法的逃脱,他还是被沐雨星抓去做了帮手。
今日比试,白神烟是累的不轻,尤其是最后救黎心之时动用了秘法,回想起来,着实有惊无险。
反倒黎心看起来还精神百倍,仿佛今日那惊心动魄的“战斗”与他无干。
白神烟与沐晨无所事事,也就闲聊起来。
“沐兄弟,方才那村长……”白神烟试探的问道。
“沐兄弟?白大哥,我既然称你为兄,你也就别再如此唤我了,叫我晨曦就行!”沐晨出言道。
“晨曦?”白神烟疑惑道。
沐晨点点头,见白神烟不知晓,便又道:“我妹妹叫沐雨星,我叫沐晨,白大哥你不觉得怪吗?”
“三字?两字?这……”白神烟不太明白。
“我生于初晨,妹妹她生于雨夜,我爹便以天象为名,不过后来,我爹觉得曦字不够阳刚,所以去了曦字,晨曦便成了我的小名!”沐晨缅怀道。
随后又笑道:“不过,我倒是觉的沐晨曦这个名字更好听!更适于我!”
“原来如此!”白神烟豁然点头,“先前曾听黎心喊到,本以为是他作怪之举,却不想……”
“白大哥,先前你问罗叶村长是何意,其实,他不希望我们与你有过深的接触!”沐晨低头沉闷道。
白神烟似有所想的点头道:“我能感觉到他每次看我时,都有几分戒备,看来我这个外来人让他很不放心!”
“呵!”沐晨满脸不屑,实话道:“不仅如此,他更不希望我们从你这里学到修行之法!”
“这又是为何?难道他与你们有恩怨不成?还是有其它……”白神烟话刚刚说完,细细一想,才发现他说了一句没脑子的话。
以黎心的力量,只怕那个村长罗叶根本无法招架,又何谈恩怨。
沐晨到是忽略了白神烟的问话,自顾自的继续道:“白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和雨星,本就是那个村子的人!只不过……唉!”
说到这里,沐晨虽是叹气,到也没有明显的悲伤哀怨之色,显得一无所谓般。
白神烟惊愣了片刻,又静静的听沐晨道下言。
“记得白大哥之前问我为何执着于修行,这都源自于我幼时的经历。”沐晨面无表情,只是声音却有一丝沉重。
“哦?”白神烟也被勾起了兴致,“如若不妨事,可与我说说!”
沐晨苦叹般笑了笑,放声道:“既然白大哥愿意听,我自然愿意说!”
“记得……那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沐晨的脸上露出回忆之色,还隐隐参杂着千姿百态的神情。
“那时,我们一家人还住在村子里,妹妹雨星才刚刚临世,我娘身体本就不好,生育后更甚,只得静养于家中,邻里虽有帮扶,也只是缓了缓当时之急。”
“若不是我爹有的好身手,经历‘几番生死’,在海中收获颇丰,否则,我娘可能就虚弱而亡了。”
“不是还有村长吗?”白神烟好奇问道。
“白大哥,你可能不清楚,村中有上万人!他能维持村子的秩序,主持好大局就不错了,何谈帮扶村民?”
“而且,村子里尽是平常人,上山下海捕猎,对于他们而言皆有千难万险,更有甚者为一只猎物而大打出手,村中,人与人之间不乏有大量愁怨!”
白神烟以前到也在某些海岛上,遇见过村子之类的,但多为疾苦之地,那些村民虽为凡人,却无一不是彪悍跋扈,不识礼数,更有恶语相向,见面伤人的。
自见识到白神烟强大力量之后,又如蝼蚁一般伏地求饶,他们大多数恃强凌弱,贪婪,无知,野蛮……或许是这便是白神烟对他们的感觉。
正如白神烟所遇见过的,沐晨又道:“在那之后,我爹时常能在海中捕到大量的鱼类,甚至还有较为弱小的精怪。”
“村里的人无不佩服于我爹,都想让我爹带着他们出海,我爹自是不肯,奈何这些人闹到家中,我爹怕娘和妹妹受到惊扰,只得应了他们。”
“而后,家中不断的收到各种细小物件,更有主动来照料我娘的人。
只是,船载不了太多人,他们都在为出海争的火热!”
