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拉着白珏一路弯弯绕绕来到自己住处的屋外,忽的松开手,看着白珏道"狐狸,我今日就给你看秘密。"说罢一推白珏。
白珏一个踉跄跌进屋内,一坐在地上,抬头张口就骂"臭石头你。"愣住。
屋内的墙壁上全挂着一张一张宣纸,整个屋内,所有可以挂的地方,都挂满了宣纸。墙壁,桌案,衣架,床榻上。每一个地方都有宣纸。有的写着字,有的画着画,有的画着一个女子,而那女子为何有些眼熟。
白珏拄着地站起来,迟疑了一会儿走到衣架边,抬手摸了摸挂在衣架上的画中的女子,女子柳眉稍弯,眉开眼笑,笑的得意而又满足,张扬而又温婉。
白珏脸一沉道"石头,我不记得我何时对你笑的如此开心过。"黑曜走进来,心平气和道"这是你十四岁和我去拜访了山贼后,分钱给蝗灾灾民时,低头朝灾民笑的。这张笑脸一直印在我脑中,回屋后我便画下。画的如何?"白珏不回答,又走了几步,来到桌案边,桌案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宣纸,白珏看着这一张写着字的纸,凑过去念道"她的衣服又扯坏了。这个笨狐狸!我把黑衣给她时,看她极满意,如此最好。往后让十五多备些黑衣。"白珏念完,回头瞪着黑曜。
黑曜不说话,明眸皓齿一笑。
"这又是什么?"白珏指了指挂在高处的一条手帕。
手帕已经发黄,布满灰尘,看上去好些年了。
"我八岁偷懒不练功,被师父罚跪钢针,膝盖上全是血,师父不理会我赶我出宫。玄城郊外的路上遇到你,你拿手帕小心替我一点点擦着膝盖,擦完后你随手扔了,我后来去找了回来。忘了?"白珏一笑道"没忘!你疼的龇牙咧嘴,但就是不哭,我却一边擦一边哭,都不知道哭些什么!后来我替你吹吹,你又忽然哭起来!石头,羞羞羞!"白珏刮了刮自己的脸,做个鬼脸。
黑曜看着白珏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哀伤道"我娘死后,我便很少哭了。每次哭,师父都会大怒,所以我凡事都忍着。师父说,不想痛,不想哭,就去变强。所以我拼命练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不想痛不想哭。每次练武都受伤,师父却从不管我,那****趴在地上替我吹着膝盖的伤口,我便再也忍不住了。"白珏若有所思,点头道"大漠里的狼十分凶狠残暴,受伤后也极其坚强,不愿意别的狼靠近,自己躲到一旁舔那个舐伤口。我原先觉得狼太无情,人生在世,都会遇上困难险阻,我们应当互相搀扶,共同进退。后来大了才知道,受了伤,最受不了的就是关怀。若有狼替它舔那个舐伤口,它会从此一蹶不振。很多事,只能自己一人面对,很多路只能自己一人走。所以我懂了以后,再也不依靠别人的安慰,也不再软言安慰别人。""难怪你如此狠心,常常不理会我的死活。"黑曜斜看白珏一眼。
白珏瞪他一眼,侧过头看向桌案,上面是一张未完的画和一行字。画的自然还是白珏。只不过画中的她,没有画眼睛,所以哪怕形态样貌极其像,仍觉得差了什么。所以一幅画显得苍白无力,有形而无神。旁边的字力透纸背,洋洋洒洒,一看便知道写字的人内心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和无奈。
白珏看过去,念道"昨夜梦里出现一个女子,一身黑衣,和我说笑打闹,我很想知道她是谁,但却看不清她的眼。""这是去西夏前一晚所画。"黑曜脸微红。
白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看向黑曜道"你是因为忘了我,所以画不出我的眼睛?"黑曜不明白她的意思,皱眉。
白珏猛地凑在黑曜脸前,双眼紧紧盯着黑曜,道"现在看清楚了。以后就算忘记我,也不许画不出来!"黑曜脸唰的红透,后退几步,握拳靠在嘴边故作镇静的干咳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没什么特别。"白珏环视一屋子的宣纸,心下尽是感动和惊讶,她绝没有想到,这十几年来,竟然有一个人如此密切的注意着自己,而那个人竟然平日天塌下来也不皱眉的黑曜!心里虽然震惊,喜悦,疑惑,五味杂陈,但面色依旧平静如水。
十六年来的点点滴滴,一一闪过眼前。无数个日日夜夜,两人形影不离,黑曜一直以为自己对眼前的女子情不自禁,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却不知她早在无数个日夜,已经默默把黑曜放进了心里。这一张张宣纸,如同一句句情话,黑曜心中的千言万语,早已字字句句落在白珏心中,唯独差了最动听最重要的一句。
黑曜闻言,回头看着白珏,气闷无比。这女人竟然一点也不为眼前所动吗?
