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柜台前的叶夫人见那伛偻老者狞笑着向她走来,吓得面容失色,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靠在了柜台上,她颤巍巍地说到:“印浦,你敢在客栈内闹事,难道你就不怕太守大人?!”
听叶夫人提到本城太守,印浦立即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变幻成了恨恨的表情。
叶夫人见印浦停下了也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此时张三也站到了叶夫人身前,虽然他自己也很害怕,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将叶夫人挡在了自己身后。
“闹事?!叶夫人可冤枉我了,我怎么会闹事呢?!反倒是我来替太守大人抓在客栈外闹事的人。”印浦又换上了一副神秘的笑容,这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
听了印浦的话叶夫人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她搞不明白这老贼又要施什么手段。
“抬上来。”印浦对着身后的护院家丁吩咐到。
没过多久就见四个家丁抬着两幅担架走进客栈,担架上则躺着两个身上血迹斑斑全是撕咬痕迹的男子,俩人已歪着脑袋昏迷过去,出气多进气少了,但全没见任何包扎的样子,这俩人俨然是之前拦在客栈外的那群小厮中的两个。
“我的家丁在客栈外维护周围的治安,见有人要硬闯客栈便站了出来好言相劝,没想到那人态度嚣张,不仅出手打断了我家丁的四肢还放狗咬人。”印浦痛心疾首地说到。
叶夫人被担架上俩男子的惨状吓到了,然后疑惑地看向李辩那边,只见李辩此时依旧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并没见慌张。
“夫人,公子并没有出手打伤他们也没有放狗咬人,印老贼歪曲事实!”张三目睹了全过程,他自是知道其中详情。
叶夫人还没回过神来,只见那边印浦已经开始痛哭流涕起来。
“我可怜的家丁啊,你们一定要坚持住啊,要是你们走了让我怎么面对你们的父母妻儿啊。”
印浦跪在担架前抱头哭泣的样子真像是死了亲生儿子一样,他哭了一会儿后转头恨恨地看着李辩,“我一定要替你们抓住这凶手送他去报官,关五,拿下他!”
站在一边一直好整以暇的独眼壮汉听见印浦的吩咐,一言不发地就拔出朴刀朝李辩冲了过去,别看他块头大但速度却很快,仔细留意能发现他脚不沾地,一身轻功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朴刀上闪烁着点点寒芒,刀身已渗出了五寸左右长的刀芒,独眼壮汉一出手就使出了全力,务必求一击必杀。
叶夫人张嘴提醒李辩小心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朴刀已经朝着李辩的脑袋劈下,她不忍看着李辩惨死当场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但过了许久整个客栈里面变得比刚才都还安静了几分,除了粗重的呼吸声没有其他杂音。
叶夫人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只见所有人都一脸惊讶地看向李辩那个方向,尤其是印浦更是大惊失色,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叶夫人也惊呆了。
朴刀的刀芒落在李辩头顶七寸的位置,但却迟迟不见落下,独眼壮汉手持朴刀僵在那里,全身青筋暴起,内力爆发,就连一旁的普通人都能看清他内力散发全身的光芒了。
刀芒下的李辩依旧微笑地端坐着,完全没有命在旦夕的样子,他脚边的大黑狗也是抱着烤羊羔啃得正起劲,丝毫没在意有人对它的主人不利。
此时李辩张嘴说话了,但他的声音很轻,客栈另一边观望的那些人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看起来他和那刀客像是许久不见的熟人在唠一些闲事。
“你我没有生死之怨,你一出手就要取我性命,这一次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放过你,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助纣为虐,你练得这么一身功夫也不容易,若是能行侠仗义以正心境,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刀客低垂下眼睑,他知道自己今日是遇见真正的高手了,自己能侥幸活下来已是对方的仁慈,他收回自己的内力,感觉到束缚住他的那股力量消散了。
另一边的所有人疑惑不解地看着刀客突然没了气势,然后收起朴刀抱拳向李辩施了一礼,接着就朝着他们走来。
独眼刀客走到印浦身前时已恢复了他以往高傲的神态。
“印老爷,虽然这次我学艺不精未能完成你的吩咐,但也算是我出手过一次了,算上前两次的出手,我已报答完你当年的恩情,我这就便告辞离开。”
说完刀客就径直往客栈外走去,护院家丁不敢有所阻拦,纷纷让出了一条道来,走到一半刀客又停了下来。
“印老爷,看在仅剩的一点交情上,我好言相劝你一句,不要再打叶家或者叶夫人的主意了。”
这次刀客是真的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印浦最是清楚刀客的实力,他明白自己根本拦不下他,可就是这实力强劲的刀客在李辩手上都没过上一招就灰然败退,可想而知对方的功夫何其恐怖,虽然他很是心有不甘,但还是立刻便做出了决定。
叶夫人看着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印浦现在一脸灰败果决地带着家丁就要离开客栈,整件事从刀客出手以后就变得诡异起来,她亲眼看到了整个过程,但怎么也没看明白。
“站住,我允许你走了吗?!”
