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无可退路
“各位。”他站在那块刻着四个大字的冰晶碑前，一动不动。
“我想……向大家道个歉。”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静静的等待着。
在每一位“阿维提马”小队的队员心中，他的存在早已化作了山脉，高耸入云；早已化作了江海，激昂澎湃。
他们不需要发出任何的疑问。队长接下来说出的任何话语都有着一样的分量。
“我一直都……太自私了。”
“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让整个队伍依从着我的意志行动。”
“因为我，大家获得过功名。因为我，大家也无数次陷入险境。”
“我一直以为，为了我所爱的国家和人民我要不惜一切代价获得胜利。我把这个观点视作一切的理由，借此做了所有我想要做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个决心了。”
“况且，这个观点已经不成立了。”
“曾经，我愿意为了帝国献上一切，哪怕被其所抛弃。”
“现在，我不确定我身后、我们身后的帝国，我们的祖国到底值不值得我、值得我们这样做。”
“发现了一个被圆上的谎言，顺着谎言的裂口继续击穿一层层浓雾，看到的，是更多的谎言与阴霾。”
“我们，诞生在谎言之中，生活在谎言之中，服从于谎言之下。”
“战争让我失去了一切，国家拯救了我，却又给了我一切。现在，我不确定我还拥有什么。”
“不过，唯一能够让我确定的，是还陪伴在我身边的你们。愿意漂洋过海穿越层层危险与阻碍来到这毫无生息的大陆。”
“但是我却自己站在旁边看着你们精打细算的节约燃料，忍受寒冷与我一同前行，毫无办法。”
“我现在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我说不出那句不负责的话。”
安马罗走上前，一拳打在龙的战甲上。“不是我说，你丫都在想些什么东西？赶紧把事办完了我们回家。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叽叽歪歪。”
“我知道你的意思。”叶阳重新转动了引擎，发动模组。“我和你有一样的想法。所以我才会在路上频繁降低模组的输出，节省燃料。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我会把所有的资源交给队友，让他们带着我们想知道的一切离开这里。我们需要答案。世界需要答案。”
“说的难听点，我们的国家背叛了我们。它让我们怀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从那一刻开始，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已经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揭开真相，撕裂笼罩在我们身上的一切谎言。”瑞克说道。
“你不要跟我们说让我们现在折回去，让你留在这里。你那个破玩意万一爆炸了可不是开玩笑的。”安马罗绕开队长，向着冰晶碑后方的道路走去。“好了，别在这干烧了。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
“……”
“走吧。”
“怎么了阿叶？”阿瑞雅察觉到叶阳的变化。
“我们现在是……背水一战了。”叶阳抬起头，与阿瑞雅一同跟上队伍。“已经能够看到对方的将领接近了。”
“接近了就接近了呗，来了就谈，谈不了就打。”安马罗说道。
“那么，如果我说，”叶阳将数据共享到所有人的屏幕上。“阿喀琉斯，来了呢？”
什么？
已经看到远处迎面走来的装甲的他们，猛地一回头。
那是原本应留在冰封巨谷中待命的战舰。
赤色的战舰宛如朝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巨大的涡轮卷动雪白的冰花荡起波纹。炮台和发射器从内层依序展开，宣告这场“英雄们”之间的战斗已经无法避免。
他们已经没有和谈的机会了。
“所有人，战斗准备！”
引擎轰鸣，热能传动。小队所有装甲亮起了猩红的双眸。
枪炮上膛，利刃出鞘。
“拉开距离交替掩护！我来控制前阵位置！”
导弹和炮火如同暴雨，对着队员们前方的一切肆意挥洒着嘲笑。
……
“看来，他们不打算好好说话。”安德莉亚一边走着，一边抬手一个个打开头顶的开关。“准备战斗。”
“哎……”科诺瑞德叹了口气。“我们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现在，这个梦就要终结了。”装甲机能全开，武器延展，防御装备连接闭合。
“我不明白。我们做了那么多让步，千里迢迢把他们引过来让他们知道真相。然后呢？”冰雨拔出巨型武士刀。“风暴就要来了。我们解决掉他们，然后继续我们的征途。”
“咔嚓。”马菲斯特的狙炮上膛。“射手就位。”
犹如站在阵前迎接箭雨的将军，他们注视着炮火和飞弹从天而降。
“?易水彻骨风声萧萧?千万白衣共同祈祷”
科诺瑞德放开声音唱着他最喜欢的歌。
“?图穷匕见探穴虎蛟”
“战争啊，”安德莉亚知道后面的歌词，于是顺势接话。
“?只有这是，唯！一！解！药！”
他的歌声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淹没了。
“进攻！”
冰雨率先接近队长的装甲。凝结着冰霜的武士刀一个回旋重击击中盾甲，在逼迫他后退的同时继续发动猛烈攻势。
第一面盾甲抗不住在冰冷的环境中边等更加具有杀伤力的“寒月”，露出七八道深深的裂痕。
他猛击促使冰雨产生攻击空挡，一拳重重击打在冰雨的身上。下臂的榴弹炮展开，随后零距离对着这位高大的“武士”开火。
然而这攻击远远不足以击败挥舞着长刀的战士。一发重炮穿过盾甲之间的间隙直接击中龙的腰部。
装甲内部的损伤控制装置开始报警，右下侧的荧屏直接熄灭了。
“轰隆！”
安德莉亚早已从侧面包围了队长。在他受到攻击而出现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她迅速逼近敌人的装甲挥出重拳。
然而，他微微侧身然后抓住了安德莉亚的手臂，开启推进器和冲撞辅助对着她的前胸发出凶狠一击。
“喝啊！”
科诺瑞德一炮直接轰在了他的面门。随后，在这一次有效攻击制造的空档一剑斩开那面伤痕累累的盾甲。那破烂不堪的盾牌被段成两段，被各自的连接装置控制转动着。
一发炮击命中了安德莉亚的身躯。接下来的攻击让她脚下厚厚的冰层断开倾斜。安德莉亚尝试尽快稳住重心，向后撤去举起炮筒对准在远处快速移动的单位。
几发炮弹带着风浪散落在安马罗的身边，一发没有命中。“好了，让我找找。别躲了，叔叔来找你玩了！”确定了马菲斯特的位置的安马罗协同阿瑞雅包抄。
寒月一刀劈在地上，斩开了数米长的裂纹。闪开了攻击的瑞克开启推进器跳上了冰雨的身躯塞上两颗暴雷。寒月反手一刀没有击中在后空翻远离重甲的突击装甲。暴雷引爆的同时瑞克对着前方的地面连续开火，震起冰雪遮盖敌人的视野。
“所有人做好准备！”叶阳在通讯频道中大喊：“极寒风暴两分钟后折返抵达！”
在他们来的方向，搅动酷寒潮汐的风暴正在一步一步的接近。
“终于等来了！”冰雨旋转开关，武士装甲“原初”亮起了湛蓝的纹路。
拔出了钨金剑的队长横向斩击逼开正在与之交手的敌人，微微拉开距离。
“所有队员立刻脱战，向战舰方向后撤！”队长一个竖劈斩开了安德莉亚的外层胸甲。“任何人不要在风暴中交战！”
战士们的身后，是被风暴撕扯的碎裂的天空。
被帝国的卧底控制着的阿喀琉斯号显得如此脆弱、渺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