“我爹也不负期望,由他率领的小股渔船总是大获而归,少有受伤丧命之人。”
“由此经历了一年,我爹的名声在这段时间内,传遍了村里,在许多村民盲目的追捧下,他的名头甚至接近于守护村子,不闻世事的村长。”
“之后,村里的人为了从海中获得更多的猎物,便兴建起更大的渔船,我爹阻止不了村民冲昏头脑的热情,只得任他们所为。”
“巨船造好,近海的鱼类已然满足不了村民的欲望,他们希望我爹能率领他们去更深的海域,捕到更多的鱼!”
“或许是村民的信任与期望,亦或是我爹他太过自信,船驱向了更远的海中。”
…………
“我想,你爹的体魄应该远超常人,所以才斗得过海中的怪物,只是没有法力,终究是凡人,在近海或许能应付自如,若驶向深处,不乏有更强大的精怪,还有灵智已开的海妖!此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吧!?”白神烟慢条斯理的分析道。
“不错!”沐晨显出了落寞,“击溃我爹的,不是强大的海中怪物,而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海啸!”
“海啸掀起的海浪,击沉了那艘看起来坚固无比的渔船,而随行的小船,到是倚仗着远胜于大船的速度,躲过了大浪,安然居多,我爹凭着过人的身手,在惊涛中不知救起多少人,直到……直到精疲力竭。”
“小船又能载得了多少?出行的人有七成以上,死在了这次海难中。”沐晨闭目摇叹。
“归根结底,此难应是巨船缔造不周所致,打造巨船的大多数人都死了,活下来的人,又有谁愿意顶这个罪过,承受村里人的怒火?他们最终把这事,算在我爹头上!说我爹是不祥之人!”
“荒岛蛮人,多是愚昧无知,少有心性通达者!”白神烟皱着眉,也不由得摇头感叹道。
“我爹本无大错,村中之人如何凶恶,我爹亦是不惧半分,在他教训了好些人之后,又如既往一般出海。”
“苦了娘与我,终日遭到村里人的谩骂与欺辱,好在妹妹那时尚在怀中,不知道这些事。”沐晨说到此处,牙关紧咬,有了几分狰狞。
“唉!只可惜……”一声叹息,沐晨那满脸的愁怨瞬间退散,转而是无奈与苦涩。
“只可惜什么?后来呢?”白神烟追问道,他亦想知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没过几日……”沐晨语意中带着惶恐。
“这座海岛虽算不得多好,却少有天灾,可那时,村子里竟然时不时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震天彻地的声响!天边更有黑云压空,村民惊恐害怕,只得抱头躲藏家中!”沐晨满脸后怕,想来当时的他亦是如此。
白神烟皱眉思索,心中不免喃道:竟有这等奇事?难道是有大神通者在此处比斗?如此之大的动静,为何这座海岛没有受到半点“波及”?!
这种毫无根据的事,任谁也想不通。
“而后地震、狂风、海啸相继而来,村子死伤上千人,村中建设险些毁于全部这天灾之中……”
“待到灾难过后,村里的人无不是跪地向天叩首,嘴里不断祈祷!”
“之后,村中人更是惶惶不安,生怕有更恐怖的灾害降临,有甚者将此前海难的事与此强行连接,说我爹触怒了上天!上天才降下灾难!”
“有人提议,拿我一家人去祭仙,以求仙人庇佑此岛平安!”
“没想到这一荒谬之事,竟然得到了全村人的支持,”说到此处,沐晨更是气极,恨这些人的愚昧,恨这些人将所有的灾祸怪罪在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