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芽关到了。
入关之后便正式进入了金戈王朝疆域。当然，实际上林染三人现在已经是在金戈王朝范围之内了。
入关需要交纳入关的费用，倒是不贵，因为猎户们常常要出城去山里打猎，但是能靠打猎挣到大钱的其实并不多。
十文钱。
林染交了钱之后，三人便入关了。
此时正值午时，三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一人一间房，吃过午饭之后，一路风尘仆仆的三人便回房休息了。
原本的三天路程，三人只走了两天就到了。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房间之内，沉默已久的厉万君出声。
“不怎么样。”林染并未出声，因为是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回答的。
这让林染与精灵厉万君的交流变得非常方便。因为所有人都感觉不到厉万君的存在，至少目前为止，只有方寸洞天中的狰和老杏树感知到过。
但也间接透露出一个讯息，狰和老杏树的实力，恐怕都不会下于十一楼的大修士。甚至……就算说二者有着那十二楼的修为，林染也不至于觉得离谱。
虽然不是很清楚老杏树的来历，但是狰的话……那可是号称来自异界的上古魔兽啊！
“你对他们的身份并不存疑吗？”缩小版婴儿状的厉万君问。
“你是说他们或许并不是他们？”林染微微一笑。
“你刚下山，而无论是你的师父还是你们玄心门的掌门，都不曾跟你说过你会有同行的同伴的事情。你倒好，那次他们随便一问，你就把你要去金戈皇室取剑的任务给抖出去了。”厉万君道。
“金戈皇室的实力很强大，听说，至少有两位十楼的大修士，另外还有两位十楼的供奉，再加上某位极有可能已经登临十一楼的大修士……若非有着这样的实力，你以为金戈皇室是凭什么守护那柄剑直到如今的？”林染反问。
“一国皇室竟然有如此底蕴？”厉万君一副开眼了的表情。
“人们总觉得山上的修士跟山下的凡俗的差距是非常大的，这没错，但难免有以偏概全的嫌疑。虽然说山下凡俗中，只需要有六楼实力就已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不过那只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
“山下凡俗的人口何其之多？再加上许多山上修士，本也是从山下凡俗之中去往的山上，所以或多或少难免有回馈家族的。对于这种事情，其实山上修士们是乐见其成的。”林染缓缓道。
“乐见其成？为什么？”厉万君意外。
“山下的条件越好，诞生修士天才的几率就越高。而山下的条件再好，也是难以与山上的条件相提并论的，所以一旦出现了修士天才，最好的选择是什么？”林染问。
“送到山上去。”厉万君明白了。
“其他人不说，明意就是出于这个理由上的山。”林染又说了一句。
“那姑娘啊。”厉万君点点头。
“山上与山下终究是一体的，两者相互依存，少了谁，这个世界都会出问题。”林染道。
“这个我信。”厉万君会意道。
“我好像还没问过前辈的来历吧？”林染忽然问。
“想知道？”厉万君笑吟吟道。
“不想。”林染静下心来，开始休息了。
“……”厉万君宛如被撩拨了一样，结果这小子……这是故意的吧？
“你会知道的，我会说，而且会说得很多。准备好洗耳恭听吧。”厉万君并没有将这句话说给林染听。
直到夜幕降临，林染才出了门。
林染刚出门，左边房间的惜秋和对面房间的黄屋两人也刚好打开门。
三人一起下楼吃了顿饭，饭菜总体比较清淡。
吃过饭后，三人便一起退了房，离开了客栈。
当然是为了连夜赶路。
黄屋要去颐京从学书院的事是真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足足折腾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三人才终于弄到了三匹马。马是好马，对方并没有撒谎。只不过在价钱方面，对方着实狠狠地坑了三人一把。
只可惜，三人并没有谁觉得不对劲。
一个是从小从稽方山上长大，对于下山也只不过是头一遭的林染。
一个是从小就在长嘉书院长大，并凭实力成为长嘉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夫子的黄屋。
最后一个则是堂堂百花宫三宫主，虽然属于辈分方面比较吃亏的，但实力又偏偏是三人之中当之无愧的最高的惜秋。
三人的共同点就是，入世极少，甚至就不曾入世过。对于凡俗中的商人小贩们来说，那就是世上最肥的肥羊了。不宰上一刀，甚至能上升到对不起自己的程度，
有了马匹之后，三人赶路的速度顿时就快了一个档次。
不过奇怪的是，这次三人连续赶路了超过四个时辰，人困马乏，可不知道为什么，天边居然并没有泛起亮色。