白珏忍住笑问"你上一次不是要告诉我一个秘密?是什么?不会就是这些破纸罢?"黑曜肃容,神情极其认真看向白珏,正要说话,忽然门一开。黑曜立刻本能的将白珏拉到身后,面色平静站好。这间屋子下人从不敢进来,整个琥珀宫只有一个人敢如此。
"曜儿见过师父。"白珏一愣,慌手忙脚的理了理头发,理了理衣襟,肃容站定。
"你带了客人来?"琥珀缓缓走进屋内。
一身白衣,看上去极其素雅,但你绝不会觉得眼前的女人心地善良,她的眼中透着让人胆寒的锋利。琥珀宫的宫主,琥珀,黑曜的师父。
黑曜看向白珏,灿若朝阳一笑,拉起白珏走过去几步,跪在地上。白珏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跟着恭敬地跪下了。
"曜儿要娶她,还请师父成全。"黑曜一字一顿说。
"翡翠宫白珏,见过琥珀师父。"白珏忙的磕头道。虽然心里担心琥珀知道自己身份后会大发雷霆,但依旧老老实实说了。
琥珀立刻盯着白珏,眼中带着复杂的感情。白珏心一凉。
"师父。"黑曜刚开口,琥珀一脚踢在黑曜胸口上,黑曜滑出几米,重重撞在墙壁上,倒在地上。
"石头!"白珏一闪身,已经跪到黑曜身边查看。
"翡翠的徒儿功夫果然不差。"白珏看着琥珀道"你和我师父有何恩怨?何必牵扯到我们?我师父虽不说待我极好,但也绝不像你总是欺负石头!"忽然琥珀身形一动,白珏还来不及闪躲,已经被掐住咽喉一动不敢动。
"不要!师父!不要伤害她!"黑曜满脸惊恐之色。
琥珀紧紧捏住白珏的脖子,一言不发的盯着白珏。黑曜知道,只要她稍稍用力,不用等自己出手相救,白珏就会立刻窒息而死。
"我命你不许再接近她,你胆敢违抗我的命令!如今还敢带她来见我!当真是要违背师命了吗?"琥珀用力一掐。
白珏喘不上气,双手无力的去拉琥珀的手,极其痛苦的挣扎着。
黑曜立刻站起来,欲出手。
琥珀一怔,冷眼问"做什么?要为了她和我动手?如此,她更不能留!"黑曜立刻跪下道"曜儿不敢!师父,求你不要伤害她!"琥珀松了松松手,白珏立刻大口喘着气,如获至宝。
"第八件宝物是北国的玉玺,王星。去拿来。否则她立刻死。"黑曜稍稍松口气,恢复冷静问道"师父要玉玺做什么?""既然你有疑问,我已经瞒了十几年,如今我便告诉你。你是北国二殿下玄嚣,你娘就是玄王的宠妃华妃。那玉玺本该是你的,这北国的太子,非你莫属。如此可明白了?"黑曜震惊的看着琥珀,怔怔问"我是。北国的二殿下玄嚣?二殿下,不是夭折了吗?"“夭折?你好好的活着,而且你无人能敌。”琥珀冷笑。
黑曜勾起嘴角,满不在意的说“师父,就算曜儿相信这一番话,又如何?”
