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们店里招牌菜统统给本少爷上一份。”小梳心情大好,吩咐他把店内所有的好酒好菜端上桌,出行在外,最不能亏待的就是自己的肚子。
“好嘞!公子稍候片刻。”老板见此人出手很是豪爽阔绰,乐得眉开眼笑,亲自安排下去。
未久,酒楼的招牌菜相继上席,铺满了整整一张桌子,皆是上等名品菜肴,色泽鲜美,浓香诱人,令人食指大动。
小梳满意地端视着眼前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夹起一颗芙蓉虾球搁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又斟满一杯美酒,悠然独酌,绵柔入喉,唇齿留香,余味无穷,大赞好菜好酒,不识人间疾苦的她,自是不知这顿饭抵得过平民百姓多久的开销。
老板喜笑颜开,乐得合不拢嘴,招呼道:“公子觉得这菜品还算可口?”
小梳欣然道:“自是妙哉!”眼下品着菜肴,酌着美酒,自言自语道:“这夜琅城……吃得好,喝得好,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论起这夜琅城好玩之处,那可谓比比皆是,老板猜测此人定是初入此城,不摸行情,解答道:“公子,您定是初到此地吧,这夜琅城方圆几百里享誉盛名的无非就三样。”
小梳纤眉微挑,星眸流转,饶有兴趣打探道:“哪三样?”
老板一一做起介绍:“酒,色,财。这酒呢,当属城东的盈袖园,据说那里有世间最珍贵的美酒,神仙闻了都流涎的那种。”
小梳大笑道:“如此夸张,那本少爷一定要去尝尝。”
老板接着道:“色,毋庸置疑,烟花之地,也就是男人寻花问柳的地方,城中的醉吟楼,那里的姑娘个个美若天仙,多才多艺,能歌善舞,招待啊,更是周到得不能再周到……”一言至此,眼神闪烁迷离,语声意味深长:“唉,我这张笨嘴怕是形容不出,公子如若有空一定要亲自去体验一番,才知其妙也!”
小梳瞧着他一脸痴迷陶醉,垂涎欲滴的样貌很是反胃,但觉浑身起鸡皮疙瘩,倒吸一口凉气道:“哎呀,本少爷对此兴趣不大,还有别的么?”
老板稍显几分意外,相传醉吟楼的姑娘冠绝群芳,天下男子趋之若鹜,此人竟不为所动,莫非嗜好独特,不近女色?心中一顿胡乱猜忌,但那毕竟是客人的隐私,自己不可过多打探,遂继续讲道:“这财呢,自然就是赌。”
小梳一听“赌”字顿时兴趣大增,眸光微闪,喜上眉梢,搓着手心有些技痒难耐:“这个好!本少爷很久没赢两把了,在哪里,快说!”
老板道:“原来公子好赌啊。”
小梳喜形于色,洋洋得意自夸道:“那可不!本少爷在我们天歧城可是出了名的赌场小霸王!”
老板闻言惊叹道:“原来公子来自天歧,天歧城是个好地方,不过那里的赌局虽小有名气,但与咱们夜琅城这风云赌局相比,还是不值一提的。”
“风云赌局?”小梳兴致勃勃,打探道:“在哪里?”
“这风云赌局就在城北。”老板好心提醒道:“不过公子,有一点你可得搞清楚了,简单来说,这风云赌局由内外两部分构成,外部与普通赌场无异,但公子轻易不要进入内部。”
小梳听来愈加好奇,追问道:“为何?”
老板解释道:“只因这风云赌局乃是赵公子的产业,据说那里有自己的规矩,一旦进入内部,起手必是天价赌注,公子可千万谨记,莫要坏了规矩,得罪了赵公子。”
这赵公子是何许人也?小梳听得糊涂,忽然想到纹蝶曾提过的开赌场的夜琅城主,惊异道:“你说的可是夜琅城主赵公子?”
