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清晨,鸡鸣声刚过,
唐宁正在和垫了被子还是硌得慌的木床做着斗争。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小姐,今儿还是起这么早吗?”
唐宁打着哈欠,有些恹恹的回了一句“嗯!”
尽管她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是会时不时的不习惯这里的古董床,加上昨天夜里淅淅沙沙的下了一夜雨,更是吵得她一夜无眠。
仔细数数上次失眠还是她在二十一世纪从孤儿院刚开始出来工作的时候,那时候是因为前途迷茫,焦虑得睡不着,后来不管外界怎样下雨都不曾再出现过失眠,看来还是床的原因。
翠红进来后麻利的伺候着唐宁洗漱穿衣。
任由着翠红折腾,她的心绪早已飘向了一会该如何改造让她失眠的罪魁祸首。
见平常一直都是笑脸盈盈的小姐今天却沉默不语,翠红略一思索,想起昨天夜里房间外传来的雨声掺杂着小姐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的声音。便大概知道自家小姐是因为昨天夜里没睡好的缘故。
找到原因后,翠红见自家小姐没睡好的状态,频频看了几眼,终是开口说。
“小姐,昨儿个夜里下了雨,奴婢在来时的路上见府上道路有些滑,小姐一会在院子里千万要注意安全,小心别被摔了跟头。”
“还有昨天夫人叫奴婢今天早上告诉小姐,吃过早饭后让小姐去书房看看教书先生是否还满意。”话末,又像想起什么,再次开口“奴婢还听说来的教书先生是苏家老爷呢。”
唐宁快要飘远的思绪被翠红叨叨絮絮的声音拉了回来,想起前段时间自己每天除了早上锻炼,整日无所事事的情况下,向唐父提了一下觉得自己虚度光阴想读书识字的想法。但是当时唐父听了她这么说,一脸的惊讶。她以为唐父不赞同,后就没再提过。
她没想到的是唐父听了她的想法,当即和唐母提起。
唐母听后很激动,这样回答他:“咱们唐家的女儿怎么能和平常的女儿家相同,不管以后出不出嫁,始终是要管理店铺的,都怪我这当娘的糊涂,从小知宁儿不同于正常的女儿家。见她才学了几日后不感兴趣,便把读书识字这一计划往后挪了挪,这一挪便过了这么多年,现女儿既然自己提了出来,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唐父听着唐母分析得很有道理。女儿今日早不同于往日,是该认真考虑让她读书识字了,毕竟以后他们终会离去,留给她们的家产还需她们自己打理,要是不会识字看账本的话,怕是被下人唬了都不知,这样可不行。
他正在考虑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在全县挑选。
坐在一旁的唐母突然想到许久前她无意间发现的事,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老爷,宁儿一向对女红很有天赋,也很喜欢。为何这半年来,都不曾见她再拿起过一次,不但如此,还把以前的绣品都收了起来。”
唐母怎么可能知道,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唐宁根本就不会刺绣。她也在私下偷偷尝试过,可就那歪歪扭扭的几针,就让她手指头多了十几个针眼,她害怕被别人看出破绽,便叫人收了起来,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夫人可曾记得当时女儿听说自己定亲后,凡是在大婚之时需要刺绣的地方都叫人仔细记了下来。当时夫人还很疑惑,便亲自去问她,得知是女儿打算自己亲自去做时,夫人还担心女儿的身体。现如今发生了那件事,女儿醒来后不再拿起女红也正常,夫人可千万别在她面前再提起,免得她再次伤心。”唐父说着叹了口气,脸上笑意收敛了许多。
很快,教书先生在管家德福的举荐下,确定为苏夫子。
“苏家老爷?”看着翠红有些激动的样子,唐宁似一时兴起般。
“翠红,看来你对这个苏家很熟悉嘛。”
翠红像受了惊吓似的低下了头。“奴婢不敢,只是苏家在三合县太有名了,奴婢也只是闲时在旁人那里听来一两耳。”
站起身,唐宁见准备得也差不多了,活动活动了身体。
翠红仍怵在一旁。见此,唐宁吩咐道“既然如此,趁着本小姐锻炼间隙,你去彻彻底底了解一下苏家。”说完转身去了院里。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身上已经微微出汗,唐宁想起今天要见外客,不能锻炼太久,便停了下来。立在一旁的翠红见状,拿着手绢快步走了过去,躬身递给唐宁。