“不愧是我的徒儿,冷静沉稳,不论何时,绝不处于劣势。好!我没有白白养大你!”琥珀看着黑曜的反应,极其满意,又说“拿王星回来,我就不杀她,并且告诉你一切。若拿不回来。"琥珀看向白珏,眼中目光一冷,又看着黑曜道"找到九件宝物,我答应过你去留随你,如今依旧如此。去完成你的使命。只不过,到时只怕去和留,由不得你。"黑曜看了一眼琥珀,看着白珏微微点头。
琥珀一松手,看着黑曜道"给你们一夜,明日一早你若不出发,我杀她一样易如反掌。"说罢转身出门。
门重重关上。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四周的空气压抑,低沉。
白珏猛地咳嗽,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慢慢调整着气息。琥珀师父果然厉害!这么多年,任何时候,面对对手,白珏从未怕过,千军万马,刀光剑影,此时都觉得抵不上琥珀的一个眼神。
黑曜坐过去轻拍她的背,安慰道"我明日去拿王星,三日后一定回来。"白珏恢复神色问"你怎么会是玄嚣二殿下?我师父说过,当年华妃和二殿下染了瘟疫,都死了。"黑曜遮住白珏的嘴,笑说"等我拿了玉玺王星回来,一切就清楚了。你不必理会这些,不管我是不是玄嚣,是不是北国的二殿下,我都是你的石头。这些不重要。只要我找到最后一件宝物,立刻带你走。""琥珀师父好像觉得你到时候一定走不了。""她自认了解我,但她料不到我愿意为你抛下一切。狐狸,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护好自己,一定等我回来。"白珏想了想,点头。
天未亮,白珏缓缓醒来,身旁的黑曜已经不见踪影。
"他走了。"白珏这才注意到坐在桌边的琥珀,理了理衣服,坐在床榻上道"琥珀师父尽管放心,石头答应我三日后回来。他从不骗我,到时一定将王星带回来。"琥珀瞪着白珏。
白珏耸耸肩道"你瞪我也无用。我和石头不会插手你和我师父之间的恩怨。"琥珀仰头大笑,声音震耳欲聋,只觉得肝肠寸断,半晌停下,冷言冷语问道"你不怕我杀了你?""石头已经去拿王星,你不会食言。只要我乖一点,我觉得你应该会留着我的命。"白珏轻松一笑,朝琥珀挤挤眼。
琥珀笑看着白珏道"难怪他为了你一再违抗我,是我疏忽大意了。教他盖世武功,教他机智暗算,唯独忘了绝他的七情六欲。世间夺人性命最快最直接最恨的,正是****。"白珏翻个白眼道"无情无欲不如当初就让他死了好。你既然辛苦的瞒着天下人抚养石头长大,就不会对他一点关心都没有。"“是,当年选择走这一步,都是形势所逼,华妃娘娘没有选择,我没有选择,如今,二殿下玄嚣更没有。”
“你们也没有让他选择过,不是吗?”
琥珀目露凶光道"你说得对,你乖一点最好。你最好乖乖待在这里,否则我保不准什么时候误伤了你。"说罢一甩袖离去。
一天。
两天。
三天。
第三天,骄阳似火,红日西下。白珏立在琥珀宫前痴痴望着来路,却只是满眼看不到头的山路,要等的身影无踪可循。已经三日了,石头,你答应了我会回来的。忽的身后有脚步声,白珏警觉的回头,琥珀已经站在身侧。白珏不理会她,转回头继续看着来路。
"我不会逃走,也逃不走,你不必盯着我。"白珏冷言道。
琥珀久久不语,半晌终于开口道"若他不是二殿下,该多好。"白珏被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怔怔看着琥珀。
"可惜他逃不掉宿命。从出生那一日开始,他注定要走到如今这一步。他和他父王真是一模一样。"琥珀叹口气。
白珏一惊问"石头是你和玄王的儿子?你是华妃?"琥珀一掌打在白珏头上,怒斥道"放肆的丫头!胡说八道!"白珏不能还手,只好一边揉着头,一边在心里狠狠咒骂琥珀一番。
“华妃娘娘,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这世上,只有玄王配得上她。”琥珀说到华妃,神色极其敬仰,极其温柔。
白珏点点头说“我可以想到。石头说,他娘眉间有一颗朱砂痣。石头长得这般好看,华妃一定也好看的。”
“他从不和任何人提起他娘的事。他竟然告诉了你。”琥珀斜看了一眼白珏。
白珏叹口气道“你也不希望他是玄嚣二殿下,是不是?”