“戌时出门。”
“一刻钟后用饭。”
“又一刻钟后离开客栈。”
“亥时两刻买马。”
“一走就是足足四个时辰。”
“所以现在应该是卯时两刻，或许是辰时将近也不一定。”
“但天边一点亮色都没有啊……”
三人分析了一通。
“黄师叔，您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林染问。
“先贤曾经留书《人间》，其中的精魅篇中提及过，世上有一种精魅，名唤梦魔。”黄屋想了想后道。
“不是梦魔，你们这种角色还进不了梦魔的眼。”厉万君直接否定了黄屋的说辞。
“所谓梦魔，还有一个别称，是为梦魇兽，是一种精魅。这种精魅本身并不强大，但他们的精神力或者说是念力却相当霸道。传闻中，梦魇兽非常的调皮，常常会进入人的梦中嬉戏玩闹，甚至是恶作剧一番。”黄屋进一步解释道。
林染认真的看着黄屋，梦魇兽这种存在，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但厉万君却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他也随即意识到，黄屋那家伙所指的梦魔并不是他想到的那个。
再看林染的表情，他只是认真的听着，这反而更让厉万君觉得丢脸。
不过他也能理解，现在的林染，除了认真的听黄屋的讲解之外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直接来嘲讽他吧？别说林染不是这种人，就算林染是，难不成在身边的两个人面前宛如鬼上身一般地手舞足蹈、胡言乱语吗？
“师叔的意思是，我们被梦魇兽盯上了？所以现在我们其实是在自己的梦里？三个人共同的梦？”林染问。
“如果是梦魇兽的话，这不算离奇。”黄屋点点头。
“那有办法醒过来吗？”惜秋问，她也是第一次听说世上居然还有梦魇兽这种精魅。
“一般而言，有两种办法。”黄屋道：“第一，就是我们的精神力远强于梦魇兽，就能强行破开梦魇兽的手段。第二，就是我们在这个梦里找到暗中作祟的梦魇兽，说不定还有商量的余地。”
“商量的余地？”林染打断黄屋的话。
“没错，只是说不定能有商量的余地而已。梦魇兽本身并不强大，但是在梦里，它的力量会被无限放大的。所以说，除非我们的修为已经强到足以突破梦魇兽的梦境封锁，否则的话，很可能就只有等梦魇兽玩开心了，才能从这梦境之中出去吧？”黄屋也不是很确定。
“那就只能找了。”林染叹息一声，打起精神，站了起来，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只能找了。”黄屋苦笑。
“其实现在反应过来之后，我才想起来，我们刚才居然用了足足三两黄金才买下了这三匹马，是不是很奇怪？”林染牵着自己的马匹的缰绳，笑道。
“一两金子一匹马算贵吗？我听说有些好马是千金难求的。”惜秋问。
“那如果是木马呢？”林染反问。
“木马？”惜秋一愣，随即一看自己的马匹，却讶异的发现，这匹马居然根本就是一匹只能前后摇晃的木马。
不仅如此，这木马竟然还是那种做工与用料都相当之敷衍的东西。
“难怪，难怪天一直没有亮。”黄屋看了看天。
“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哪怕一步。”惜秋不免有些沮丧。周遭的场景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已走到了这里一样。但惜秋有理由相信，他们一行三人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哪怕一步。
甚至……惜秋心里有一个想法，但她不敢说出来。
她们或许，在休息刚结束时，就已经陷身于梦魇兽所营造的梦境之中了。
三人相见，三人吃饭，以至于后来的一切，其实都是假的。
毕竟，现在想起来才会觉得，三人同时清醒过来，同时推开门打算走出房间，这样的几率太低了。
惜秋心里的想法没有明说，但她的视线先后扫过了林染和黄屋。
两人的神色也都很凝重。
天忽然就亮了，就像是适才太阳还未东升，但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空中的太阳竟然就跑到了差不多正午时分的位置。
“看来，梦魇兽已经同意了你们的挑战了。”厉万君若非是灵体状态，现在早已冷汗遍体。因为他发现，自己也正深陷在这个妖异的梦境之中。
换句话来说，就是梦魇兽的手段对他也是有效的。
更进一步来说的话就是，如果接下来与梦魇兽有所接触，那么他的存在，就很有可能暴露。
而偏偏这种时候，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林染，都还没有能够承担他暴露在别人面前的后果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