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盟主?”纹蝶微微一怔,脸色为难的一摇头:“且不说我跟他无冤无仇,他还是谢小梳的父亲,这我肯定下不了手。我算是明白了,这第三人,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谁,赵越亭,对吧。”见她默认,冷笑道:“不错,我若想杀他,随时都是机会,但你有没有想过,除非我疯了,否则怎么可能……”
吟奴打断他道:“不错,此刻你定然不会对他们出手,但若他们要将你赶尽杀绝呢?如果他们容不下你呢?”
纹蝶听言脸色沉了下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吟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不再回答,其涵意似乎在对他说“请拭目以待”。
纹蝶猜想她或许会用什么阴谋,使自己变成人人喊杀的武林公敌,从她把自己擒到此地就步步为营早有预谋,想想就感觉不寒而栗。
吟奴似乎早已将他看破:“知道怕了?”
思绪在脑子里迅速流转过,纹蝶断然道:“你提的这三个条件,我一样也不答应。”说完便又窝进那躺椅之中,悠闲的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吟奴微微牵动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会妥协的,总有一天,你会去做的。”
纹蝶懒得跟她争论,要自己去刺杀赵越亭,这岂非天大的笑话,自己即便是自杀都绝不可能去伤害老赵,这女人简直痴心妄想。
突然,一名下属急匆匆闯入主墓室,传来急报:“殿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此女子名为岳湖,也是与夜雨同等身份的近身侍卫,吟奴见她这般气喘吁吁失态的模样,训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岳湖平稳了一下气息,显然情势紧急刻不容缓,正欲开口,忽又瞥了一眼躺在一旁、一脸玩味看着自己的纹蝶,欲言又止,似乎是怕机密被他听去。
吟奴道:“不用理他,说。”
岳湖道:“劫帝教,劫帝教玄右使,带人攻打过来了!”
“什么!”吟奴听闻此事,原本沉静的面容泛起惊色,这消息着实有些措手不及,低声呢喃道:“他怎会找到这里……”又见这丫头左顾右盼,似有难言之隐,弄得心里越发烦躁着急:“别吞吞吐吐,快说!”
岳湖道:“是……是玄右使挟持了唐傲公子,属下见唐公子伤势不轻,怕是已经致残了,想必他是被逼无奈之下才带劫帝教来的。”
吟奴顿觉火冒三丈,气得直跺脚,怒骂道:“没骨气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夜雨极少见主子这般大怒,生怕她一时冲动铸成大错,上前小心翼翼提醒道:“殿主,容属下多嘴,唐公子身份尊贵,若是有所闪失,恐怕……您不好跟宫主交代啊……”
吟奴面目凝重起来,这道理自己何尝不懂,抑制自己冷静下来,却又忍不住咒骂了一嘴:“这个废物,怎么不死了算了!”
纹蝶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询问道:“唐傲是谁。”
吟奴嗤之以鼻的道:“不过是唐氏一个不入流的分支。”
纹蝶道:“我听说霸王就是姓唐,这人也算王室族亲?”
吟奴感到颇为诧异:“你怎知霸王姓唐?”
纹蝶实话实说:“凉婵跟我说过。”
吟奴道:“这凉婵公主对你倒是坦白。”
纹蝶听她这语调阴阳怪气的,又不敢在气头上顶撞她,赶忙岔开话题:“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跑是不跑?你可不是玄右使的对手。”
如今大敌当前事不宜迟,吟奴思索了一下,瞬即作出决断,将四名近身侍卫和其余十名部下全部召集到主墓室,逐一下令:“岳湖、枫桥,你们两个速速带领其他人,从密道撤离。”
两名属下颔首应道:“遵命。”
待十余人纷纷动身离去,吟奴转向另一手下,吩咐道:“灵霄,你速去通知公子,把这件事向他讲明,由他来定夺。”
“是。”灵霄俯首称是,领命退下。
短短片刻人已散尽,偌大的主墓室仅留得吟奴、纹蝶、夜雨三人。
夜雨上前躬身行了一礼,表明态度:“殿主,属下愿誓死追随殿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吟奴这才转向她,满面肃容,郑重其事的下令:“夜雨,你有更重要的任务。”转眸瞧了纹蝶一眼,示意道:“你带他离开,务必护他周全。”
夜雨自知这个男人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断不可轻慢,俯首正色道:“属下必定不负所托。”抬首又疑惑道:“殿主,那你呢?”