琥珀没有回答,默默看着远处的路,半晌说道"他没有回来。"白珏轻松一笑,说道"太阳还未落山。就算到明日我也等。石头从不骗我,他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琥珀轻笑。
忽然远处似乎有人影跌跌撞撞跑来,白珏愣了愣,聚精会神看着,不一会儿看到一个人正艰难的走来,白珏立刻冲过去。
"十五!石头呢?"白珏一把扶住已经站不稳的十五。
十五浑身是伤,衣衫散乱,一口血吐出来,半晌后极其吃力的说道"主上行踪败露,正在和大殿下周旋。特命属下回来告知白姑娘,请白姑娘稍安勿躁。"白珏皱眉。石头对付玄彬应该没问题,但他既然有难,一定和同心也脱不了干系!若他们二人联手对付石头。。
白珏一跺脚要走,忽的想起什么,回头看着琥珀,朗声道"他是你的徒儿,你不在意他的死活吗?"琥珀一言不发。
"我去助他夺王星,一定会将王星带回来给你。我言出必行,希望你也是。"白珏说罢立刻跑向山下。
黑曜,我的徒儿。北国的二殿下。不管生还是死,只能为你的皇位而战死!不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你必须坐上玄王的宝座。就算要踏着我的尸体,就算要踏着你心爱之人的尸体,你也必须站在玄王的位置,俯瞰你父王母后留给你的江山百姓。
快马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天未亮时赶到了皇城。白珏弃马,一路疾行,身手敏捷,避开了守卫直奔玄王寝宫。
不料行至光华殿,隐约一撇,正看见黑曜席地而坐,正在殿内。踏破铁鞋无觅处!白珏心一喜,立刻冲进去。
"石头,你可好?"白珏扶住黑曜的肩。
不料那人一掌打在白珏胸口,白珏一口血喷出,往后倒在地上喘着气。
"你果然来了。"同心站起身,脱掉黑曜的衣服。
果然不出所料!白珏擦了擦嘴角的血,盘腿坐在地上看向四周。
玄王和光华皇后正襟危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一看便知是被点了穴。一身素衣的同心站在门边,她身侧不远处的地上坐着玄彬,玄彬面色苍白,双眼紧闭,正在运功疗伤,看来伤得不轻。玄彬正对面坐着的正是黑曜,黑曜只穿着一身白色单衣,脸色泛白,双唇无色,浓眉紧皱看着白珏。
白珏几步冲过去道"你受伤了?我替你疗伤!"说罢坐到黑曜身后。
黑曜噗的吐出一口血。
白珏扶住他道"怎么伤得这么重?你还好吗?""我没事。王星在玄王怀中,去拿王星。"黑曜打量着白珏的胸口,又说"你果然还是来了,你可好?""我没事。你先疗伤,我这就去拿。"白珏勾起个笑,站起来。
"想拿王星,除非我死。"同心抬手摆出一个极其优雅的动作,横身挡在白珏和玄王之间。
看样子,白珏今日势必和同心打一架了。"我问你,胖叔叔和瘦子大叔是你所杀?"白珏盯着同心。
同心冷笑道"我早知道你们要偷盘古日,不过是放把火,助你们一臂之力而已。若没有我的火,你们岂不是进了地宫,有去无回了?我想先一步拿到九件宝物,到时候黑曜就算不愿和我在一起也是枉然,他不得不和我在一起。可恨被他们两人认出我来,既然身份被识破,无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瘦子大叔对石头说小心西夏,指的是小心西夏公主。果真是你!"白珏目光一沉,两脚分开,紧握双拳,指节咯咯作响,浑身肃杀之气盯着同心道"美人,他们男人拜倒在你的裙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哟。"同心大笑道"他们是兄弟残杀互相伤了对方,与我无关。我们是情敌眼红,恨不得割下对方头颅!"说罢双手持剑朝白珏刺来。
白珏拔出匕首,急速后退。同心直刺白珏咽喉,白珏向后一仰避开剑锋,顺势一脚踢向同心,同心来不及闪躲被踢中腹部,几个后退才站稳。
白珏顺势单膝跪在地上,一笑道"美人是在绣花?"同心大怒,扬剑刺来,白珏侧身闪开,一抬腿欲踢同心,不料同心竟然急速停下,抬掌就要打向白珏。忽然人影一闪,同心被一脚踢飞到墙壁上,重重一撞,落在了地上,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你最好立刻疗伤,否则小命不保!”
