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交接很快，转了账签了合同在物业领了门禁，把那点儿家当往屋子里一搁就算完事。
物业服务确实周到，锁匠一起前来，萧炎还没来得及动手整理他已利索地换了个新密码锁。让她输入密码后，又教了如何输入指纹，还留下两把机械钥匙和房卡。
“萧姐，你这锁的打开方式太多是不是不安全啊？又能密码又能刷卡，可以指纹可以钥匙的……”小凯搬好箱子凑上来研究。
“安全是相对保障的。不过我就自己住，哪用得着这些家伙。”她回忆着郑晔霖的下部剧貌似是在本地影视基地拍摄，便抽了张房卡和机械钥匙搁手提包里，其余都扔进了玄关柜的抽屉。
换锁师傅说了，机械钥匙最好不要放在家里，以防哪天锁没电还能开门。人家放车里备用方便又快捷，她这穷鬼只能让朋友保管。
“萧姐，咱们先整理什么？这房子小是小，倒挺干净。”小凯在屋里转着想找把扫帚拖布，发现地板亮得反光，抬头四望，可不是窗明几净么？
“这里的房都是拎包入住的，用不着打扫。别忙活了，我最近很空也没多少东西，慢慢收拾吧，晚上回来把床一铺——”话到此处，萧炎忽地顿住，这六十平的单身公寓是开放式区域，家具家电齐全，唯独没有床。
拎包入住难不成还要拎床？
“是不是得买张床？萧姐，来前晔霖哥说有什么活都可以叫我干，您要不方便就告诉我具体要求，我去商场给您挑。”小凯挠了挠脑袋在一旁憨笑，“也许是因为有的人忌讳别人睡过的床，就像碗筷，厨房里应该也没有的。”
萧炎点着头用眼神点赞，一边扳着沙发靠背一边说道：“你晔霖哥上辈子攒了多少功德才能有小凯你这么细心贴心的助理。”
得，真是个沙发，折不了床。
“是我运气好，能分给脾气最好的晔霖哥。”小凯脸上挂着丝羞涩，头一回被女艺人这么直白地夸赞。
“咱们洗个手就走吧，去看你家脾气最好的晔霖哥。”萧炎拍了拍身上的灰，决定就穿这身运动服去探班。
“那床和碗筷不买了？”
“买什么床？你姐我这么穷，钱放口袋里不香吗？那飘窗是内置的，足够安全。”萧炎指了指窗边那八十公分的坐台，决定这两年就在那上面凑合。
“这么窄……”铺的还是大理石，这么硬能当床吗？小凯望向萧炎时不禁多了丝同情和怜悯。
看来晔霖哥的担心不无道理。
“你姐我这么瘦，睡两个都行。缺的其他东西用到再买，这小区有内部超市，什么都不缺。快走吧，买点水果探班去。”她再闲也不愿把时间浪费在厨房，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看几部经典电影学习。
“要去果品批发市场吗？我知道路。”小凯态度积极，以弥补没能帮忙买床的遗憾。
“你想多了，我就探你家晔霖哥一个人的班，他吃不了多少，楼下水果店就行。”萧炎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换鞋出门。
别人探班要讲排场，她纯粹是见朋友，一个剧组那么多号人，她目前探不起。
到剧组时大家都在，男一号是个实力派前辈，因着一张娃娃脸快四十还能挑得起年仅十八的主角。
演他妈的女演员就有意思了，十年前曾演过他老婆。
“你怎么穿这样就过来了？”郑晔霖穿着戏服过来，将萧炎浑身上下一打量，满眼嫌弃，顺手替她拍了拍后背的灰，“搬完家没换衣服？也不能随性到邋遢，这儿有导演呢，等会儿我领你去打招呼。”
昨天知道她要过来，他琢磨了半天该怎么开导，被迫读了好久的心灵鸡汤，比背台词还辛苦。
哪知见了面还是打回原形，他不适合做温情老大哥，她似乎也用不着。
“我又不是来试镜。他们都围那干什么呢？第几场有你？”萧炎挑眉指了指主机位方向，从包里掏出机械钥匙和房卡，“钥匙放你家备用，房卡是给你的，我不在的时候你过去住，飘窗是我的，你睡沙发啊！”
“我有住的地方……”