老板颔首道:“不然还有何人,咱们夜琅城所有的产业都由赵公子一手掌握,绝对富可敌国,又是一方独大,公子切不可招惹此人。”
小梳点点头,了然于心:“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老板应承道:“好的,公子,有需要您只管吩咐。”
傍晚,华灯初上,火树银花,彻夜澄明的夜琅城。
闹市之中,醉吟楼开始新一天的营业,酒色缠绵,笙歌迭起,姑娘们纷纷徘徊于门前招揽生意,一个个明眸善睐,巧笑盈兮,流连顾盼,对过往旅客媚眼横飞。
纹蝶静立在二楼的围栏边,漠然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风月场合,对四下萦绕的欢声笑语和打情骂俏置若罔闻,常年出没于风月之所,早已对此感到麻木而乏味,携起寒凌剑只身外出。
方自下楼,却见一妙龄少女摆动腰肢移步而来,娇滴滴道:“纹蝶小哥,好久没见到你了,让朱砂好生想念。”此女正是醉吟楼小有名气的红倌朱砂,对纹蝶倾慕已久,怎奈始终不得他垂怜。
纹蝶道:“有多想。”
朱砂面泛桃花,眼含秋波,一双纤纤玉臂紧也不紧的缠绕着他的脖子,香肩半袒依偎在他胸口,撒娇道:“想得人家夜夜思不能寐,来呀,喝两杯?”
纹蝶漠无感情的笑了笑,竟似完全勾引不动,顺手在她杨柳腰间掐了一把,惹得她又疼又痒娇嗔笑骂,轻轻推开她,淡然道:“我今天有事,改天再喝。”说完也不再理会她的表情,径自走向祝青鸾,交代道:“我出去一趟,让那丫头睡我房里就行。”
青鸾自然明白他弦外之音是托自己帮忙照顾好凉婵公主,毕竟这种淫乱之地,他可不想凉婵受到骚扰,却见他手里抓着一个包袱,不知装着何物,不解道:“你要去哪?”
纹蝶道:“去见一个该见的人。”
青鸾瞧他神秘兮兮,稍感不祥,不知他又将有何行动,凝眉道:“早点回来。”
“放心。”纹蝶莞尔一笑,信步而去。
哪知方自踏出门槛,一个熟悉的身影即刻闯入眼帘,竟是那神出鬼没的谢大少爷,此刻正被青楼女子团团围住,走上前去一看热闹。
只见繁花锦簇中,谢小梳一身男装打扮,衣冠华贵,很是惹眼,乍一看确是个风神如玉,年少多金的公子哥,这些青楼女子自是不肯错过这大好时机,一个个花枝招展舞弄风情,争先恐后投怀送抱。
当先一女子碧瑶迎上前去,衣襟敞落褪到肩下,露出蜜色的香肩和诱人的肌肤,秋波荡漾,巧笑盈盈,朱唇微启,一缕娇吟便盈入耳中:“哟,好个儿俊俏的公子哥,何不进来坐坐,让奴家陪您喝杯小酒?”
小梳一阵眼花缭乱,觉得好生可怕,连忙推搪却步:“别,别,本少爷不近女色。”
碧瑶轻挽罗袖,虚掩朱唇,笑痴痴地瞧着她,指尖勾起她纤巧的下巴,调戏道:“哎哟,还是个清纯的小哥哥呢。”抬起藕臂环勾着她的脖子,不断撒娇弄姿,自认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抵御得住,却不知眼前的“公子哥”偏偏就不吃这套。
小梳吓得一溜烟从她的臂弯中游离出来,一跃后退三尺,堪堪躲过,却不想竟被她一把勾住了衣带,见衣带微微松动,一时惊慌失措,憋红着脸,疾呼道:“别,别胡来,不然本少爷可要打人了!”
纹蝶在一旁瞧着,乐得一塌糊涂,适时出马,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谢大少爷。”
“纹蝶?你怎么在这里?”小梳一把抓住他,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快,快救我!太可怕了!”
碧瑶微怔道:“纹蝶小哥,原来你们认得呀。”
“认得。”纹蝶灵光一现,朝几个姑娘使了个眼色,笑得不怀好意:“这位谢大少爷有的是钱,你们可得好生招待着。”
碧瑶轻笑道:“没问题。”
“纹蝶——”小梳见他非但不帮忙,反倒落井下石,一声暴喝,气得七窍生烟,挥舞着小粉拳对着他就是一顿捶打。
这一幕,一众青楼女子看得目瞪口呆,尴尬至极,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肆意忘形的……撒泼?不约而同对她自诩的“不近女色”生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