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态度是自以为是,长大后的态度是以人为是。因为人这种生物其实是很脆弱的,你走着,走着,就会有人和你走散了。
于易和赵客这两个人,打架打的是非常的厉害,两人的身上都是挂有了不少的彩。
黑青着左眼圈,两条胳膊间都是印有了一大片的痛红,于易的嘴角边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你小子是真的狠!对好兄弟也能下的去这么重的手。”
“你不也是一样的!”赵客肿着大半边的右脸讲道。“而且你很活该!”脸颊上面又升起了一阵疼痛,赵客补充上了一句话说。
“行行行,都怪我,可以了吧。”于易的身上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勇于承担责任。
脚掌踢动着实木的地板,于易朝着杂物间的方向就走了过去。不多时,于易又从杂物间里走了出来,而且他的右手之中还多上了一只家庭常备的医疗箱。
身子走动到了赵客的边旁,于易张开口讲:“来,我们把身上的伤口给包扎一下。不然的话,可就没脸出门见人了。”
“嗯,好。”眼望着医疗箱内的酒精瓶和白色纱布,忽的,赵客的面容上就是无穷无尽的悲伤了。
那种悲伤,足够吞噬掉世间所有的热度。
…
一个小时后。赵客是平躺在了卧室内的温床上面,深熟的睡去了。因为近段时间的赵客,确确实实的是太累了。
而于易则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孤寂的站立在明亮的玻璃窗前,用视线观望着窗外,可于易自己都不知道他应该具体的去观望些什么。
一整颗红心浸透上了大半的悲哀,这的确是挺让人摇摇欲坠的。
于易总算是搞清楚了赵客这两次失踪的原因,可就在一瞬间,于易又不想清楚了。
赵客之所以会两次的失踪,是因为他要在医院里照顾好病危的母亲。赵客的母亲得了重病,一种人会死的病。
风和城市中心医院的医生们,谈道他们也治不好赵客母亲所得的病。而赵客的母亲,她只剩下最后三天的时间了。
脑袋又思考到了这里,于易眼睛中的泪花,是再也止不住的冲涌了出来。
第二日的中午,于易和流思婷在咖啡馆里见上了一面。
流思婷看见了于易脸上所受的伤,也同样是看出了于易心中有埋藏着的伤事。于是流思婷就不讲话了,只是用很安静的眼神去看着于易。因为流思婷是非常的清楚,假受伤的人才爱大喊大叫,而真正受了伤的人,从来都是需要沉默的。
于易也没有主动的开口和流思婷说话,只是在小口的喝着咖啡。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所凝固了,世界安静的就像是一整条被冰冻住了的湖泊。
结完了喝咖啡的账单,就该告别的时候,男孩才张开口和女孩说上了一句话:“没有什么永恒,可我又最怕我心爱的人不永恒。”
听见了男孩热切的话语,流思婷是嫣然的笑了,笑中有无限的娇艳美好。
第三天,于易陪着赵客,赵客陪着妈妈,共同度过了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才能最明确的知晓人世间的珍贵与值得。也许世界上之所以会没有永恒这种东西,就是因为重复性的行为毫无意义吧。
不舍啊,不舍;值得呀,值得;难以捉摸的,捉摸。
…
给妈妈举行葬礼的过程中,赵客的神色是尤其的平静。于易的神色,也很平静。
可事实上,他们两个都是强装出来的平静。因为他们两个都答应了逝者死去前的最后一个请求:不许在我的葬礼中流出泪来。毕竟我还活着的时候,你们俩的悲伤我已经看到的足够的多了。
一阵清风袭来,卷裹上了浓郁的悲伤和哀愁,然后这风便将这哀和愁,吹散至了更遥远的地方。风虽然淡化了这哀和愁的纯度,但也扩大了它们所影响的范围。
无声的疼痛种子开始在其心尖上面慢慢的发芽,并且用心尖之内的一半快乐当做它成长的养分,而无声种子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赵客变成一个不再会笑的人。
赵客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九岁就失去了爸爸。但狡诈的生活不曾让赵客有想到的是,他十九岁的时候还要再失去妈妈。
苦涩与悲切,填补满了赵客的胸腔。
静静的脸庞上,拓印着绝对的庄重,轻风吹浮动了黑衣的袖角,使其产生了几分褶皱。赵客用红红的眼睛望着于易说:“从此这天地间,我再也没有一个血浓于水的亲人了。”
于易是迅速的踏步朝前,举起坚实的胳膊重重的抱紧了赵客,喉咙间动很暖烫的声音不停的去讲:“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云朵总是洁亮好看的,但云朵的内部,却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