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梳听这两人窃窃私语,见他畏畏缩缩挪步要溜,一把将他逮住:“你给我回来!别想开溜,来都来了,勇敢面对吧!”
张莫离窃笑道:“遇事就跑,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前方,谢雄见聂浪欲言又止,看其神情似是满含无奈,不解道:“聂教主有何难言之隐,不妨直说?”
聂浪思忖片刻,阴郁的面容渐而舒展,沉声道:“本座当日另有打算,想着假意放虎归山,以便顺藤摸瓜找出其幕后主使,却未想弄巧成拙,反而断了线索。”
凉婵听他这番欲擒故纵的说辞,心中不由一阵感激,轻叹道:“没想到,聂教主竟会为你打掩护。”
纹蝶但觉这丫头心思单纯,低声道:“他哪是为我打掩护啊,他也是碍于情面,总不能说是因为你的求情吧。”
小梳道:“人家好心替你开脱,你还不领情,我看你就是对他有偏见。”
纹蝶道:“我对他有偏见?一直以来是他对我有偏见好不好。”
小梳道:“不管怎么说,他总归没把你供出来,这次你可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纹蝶想了想道:“也是。”
此时,无双派掌门冷寒桦接口道:“如今凶手虽然不知去向,但花掌门,这妖女既然曾出自你的门下,你当真不曾察觉此女行迹可疑?”
花容玉愧疚的叹了口气:“冷掌门教训的是,此事我的确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未查明此女身份,以至于诸位被她所害。容玉在此向各位保证,待我寻到这孽徒,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冷掌门听其答复实为不满,感觉她是故意撇清与那孽徒的关系,厉喝道:“花掌门说的轻巧!先前不弄清楚此女的身份,就敢贸然将这来路不明的妖女收入门下,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小梳见她言辞激烈,感到一肚子不满,闷声嘀咕道:“这老太婆,干嘛总是处处针对我姑姑,嫉妒我姑姑比她年轻貌美么!”
凉婵冷不防跟了一嘴:“毋庸置疑。”
小梳扑哧一笑,眼含几分嘉赏和玩味瞟向她,悄声道:“妹子,想不到你也会损人!”
冷掌门道:“花掌门既已当众许下承诺,只盼莫要让我等失望,也莫要让大家等太久!”
花容玉自始至终态度从容不迫,正色道:“冷掌门放心,我花容玉言出必行,此番过失,还望诸位海涵。”
冷掌门冷哼道:“但愿如此。”
司空庄主一直心存揣测,手托着下颏面容深沉,暗自沉吟道:“如今,只怕那妖女早已逃回了西境。”
谢雄亦是愁眉不展,缓缓道:“谢某也有此顾虑,想那女子身后必有魔教和降临国两大势力撑腰,此女今日虽已败退,难保他日不会卷土重来,敌暗我明,就算布下天罗地网,追查起来也恐有难度。”
诛法门宗道长早已沉不住气,内心直呼众人愚蠢,忽然撑着拐杖匆匆起身,扬言道:“若要找到那妖女还不简单,叫那姓燕的小子出来问话!”
古刹门崇海大师抚着下髯曼声道:“宗道长言之有理,听闻聂教主那日是被逼无奈放了此女,原因跟那姓燕的小子脱不了关系。”
此话一出,纹蝶眼瞅着几位掌门将视线纷纷投来自己这边,触到那一双双充满质疑和责问的眼睛,感觉一阵头疼脑胀,免不了又得惹上一身麻烦:“怎么办……”
小梳道:“还能怎么办?你自己闯的祸,自己硬着头皮扛吧。”
凉婵道:“事已至此,不妨就借此机会跟大家解释清楚吧。”
张莫离道:“嫂子,这要我哥如何解释?要是好解释,他早就解释了。”
小梳不屑道:“怨谁?他自己惹得风流债,不得自己偿还?”
宗道长怒视着纹蝶,自己落得终身残疾全拜他所赐,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能射出利箭,怒喝道:“暗箭伤人的小子,今日你还有胆出现在此!”
纹蝶犹未作声,张莫离却已忍不住顶撞回去:“冤有头债有主,当日那一箭是我放的,与我哥无关!”
宗道长怒斥道:“夜琅城的走狗!你来的正好!今日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张莫离也毫不退让,一腔奋勇迎上他挑衅的目光,扬声道:“臭道士,你想怎么算!”