“就你那破小区还不如我们公司宿舍，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蹲楼下守你。过阵子等我进了组就没机会回去，空着也浪费。我走前会把小区门禁快递给你，听话，今天都在物业给你备过资料的。”萧炎搭着郑晔霖的肩，有点语重心长。
她会这么做自然是事出有因。毕竟算是唯一能交心的朋友，不能眼睁睁看他受那无妄之灾。
“行，那你最近有空就帮我留意还有没有房子出租，我搬过去和你做邻居。”郑晔霖虽觉得好友性子有点变化，但习惯了顺从，“今天几位前辈飙戏，大家都来观摩学习了，不过好像不太顺利，过去看看？”
“别担心和我传绯闻，茉莉园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只要不是运气背遇上圈内小人偷拍卖锤子。”萧炎的视线一直盯在不远处的人群，“这是个爆脾气导演，别往上凑了。”
她每年转那么多剧组，很少有导演没合作过的，眼前这个是记忆里的最暴躁之一。
“下一场就有我了，你要没事就留下来看看，收工请你吃盒饭。”郑晔霖也不勉强拽她见导演，因为他在爆脾气跟前也的确有点怂。
导演脾气上来，逮谁骂谁，今天大家敢凑过去是因为几个资深老前辈也在场，多少能让导演压一压火气。
他话音一落，伴随着导演一声怒吼，机旁的演员一哄而散。意料之中，这条已NG多次。
“我还是回去整理房间吧，你们组今天的盒饭肯定爆辣，吃不消。”
萧炎耸了耸肩打算开溜，还得去一趟公司交宿舍钥匙。
“那个谁！”
她正准备道别，怒气冲冲的胖导演端着保温杯快步过来，她转头一看，身后就是热水箱。
看来选错了角落避不开。
“导演，我帮您打水。”
郑晔霖也随之一抖，以为这一声喊的是他，立马狗腿地上前捧杯子。
“真没死成啊，都出来晃了，药量放少了吧。”导演的怒目跟探照光一样射在一旁的萧炎身上。
有点莫名其妙，谁NG都跟她没关系呐，她又不是这个组的。
“孙导您这大忙人还有闲情关注八卦呢，我那是为了角色搞体验。”
萧炎倒不怵，以前合作的时候没少挨骂，再则，孙导这种一天睡不了五小时的工作狂怎会浪费时间奚落剧组外的人？
她明白他是刀子嘴。
“搞体验你放那个量？当我没学过医？”孙导那眼贼圆，用力一瞪更唬人，“你们这一代小孩有灵气的不多，不过是丢个角色，可别把老天爷赏的饭碗砸了。你说刚才那场为什么NG？”
呃？！
突然被点名回答问题，萧炎微微一愣没跟上节奏，“我才刚来没看见……我觉得，那个出来捅一刀的角色还可以再狠点儿？”被犀利老哥盯着推辞不掉，她只好硬着头皮蒙。
NG有什么原因？还不是您老不满意？
“台词狠？”孙导冷笑。
“眼神狠吧，不是每个反派都靠台词凸显的，就一门徒甲，能出来捅一刀给特写就该对得起这机会，而且人狠话不多，那句台词有点多余……”萧炎越说音量越低，因为孙导背后的郑晔霖拼命使眼色。
也对，人家好不容易有个特写捞句台词，她多什么事？
“反正你很闲，这角色给我客串了，算报答《影子》的推荐。”孙导接过保温杯，一锤定音。
“什么情况？”郑晔霖听得一头雾水。
“难不成那个角色是孙导推荐的才落我头上的？”萧炎也有些意外，她曾试镜了多次又被东哥拉去应酬了几回，敢情还是靠关系？
可就算是孙导出力，角色都飞了还借此奴役她……
确实是他的风格。
“孙导以前好像是个学医的……”郑晔霖凑近好友低语，“你真是抑郁症了要自杀？”
“你觉得我像抑郁症吗？”
“你出事后我仔细想过，以前有段时间有点像，今天又不像……”
“不像就对了。服化在哪？我这咖位客串一个群演角色，掉价啊。”
“那不是群演，好像是谁亲戚家小孩来体验的。”
“你觉得我客串这场能要点钱吗？好歹把车费报销了。”
“你敢去要就去，我觉得能有个盒饭，来这边，我带你去换衣服。”
萧炎被用力一拽拐进了走道，见话题已不在她的事上打转才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