同心顾不得其他,立刻盘腿疗伤。
"师父!"白珏大喜。
翡翠看一眼同心道"我的珏儿轮得到你教训?"白珏扔掉匕首,欢喜的跑向翡翠,师父来了!
不料翡翠一剑刺进白珏右肩,白珏不敢相信看着师父道"师父。"黑曜身形一顿,又一口血吐出。白珏后退几步,拔掉剑,却撑不住身子,倒在地上跪坐着。玄彬已经睁开眼,莫名其妙看着眼前一切。
"当日我命你全力助大殿下登上王位,你已经在翡翠宫内答应,如今又为何帮二殿下夺王星?"翡翠瞪着白珏,又道"我说过,翡翠宫里许下的誓言,至死方休!你既然不守信,我便杀了你!"说罢扬剑就要杀白珏。
一个飞镖打在剑上,霎时,琥珀落在白珏身前,朝翡翠道"翡翠,你连自己一手培养的徒儿也要杀?这么多年,还真是忠心不改呀。""彼此。当年培养她就是为让她今日助大殿下,如今既然无用,留着也是祸害。华妃已死,当年二殿下竟然还是逃走了,我早该猜到是你。"翡翠冷哼一声。
琥珀看一眼白珏道"我方才救你是看在二殿下的面上,一会儿打起来,好自为之。""你们?"白珏撑着身子坐起来。
众人也都傻了眼,本该站在一边的师徒,自相残杀,本该敌对的仇人,竟然出手相助。情势忽明忽暗,急转直下,看的众人心中跌宕起伏,真相究竟是什么?玄王听到华妃和二殿下,惊得脸色煞白。
"既然今日所有人都在此,我便一次将问题解决。"琥珀说着看向玄王道"当年他看上华妃娘娘,娘娘当时是江湖上劫富济贫的侠女轻舞,娘娘对他一心一意,愿意为了他抛下一切,随他进宫。可恨他竟然娶了契丹公主,还封公主为后!朝三暮四的男人!"琥珀指着光华皇后道,顿了顿又说"华妃做侠女时曾对我有恩,所以我一直跟着华妃,在她身边做个丫头报恩,可华妃生下二殿下后,竟然忽然赶我出宫。后来华妃惨死,四岁的二殿下被十五的父亲护送到琥珀宫交给我。看着怀里扭动着的二殿下,我这才知道,华妃早料到那个狠毒的女人不会放过自己和二殿下,所以赶我出宫,希望我能在宫外将二殿下抚养成人。"玄王满面哀痛,凝视着黑曜,他和华妃的儿子,北国的二殿下玄嚣。
“他,当真是舞舞和孤的儿子。玄嚣?”玄王哽咽。
琥珀冷哼一声,看着黑曜道“他是不是你的儿子,你最清楚!”