“莫离。”纹蝶一拉他衣袖,冲他一挤眉,暗示他莫要在这个当口强出头。
小梳深深一叹,但凡有他小阎王在,这种场面总是不消停,自己倒也见多不怪了,心想事到如今还得本少爷亲自出马,当下开口替二人解围:“宗道长,今日纹蝶和张老板都是我请到府上的贵客,还望您大人大量给个面子,不要揪着此事不放,如有不当,我谢小梳向您赔罪就是了。”
宗道长满腹怨气难消,愤恨道:“谢小姐!此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小梳道:“您贵为一代宗主,身份显赫,还请您高抬贵手,就不要和他们这些小辈一般见识了。”
宗道长怎会听不出这小丫头话里有话,奈何自恃身份不便与她逞口舌之争,闷哼一声不再搭腔,满目的憎恨却不曾消减。
司空庄主好言相劝道:“宗道长,小梳丫头说的是,如今大敌当前,我等理应联手共御外敌才是,切不可自乱阵脚。”
谢雄顺口接道:“司空庄主所言极是,小女心直口快,还望宗道长海涵。”
司空庄主道:“燕少侠对我司空家恩重如山,老夫相信燕少侠的为人,断不是正邪不分之辈。”
宗道长一张怒脸憋得通红,奈何盟主父女和司空庄主都已发话,自己纵有不满,也断不敢有所得罪,硬生生将那些反击之言憋回肚子里,愤愤不平的坐回椅上。
纹蝶向两位前辈深深一揖,感激道:“多谢盟主,多谢司空庄主。”
谢雄凝视着这个后辈,此前早已听闻这燕大侠遗孤在江湖上的种种事迹,也从女儿口中得知他不少消息,更知女儿与他几番出生入死,交情匪浅,自己早已有心见见这少年。
冷掌门不曾想到司空庄主如今也已被那小子收买,心下暗自鄙夷,却不敢与之正面冲突,话锋一转又将矛头对准纹蝶:“琼花之乱一事暂且不提,但眼下,凭这小子与那妖女的关系,断然不会不清楚此女的去向吧!”
纹蝶道:“我的确不知。”
“少在这装模作样!”冷掌门一声厉喝,目光炯炯逼视着他:“众所周知,当日聂教主是受你胁迫,才不得已放了那妖女,此事,你难道不该给大家一个解释?”
这件事可谓闹得人尽皆知,纹蝶自知无从逃避,轻叹道:“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多少。”
冷掌门道:“那就把你知道的统统讲出来!”
纹蝶道:“我只知她是煌琉神殿西殿主,此番入侵中原正是为对付劫帝教而来。除此之外并不知道其他的了,说到底,事关魔教机密,她又怎会透露给我。”
冷掌门话不饶人,继续逼问:“既然如此,那你逼迫聂教主放走此女,此事又当如何解释?”
纹蝶无话可说,这其中的缘由,江湖上也是众说纷纭,彼此都心照不宣,唯有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宗道长亦是借题发挥,咄咄相逼道:“冷掌门何需明知故问!这小子和那魔教妖女的关系非同一般,这是有目共睹的事,说到底,一对狗男女而已!”
张莫离岂容他如此出言不逊,怒喝道:“臭道士,你敢侮辱我大哥!”
纹蝶见他情绪激动,一副要冲上去拼命的架势,唯恐节外生枝,急忙拦下他:“别。”
谢雄对此事也有所耳闻,但眼下绝非意气用事之际,劝和道:“二位,请恕我直言。张少侠和宗道长同属中原武林正道,请勿恶言相向,以免伤了和气。”
“是啊。”白灵瑄缓步上前,施施然负手而立,温声道:“各位,如今敌在暗处,我等理应同气连枝,步步为营,做好万全防范才是,切不可自家人伤了和气。”
小梳感觉总算有个明眼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迎合道:“就是,还是我灵瑄哥哥明事理,不像某些人哟……胡搅蛮缠,就会在自己门前逞威风。”
谢雄急忙干咳两声,轻斥道:“小梳,不可胡言。”
小梳朝爹爹吐了吐舌头,不再做声,眼下爹爹既然站在自己这边,那自己果断没什么好说的。
聂浪默立一旁,观望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唇舌交战,扶额轻叹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个纹蝶,有他在的地方,果真是不得安宁。”
厉星痕抱臂而立,如看戏般看得不亦乐乎,朗笑道:“话虽如此,但往往他都是被迫充当箭靶,无辜中箭啊。”
聂浪道:“无辜?他哪次无辜?”
厉星痕道:“教主这话不免偏激了,我倒觉得这小子有趣的很,对吧,雀雀。”
“厉兄。”玄雀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莫要冲撞教主。
厉星痕虚掩嘴巴附在他耳畔悄声道:“没事儿,教主现在被他磨得没什么脾气了,否则方才也不会替他打圆场。”
聂浪深深一叹,犹自感慨道:“眼前棘手的事已经堆积成山了,真搞不懂这帮人为什么还要内斗。”
厉星痕道:“这帮人一向如此,真刀真枪不见得多厉害,唇枪舌战倒是一流。”
玄雀纵不否认,却也怕他口无遮拦多生事端,低声道:“厉兄,你也少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