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唐易继续跟在林鑫玥身边，一齐朝着校门口走去。
“就代打一个号冲到黄金段太浪费时间了，干脆直接成双数，两个两个来”
听到费世杰在身边邀功，唐易一边跟他说着话，一边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三个人，为首的那个女人戴着金边眼镜，穿着黑色西装套裙和棕椰色的丝袜，一脸严肃的朝着他们走来。
“唐先生？”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站在林鑫玥身后的唐易。
林鑫玥迎了上去，瞪着她：“你是谁？”
“林小姐，秦熙蓉女士和林建先生的女儿，海门一中高一四班，擅长电脑游戏，中考分数642分位列区第一，市第六名。初二的时候还参加过新概念作文大赛，拿了二等奖，对吧？“
“你究竟是谁？！”林鑫玥恶狠狠地看着对方，没想到这个不认识的女人居然将自己调查得这么清楚。
“哇塞，邀月宫主，你居然中考考这么高啊？那为啥……”
“闭嘴！”林鑫玥瞪了费世杰一眼，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我是凯雷集团华夏大区的姚晓敏，你身边的唐易应该清楚我的身份。”
姚总监伸出食指推了推她的镜脚，顺手将发丝撩到耳后，举动之中充满成熟的风情。
“你怎么过来了？”没有理会林鑫玥看着自己疑惑的目光，唐易走上前询问，按道理她现在应该由秦熙蓉陪伴才对，不知怎么出现在自己的学校校门前。
“唐先生，方便的话请借一步说话。”
出乎姚晓敏的意料，唐易直接的摇头拒绝：“我要跟着林鑫玥到家了才有空。”
林鑫玥这才开心了些，自己的人总不能见着外来的野女人就跟着跑了吧。
但姚晓敏像是想到了这一茬，又说：“唐先生，那就由我送你们回去。”
“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别鬼鬼祟祟的！干嘛要躲着我不让我知道？”
林鑫玥没想到这个野女人还真就躲着自己说事，搞得神秘兮兮的。
两人进入姚晓敏的轿车，里面副驾驶位还有一个职业装的女孩，脸蛋圆圆的，正捧着电脑看花花绿绿的数字。他们三人同时坐在轿车的后排，好在轿车很宽，三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但姚晓敏从上车以后就不再说话，看着林鑫玥一直质问自己这个女人的来历，唐易只能以她妈妈公司有关的事情来打发。
“就算她跟我妈公司的事情有牵扯，我也很讨厌她，你赶紧回来双排”
等送走了林鑫玥，唐易回到车后座后，姚晓敏才好整以暇地拿过自己的黑色公文包，掏出里面的两个文件夹。
“是科赫让你来找我的？”重新坐上车，唐易不再像前面一样拘谨，躺靠在后座上打量着姚晓敏。既然直接来找到自己，那就说明了她希望避开跟秦熙蓉相关的人。
“唐先生，boss下个月会来华夏，第二站的目的地就是HM市”姚晓敏开门见山，以科赫的家族和财富体量，他的出行算的上是高度机密，有不知道多少个商业间谍和竞争对手在调查他的踪迹。
直接告知唐易，也是科赫直接授权的。不过居然能够得到科赫提前的告知，这个姚晓敏看起来也很得科赫的信任啊。唐易一边心想，一边含笑点头。
“虽然我是挺讨厌他的，但也知道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找上来。”
姚晓敏眼里闪过一丝愠怒，眼前这个看起来才高中生的小子，他难道不知道科赫家族的庞大体量吗？那是足以动摇美国政坛的能量，在他眼里居然还挺不屑？
“唐先生，boss说了，到时候希望你能去机场接他……”姚晓敏也是搞不懂，为什么科赫这么看重唐易。
“行吧，现在是我欠他的”唐易点头应下。
姚晓敏这才开始谈到正事：“唐先生，恕我直言，我在来HM市的路上就已经查阅过秦熙蓉女士的公司情况，6000万资金对于公司而言只不过是苟延续命，我不希望我们集团的钱拿出来打水飘，哪怕这是我们boss自掏腰包。”
“哦，所以呢？”
姚晓敏恼怒地看着不当回事的唐易，继续说道：“关于公司的情况，秦熙蓉女士相比我们是更加了解，在上午的会晤中，我也如实告知了我们集团的调查结果，并给她看了合同。合同是我个人在参考了boss给的标准之后，按照我们集团一项的投资理念和合同模版制作的，虽然跟boss的直接‘白送’有点偏差，但我相信他能够理解”