"玄王早已和皇后有婚约,是华妃那个横刀夺爱!"翡翠走到光华皇后身前行了一礼,解开了她的穴道。
光华皇后看了一眼玄王,开口说"我先生下了彬儿,可恨玄王竟然独宠着华妃母子二人。有华妃一日,我的皇后之位就坐不稳。我可以不做皇后,但有玄嚣一日,彬儿的王位就岌岌可危。所以,玄嚣四岁那年的中秋那晚,我命翡翠毒死了华妃,本来准备杀了玄嚣,可他竟然失踪了。无奈,我命翡翠出宫,一来寻找玄嚣,二来培养一个绝世高人,就算有一日玄嚣回来,也绝不给他活路。"玄彬目瞪口呆看着母后,愣愣道"所以,我和黑曜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黑曜道"我没有爹!更没有兄弟!"说罢看着玄王,咬牙切齿道"我娘为了你抛下一切进宫,你却移情别恋,害死她,配不上我叫你爹!我只是黑曜,不是什么二殿下!"玄王老泪纵横,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却说不出任何话。
"不要怪他。他全心全意爱的人是华妃,我不过是他的皇后而已。正是因为他太爱华妃,我才不得不除掉华妃母子。"光华皇后看着玄王一笑,复道"你该开心的,你喜欢的女人为你生下的儿子还活着。而且,他和你很像。真的很像。他也爱上了一个侠女。一个比轻舞更喜欢舞刀弄剑的女子。可笑!真真可笑!"说着光华皇后走到玄彬身边,蹲下身,轻拂玄彬的脸,柔声细语道"彬儿,从前娘逼着你一定要得到王位,是因为娘执迷不悟。如今想通了。得到王位又如何?母后一辈子锦衣玉食,却从未开心的笑过。因为你父王眼里虽有我,可心里从来没有将我放进去过。彬儿,放手去爱一个人,爱一个值得你爱的人。娘泉下有知也是欢喜的!"玄彬大惊,奈何动弹不得,眼看着母后一头撞在墙上,倒在了地上。
"皇后!"翡翠惊呼。
玄王闭着眼睛,泪流满面。
同时,白珏已经趁大家不备,慢慢爬到玄王身边,解开玄王的穴道。
玄王看着她一笑,将手掌大小的玉玺王星塞进白珏手心,缓缓道"好好陪着嚣儿。孤一生前生负了光华皇后,后生负了舞舞和嚣儿,孤。是时候该去赎罪了。"说罢嘴角溢出鲜血,倒在了床榻上。
"玄王!"白珏惊呼。
可惜玄王已经咬舌自尽了。
众人这才看到白珏趴在床榻上,手里紧紧攥着玉玺王星。
"珏儿!将玉玺给我!"翡翠立刻吩咐。
琥珀道"你不要忘了,你答应我一定助二殿下拿到王星!"一边是朝师父许下的誓言,至死方休。一边是黑曜的自由。白珏愣愣不动,只觉得手里握着的不是王星,是一块滚烫的火炭。
半晌,她缓缓看向黑曜,眼中百般爱恋,千般疼惜,最后都化作不舍,嫣然一笑道"石头,你还没告诉我的秘密,只怕今生我听不到了。。"黑曜怒吼道"不准你做傻事!白珏!你敢!"白珏遥遥隔着众人,朝动弹不得的黑曜口语道"我爱你。"说罢将王星扔给琥珀,收回手集中功力,一掌打在自己心口,一口鲜血吐出,白珏倒在床榻上不再动。
既然至死方休,那便让我死罢,既不负翡翠师父的师徒情分,也不负石头的情谊。石头,来世再见。
黑曜立刻打住疗伤,冲到床榻,上一把抱住白珏,吼道"笨狐狸!若没有你,我自由了又如何!我独自一人要去哪里?"说着气息大乱,嘴角溢出鲜血,但仍旧强忍着。
白珏双眼紧闭,不再动。
黑曜低头轻轻吻住怀中的白珏,两人口中的鲜血混杂在一起,相濡以沫不过如此。久久,黑曜低语"我说过不让你独自下地狱,这就来陪你。"说罢抬手欲自尽。
琥珀眼疾手快,立刻抬手一劈黑曜的脖颈。
黑曜身子一软,倒在白珏身旁一动不动。
同心站起来盯着黑曜,急急道“他不能死!”
翡翠看着白珏,眼中溢出泪水。
琥珀抱起两人,朝翡翠一笑道"借你徒儿一用。"说罢跃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