吟奴道:“我留下来会会他们。”
纹蝶自始至终一语未发,心里却一刻不停的盘算着,跟随夜雨来到密道入口,让她先一步进去探路,却在她踏足入口的一瞬间将她推了进去,而后扳动机关将暗门紧紧阖闭,也将夜雨焦急的呼喊声隔绝在内。
再次回到主墓室,看着这小仙女纤柔的背影孑然而立,竟透出些许萧瑟之意。
吟奴听闻动静愕然回眸,见他去而复返,心底生出一丝不悦,却又似早在意料之中,黯然叹息道:“你怎的不走。”
纹蝶淡淡道:“要走一起走。”
吟奴轻轻摇了摇头:“唐傲既然在他们手上,我不能一走了之,若我不能顺利将他救下,那我也只能将自己的命交代在这里。”
这其中的道理,纹蝶不是不懂,瞧她平日里固然娇纵,却也算重情重义之人,只因立场不同罢了。本还想劝她几句,却因不了解她的处境,始终无法设身处地的替她考虑,半晌,竟是无话可说:“行,那我也不走了。”
“你……”吟奴此刻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轻叹道:“你现在留下来又有什么用,无非多个人送命。”
纹蝶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看似云淡风轻,毫不在意:“那就一起死好了。”
“谁要跟你一起死……”吟奴憋嘴嘀咕了一声,却也暗自窃喜他在乎自己:“你这一次,是准备站在我这边了?”
纹蝶道:“我不站在任何一边。”
吟奴黯然道:“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不了解我的过去,不了解我身上有多少秘密,做这决定,当真不后悔?”
纹蝶一笑道:“行了,别婆婆妈妈的,都不像你了。”
不一会儿,主墓室的门前布满了劫帝教众人,玄右使风度不改立于阵前,依旧披着那袭漆黑的墨色斗篷,戴着那张诡异的乌铜面具。
唐傲耷着脑袋夹在人群之中被几名教众挟持,已是面容枯槁,精神颓靡,被伤痛折磨得不成人样,空荡荡的衣袖中已然断掉一只手臂。
吟奴本就极度厌恶此人,更何况他还贪生怕死的把自己牵连进去,如今看着他这般惨状,非但不觉得怜悯,反而觉得此人落到如此下场实属罪有应得,只因介于他的身份,无法坐视不理罢了。
唐傲也知自己做了小人之事,不敢抬头迎上她的目光,说到底,这小仙女的手段残酷无情,自己向来也是有些畏惧的。
眼下无人打破沉寂,但事实真相却是有目共睹的,唐傲没有说谎,花吟奴果然就是魔教小仙女,而纹蝶果然就与她在一起,看这形势两人绝非敌对关系。
半晌,玄雀冷冷的开口:“你可以走了。”这句话无疑是说给那唐傲听的。
手下得令将唐傲释放,唐傲虚弱的道了句谢,飞快的夹着尾巴跑了,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小仙女千刀万剐。
吟奴暗自骂了一嘴,内心笃定这个仇自己迟早要报,再次抬起眼帘,又换上一副傲然姿态,轻笑道:“玄右使可是兴师问罪来了?”
玄雀道:“你就是屠杀赤焰堂满门的魔教小仙女。”
吟奴道:“不错。”
玄雀瞥了一眼纹蝶,那隐忍的眼神饱含深意很是复杂,向她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呀……”吟奴目光带笑,示意他看一眼主墓室,此间全是两人生活过的痕迹,又将温柔的眸光流转到纹蝶身上,笑容妩媚多情,对玄雀反问一句:“依你看,我们俩什么关系?”
玄雀冷哼一声,对她的话不予置否,显而易见这两人交情不浅。
纹蝶看他那眼神,知道这误会怕是说不清了,自己和花吟奴在此相处过几日确是事实,要怪只怪自己闲来无事,把这儿置办的像模像样,着实没事给自己找事,眼下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迟迟的开口:“这件事,其实……”
玄雀冷冷道:“不必跟我解释了。”
纹蝶着实百口莫辩:“玄雀,我……”
“住口!”玄雀厉声将他喝止,忽然把手中的寒凌剑抛向他:“动手吧。”
纹蝶茫然接住剑,这可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寒凌剑么,怔怔道:“这把剑怎会在你手上?”
玄雀道:“是谢小姐,她那晚在赤焰堂捡到你的剑,以为你遭遇不测,千叮万嘱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而你,哼,却给她这样的结果。”
纹蝶道:“小梳……”
玄雀决然道:“不必多言,动手吧。”话音一落,迅猛的身影已如狂风怒卷般,直逼两人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