姚晓敏刻意强调‘白送’两个字，就是希望唐易能够知道，这么多的钱，又是经由自己过手，她是希望在商言商不言情的，而且资本家的白送，那能是白送吗？
“说说看”
“我左手这一份合同，是我们boss以公司的名义对秦女士的企业进行贷款，贷款利率是参照当前货币市场的名义利率上调10%进行计算，贷款到期后，如果秦女士无法以个人的形式支付足额资金，那么我们将直接收取秦女士名下所有公司股份，并折现核算差额，差额将由秦女士所有资产进行抵押，并且秦女士还需要签署一份未来收益转让合同，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秦女士未来的一切劳动收入都要必须先支付给我公司相应的比例。“
姚晓敏将合同拿出来，然后摇了摇头：“唐先生，平心而论，我不希望秦女士签这份协议，因为以秦女士和她公司现在的情况，这6000万元她是绝无可能到期支付本息的。我有专业的团队进行过测算，甚至只需要5个月，她将进入负资产的恶性循环，就算连续两个月中彩票头奖都不足以弥补亏空。”
“她自己怎么说？”
“她也知道，所以这份合同我给她看了以后，我就直接说了另外一份，也就是我自己做的“
姚晓敏拿出另外一份，这一份才更具实际意义，比科赫那个看似送钱的卖身契好多了。
“这份合同中，我集团以收购的形式，与秦女士签订期权协议，自签订之日起，公司所有的债务由我集团承担。到期时，秦女士可以不需要偿还应缴本息，甚至我集团还将继续聘用秦女士为公司执行董事，但秦女士需要将手上所有股份交出，并将公司并入我集团子公司，她成为子公司的法人代表。”
“感觉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啊”
姚晓敏白了他一眼，这差别可大了去了：“唐先生，简而言之，就是原本她所背负的债务由我公司来兜底，她不再需要惶恐于高昂的债务，甚至可以保留有她原来的一部分高管职能。”
“只是被你们架空了是吗？你们的这笔钱相当于买了她这个公司的底子，然后让她充当面子。”
“唐先生如果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那能告诉我根本原因吗？我可不认为你和科赫没理由的做这种事。”
姚晓敏眯着眼：“唐先生能够接受这份协议？”
“如果理由合理的话”
“好，其实告诉唐先生也无所谓。唐先生知道秦小姐的这家公司主营业务是电机和阀门的部件吧？我后来调查过公司的上下游，发现公司采购的零部件是军方使用的规格，说到这里，唐先生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唐易会想到自己曾经在书房电脑上看到的文件夹的名字，那个名字正是英国航母发动机的简写，自己也曾经无意接触过那个文件，没想到还真的跟军备挂钩。
“所以你们买下这个公司，甚至不惜让秦姐姐充当门面，就是为了跟军方拉拢关系？”
姚晓敏推了推眼镜：“唐先生，这就关乎到我公司机密了，恕我不能相告。”
“那你们怎么不去直接将公司买下来？还让秦姐姐在里面给你们做傀儡？”
“唐先生，我们不希望将这家公司的股权结构和人员做大规模的改动。”
“好吧，我大抵是清楚你们的想法了。所以你来找到我，是希望我给你做说客吧？秦姐姐现在还没做决定？”
姚晓敏没想到唐易思维这么快，微微一愣，然后点头说道：“是的，我希望唐先生能劝导秦小姐，选择第一份合同对于她个人还是对公司，都是两害的结果。”
“她现在在哪？”
“秦小姐应该还在咖啡厅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车子停在一家咖啡店前，唐易拒绝了姚晓敏，独自一人走进咖啡厅的包厢隔间。
秦熙蓉单手撑着下巴，痴痴地看着窗外，似乎思索着这个最后的选择。
“秦姐姐”唐易走过去坐下，听到唐易的声音，秦熙蓉转过头来。
“啊，小唐，你怎么在这里？”
唐易将姚晓敏去学校和在车上的事情说了出来，秦熙蓉苦笑着说道：“她说的很对，第一个合同公司是不可能还的清的，如果硬撑着，那么公司的债务可以把他们贷给我的钱吃干净。但如果选择第二个合同，我又很不甘心，在公司里面做个傀儡，那我还不如早些离开。”