唐宁接过手绢一边细细擦拭着一边听着翠红打听来的苏家。
苏家,很多年前就出了名,不过在当时来说真正的主角是苏老爷。苏老爷现在在三合县是出了名的教书先生。苏老爷幼时,家里全都是庄稼人,祖上没出过读书人,父母兄长皆大字不识一个,不过苏老爷是个例外,一家人便苦苦劳作供他念书。当时苏老爷年过弱冠,就通过了当时的童生考试,身上已有功名,被世人所看好。后又在三年内通过院试成为秀才。可惜的是,苏老爷参加了多次更近一步的考试都以失败而告终,后便安心在县城里开了家私塾养家糊口。
在当时这样的艰难的环境下还能考得功名,想必苏老爷的心性也十分坚定。对于这么一位传说中的人才,唐宁还是是很期待见识见识的。
吃过早餐,换上合适的衣服,唐宁坐在凳子上正准备随便小憩一会。
“小姐”门被轻轻扣了两下“客人已经到了,老爷太太让您去书房。”
唐宁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气,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一脚踏进书房,只见唐父右手边坐着一个穿青衫的年轻男子,头冠束发,面如白玉,气质高华,唐宁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很久以前在一本书上读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时自己不以为然,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这种人,唐宁想着。
随即就听到一个浑厚的男中音。
“宁儿,你怎么这么慢,让客人好等,快来见过苏伯辛苏公子。”
浑厚的男中音打消了唐宁的胡思乱想,她还没来得及行礼,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轻柔的响起:“唐老爷说笑了,后生也才刚坐下,怎会是久等。”
声音也是如此好听!
上位坐着的唐母见屋内已经问候了几个回合了,自己的女儿还站在门口,实有不妥。
“宁儿,呆在门口作甚?”
见唐母出言提醒,唐宁一时间收起心思,走进屋内向众人见过礼后便在唐夫人的左手边坐下,恰好正对着那名年轻男子。
见人已经到齐,那男子起身给唐宁还礼后,开口解释道。
“苏伯辛见过唐小姐,家父昨日夜里受了风寒,今日不便出门,故叫在下登门道歉,还请唐小姐见谅。”
顺势抬头看向唐宁。
只见一个养眼的女子,匀称的身材,云鬓花颜,却又美的呆,美的冷,吹拂可散。让人觉得像是画中的人儿,不可能让人生出与之亲昵的冲动。
这,这不是夜夜出现在他梦里的女子吗?一时间竟有些看呆了,失了态。
在三合县,一直以来关于唐宁的故事很多,更多的是她身材壮如牛,样貌丑如狗的说法。
见苏伯辛解释完后抬头见她后呆住的样子,唐宁便以为他也是听信了外界的传言,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抬手掩嘴轻咳一声后,唇角轻启。
“苏公子不必自责,小女子也不着急,望苏老夫子好好养好身体,后再做打算。”
苏伯辛被一阵女儿家特有的清脆声打断了胡思乱想。
两耳刹那间腾上红晕,努力的平复心中乱撞的小鹿。同时暗道不好,第一次见面就失了态,多有不妥,便知不能久留。
“多谢唐小姐的体谅。家父生病,在下也是刚从夫子那里请假到家,家里的一干事还需人去处理,就不在此多留了。唐老爷唐夫人,下次闲时定会再登门拜访,在下就此告辞。”言语间有些许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激动。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便多留你了,苏公子走好。”
“德福,替我送送苏公子。”听到苏伯辛确实很多事要忙,唐父便没再开口挽留,站起身来吩咐着。
“苏公子,请随老奴。”
目送苏伯辛快步离去,唐宁微微摇头,苏伯辛还是太过于年轻,竟盯着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出了神。
在书房和唐父唐母闲聊一会,喝了两杯茶的时间,唐母见唐宁实在是困得撑不起眼睛,便遣了她回来休息。唐宁也不客气,当即和唐父唐母告别后回屋倒头就睡,睡着前还不忘吩咐翠红前去打听苏伯辛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