一道严厉的声音喝住了印浦和一众家丁,印浦转过身对着李辩笑脸相迎。
“公子,误会了,原来是这两个狗奴才恶人先告状,冤枉公子了,我回去定要好好惩罚一下他们两个。”刚才还是“亲儿子”转眼就变成了狗奴才。
“哼,过来!”李辩一改笑颜,神情冰冷地冷哼了一声。
声音入耳,印浦像中了魔咒一般,心中一凛,不敢生起一丝反抗之意,身体不由自主乖乖地向李辩走去,一群家丁从没见过自家老爷能这样任人呼来唤去过,他们也不敢阻拦。
印浦走到李辩身前,还未待李辩开口说话,他便对着李辩一阵点头哈腰,为他斟水倒茶,像极了服侍亲爹的儿子,这不要脸的人老成精的东西还真是能屈能伸。
“公子请用茶。”印浦将倒好的热茶推到李辩手边。
“不用来这套。”李辩懒得搭理他,“你以为你就能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印浦脸上笑容一僵,“那不知公子希望此事怎么解决?”
李辩瞟了一眼印浦腰间挂着的一个圆形玉佩,印浦看见了立马便知其意,他解下玉佩双手奉上。
“如果公子喜欢这玉佩,便请收下。”
李辩毫不客气地将玉佩拿了过来,在手中细细地把玩着,自印浦一走进客栈他便留意到了他腰间这块带有点点灵力的玉佩,此时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他才发现玉佩里刻着一些上古的阵法符号,从秦歆然送的阵法心得中得知,这玉佩可能是开启某一处禁制的令牌。
“这玉佩你是哪来的?”
“从一泥腿子那买来的,据他说是在丧魂谷外捡到的。”印浦不敢有丝毫隐瞒。
又是丧魂谷,难道这玉佩和那皮革有什么关联?!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刚得到那皮革就有人赶忙送来这玉佩。
见李辩看着玉佩神秘地笑了起来,印浦小心翼翼地问到:“公子,我可以走了吗?”
李辩看也没看他,“走吧,以后不要瞎折腾了,还能多活几年。”
“是是是。”印浦如释重负地连连点头,然后转身拔腿就跑,身手矫健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
正当印浦跑到客栈门口即将跨过门槛时,一队捕快跑了上来将客栈外面团团围住,一个穿着便服身上打理得井井有条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威严地走进客栈,他厌恶地瞪了印浦一眼,然后绕过他走到叶夫人面前。
“叶夫人,你没事吧?”老者关心地问到。
“张大人,妾身没事,麻烦您深夜还带着捕快跑这么一趟。”叶夫人施施然施了一礼。
“叶家太爷此前对我家有恩,我不能让你在我眼前出了任何事。”张大人说完后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看向印浦,“印浦,是你带着家丁在客栈里闹事?!”
“张大人,误会了,我是受了这两个家丁的蒙蔽才胆敢擅闯叶夫人客栈的。”印浦面对张大人悻悻然地说到。
这时张大人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两个惨不忍睹的人,他见俩人的惨状愤然地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张大人,这俩个狗奴才不知道在哪惹了事回来欺骗我说有人硬闯叶夫人的客栈并打伤了他们,所以我才带着家丁来保护叶夫人并捉拿凶犯。”
“哦,是这样吗?!”张大人一脸狐疑,他根本不信印浦的鬼扯,“你怎么不替这俩人包扎?!”
印浦脸皮一跳,“小人一时糊涂啊,听信俩人的谎言,当时就一心想着先替大人捉住凶手,免得他跑了。”
“来人,先去请大夫来医治他们。”
张大人叫来一捕快吩咐下去,印浦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当时他为了捏造证据放狗咬伤两个家仆,他可没打算让俩人活着,等找来大夫已经迟了。
“大人,我正好会一点医术,不妨让我替他们瞧瞧。”
这时李辩站了出来,张大人看见李辩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然后仔细地端详起李辩。
“好吧。”
李辩看见张大人的反应,心中一惊,难道他认识纳兰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还弄巧成拙了,不过现在还是救醒地上俩人要紧。
李辩蹲了下来两只手一左一右分别搭在了地上俩人的手腕上,张大人全程一直盯着李辩的脸打量,在所有人都没看见的情况下,两条青色的光丝顺着手腕游遍了俩人的伤口处,渐渐的他们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缓有力,没过多久俩人悠悠地睁开了双眼。
所有人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印浦脸色阴沉慢慢地往客栈外退去。
张大人见地上俩人醒过来便立即问到:“你们不用担心,告诉本大人是谁打伤你们的,我一定秉公执法对凶手严惩不贷。”
俩人无力地看着已退到人群后面的印浦,张大人大喝一声:“捉住他。”
印浦转身刚要逃跑就感觉小腿上传来一股剧痛,接着他便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然后捕快上前来将他提拎起来,大黄得意洋洋地踱步回到李辩身边。
印家的家丁看着被捉住的自家老爷纷纷躲远了一点,没人上前出头。
“大人,犯人已捉住。”
“嗯,很好,将他带回衙门看押起来待明日审判,另外将这两名证人也抬回衙门后院小心安置。”
“是。”
接下来上来四名捕快将地上俩人抬出了客栈,张大人看着印家那群低头丧气的家丁,淡淡地说到:“念你们不知情,这次就放过你们,望你们以后好自为之,还不快走。”
得了张大人的吩咐一群家丁才敢纷纷丢下手中的棍棒刀剑落荒而逃。
待客栈里只剩下张大人、李辩、叶夫人还有张三后,张大人走到李辩身前,试探地问了一句:“纳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