“秦姐姐，其实我们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简单的想，就是找他们贷了一笔钱，这一笔钱我们可以用在现有的公司里，但是会很快损耗干净，还会拖累我们。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拿着这一笔钱去做其他能赚钱的事情，那不就好了吗？“
唐易的解释很轻巧，秦熙蓉也想将事情看得那么简单。
“其实秦姐姐，你也知道她们图谋的是公司背后的关系网。对你而言，那些电机啊军方啊什么的，你既不认识也没有利用的价值，既然现在这些能够换取到对方的债务减免，那何乐不为呢？”
秦熙蓉意动了，拿出手机放在桌上，轻轻地说道：“小唐，其实今天我爸也给我打了电话，我跟他说了这件事，他也鼓励我将我先生的公司卖出去给凯雷。可我也跟晓敏聊过，她说如果我执意要卖出股权后离开公司，那么贷款给我的6000万元也是要偿还的，不过她们可以给我们一定的按揭期限，但最多10年，每年700万元。”
“那我觉得可以”唐易点头说道。
“小唐，一年700万呀，哪里有那么赚钱的生意”秦熙蓉揉着眉梢，她也为这事犯难。
两人沉默了一分钟，桌上的手机响了，秦熙蓉接了电话，听着那头的述说，最后合上手机，看着唐易说道：“我昨天跟我一个同学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她从国企跳槽到了红杉去做了投资顾问，我请她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项目能够达到我们的要求。她说她最近经手了一家叫做《字节眺动》的b轮投资，不过红杉那边没有通过，她很看好这家公司，有73%的几率能完成一年700万净利润的要求。“
“这家公司，秦姐姐你了解吗？”
“我上网查了一下，好像是做网络信息收发和内容推荐引擎的。有点像是多玩、新浪之类的门户网站，目前只有一个《内涵&段子》的app有一些使用人数。“
“这样吧，秦姐姐，我们直接去找到这家公司的管事的，看看他的能耐和他那个公司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你就从这里脱身，我们成立一个投资公司，就从这家公司入手。”
“小唐，这方面我完全不懂，这要是投进去就打水飘了，那可怎么办啊”
这无异于一次巨大的赌博，以秦熙蓉的能力来说，确实是有些为难了。
唐易想了想，借过秦熙蓉的手机拨出电话：“喂，姚小姐，我跟秦姐姐讨论完了，我们同意将公司完整的交接到你们手上，但秦姐姐没办法继续呆在公司里。是的，我们接受未来的贷款按揭，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能借几个人手给我们。……你可以当作是挖墙脚，但我相信你也不希望我们拿着你们贷款来的钱，转头就赔个干净吧？这样你们和我们都是吃亏的。好，你跟科赫去通电话，我这边等你的消息。”
挂断电话，唐易看着秦熙蓉：“秦姐姐，不要担心，这方面我们不精通，自然有懂得人。而且我相信他们在这个时候一定会指派有经验的人来帮助我们，当然了，我们也不能完全依赖这些人。秦姐姐，你要从这些人身上学习到她们的经验和能力，又或者能收服她们，这样等到按揭偿还完之后，我们才能甩开他们继续发展。”
秦熙蓉没想到唐易居然从债主身上要人，但细细一想，这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凯雷集团在收回本息之前，肯定会尽力配合自己的投资，那么借用这段时间和机会发展自己，或许真的能够打开局面。
“好”秦熙蓉坚定地点头，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跟着凯雷的人学习，她不希望再像现在一样任人摆布了。
事情有了转机，秦熙蓉也缓过一口气，带着唐易去配了手机号码后，两人回到别墅前的菜市场买菜，这时候，秦熙蓉的手机再次响起。
挂断电话，秦熙蓉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小唐，是晓敏的电话，她说美国那边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方案，并且那边让晓敏来操办这件事。晓敏让我后天跟她一起去首都，到时候跟着她一起面试新员工。”
“嗯，秦姐姐，接下来的就要靠你自己啦。”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