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连绵,河流纵贯,湖水如镜。万千云雾缭绕,可谓是轻纱笼薄雾,一阵雾来一阵幕。各类花草随意地生长在山间林野,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花瓣上,一条毛虫正在无所顾忌地打着盹;山顶上,一头巨兽正在欢快的嬉闹;一棵大树的树梢,一只雄鹰正端庄而立。这里,不可谓不是人间仙境。
看着眼前的场景,洛赤红有些迷茫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嘴里不自主地喃喃道:“我这是……死了么……”
在他看来,眼前这番美景,或许就是传说中人死后才能去到的天堂了。这时,突然一股清风掠过,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出现:
“你可没死,就算你想,老夫也不可能就这么让你死。”说完这声音发出了阵阵轻笑。
洛赤红猛的转身,就看见一棵参天大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痛苦骤然一缩,惊吓中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这棵树高耸入云,已经无法计量他的高度,直径都足足有五丈左右,整棵树需要几十人一同环抱才能勉强绕一圈。最令人吃惊的是,树干上居然生着一张老人的脸,眉,眼,鼻,嘴都俱全,就连胡子的形状都有。
“你……你是谁!”洛赤红有些害怕,他可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看着他慌张的表情,大树张开嘴笑出了声,过了片刻,居然口吐人言,道:“老夫乃是你人类口中的上古神树之一——帝屋!”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气。
“帝屋?那是什么?”洛赤红一脸的疑惑,他从没看过古籍,自然没有听过帝屋这个名字。
听洛赤红这么问,帝屋有些气不过,似乎自尊心遭到了打击,重叹一声,说到:“你不认识老夫,倒也不怪你。简单来说,老夫便是你们院内的那棵普陀章树,你还一直叫老夫树爷爷,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洛赤红瞪大了双眼,有些结巴,“你是树爷爷?可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居然还会说话……还有,我现在又是在哪?”
帝屋有些无语……
“老夫都说了,我是上古神树之一的帝屋,懂得些人类的语音也实属正常吧?你平日里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就想不明白了呢?”说着,帝屋再度叹息一声,接着道:“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老夫的在域界居所的投影,是一处精神世界。”
“域界?那又是什么?”
帝屋再次无语,差点就要不顾身份骂出来了,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看中这个孩子,不过也没办法,只好慢慢解释到:
“域界,是一处与人间共生共存世界,差别并不大。唯一不同的就是人间是以人类为主,而域界则是以异兽为主。而老夫呢,便是这域界的十大统领之一,地位与你们世界的皇帝想差不多。这次,你本应该已经死去,是老夫不惜毁掉一个化身才将你救了回来。老夫是看着你长大的,且你平日里都叫我树爷爷,老夫看你的品行端正,资质良好,也对你甚是满意,也就默认了你这么个孙子。孙子有难,当爷爷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得知事情后,洛赤红赶忙道谢:“晚辈赤红谢过爷爷相救之恩!”说完便径直跪下,磕了头。
帝屋笑了笑,道:“看来你还是挺聪慧的,就是脑子里装的知识太少了。还有,有正义之心固然是好事,只不过你有时候会过于冲动,这样只会害了你,望你能够吸取今日的教训。”
“晚辈明白!”洛赤红应到。
“也不知道你这次是真的明白还是骗了老夫,老夫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如此答应过你爹三次有余了吧?”
洛赤红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看着他难堪的神色,帝屋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笑着道:“也不刁难你了,时间不多了,和你说正事。”他顿了顿,接着道:“老夫留给了你一样东西,是用老夫的三片始祖叶制成的,可以保你三次平安。不过,条件是你不能让老夫失望,必须要成长起来,将来有机会就来域界,老夫等着你!”说完,帝屋的身体就化作了光影,缓缓消失。留下洛赤红一人愣在原地。
现在他的脑子里有点乱,还没法完全接受发生的这一切,可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慢慢去捋了。
忽的一下,洛赤红睁开了双眼,看着房间的天花板,有些愣神。感觉到胸前挂着什么东西,便顺手摸了摸,发现正是那有着三片金色叶子的项链,他才明白,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坐起身,第一眼见到了,就是靠在床边已经瘫软的父亲,连忙下床,着急地叫道:“爹!爹,你醒醒……”
洛郧突然一动,将洛赤红的手打开了出去,带着朦胧的睡意,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你爹还没死呢!就是累了,想睡会儿……”说完再次闭眼睡去。
洛赤红想将父亲抱上床去,奈何洛郧体重太大了,用尽力气也只能挪动一点,只好放弃。不过见到父亲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忽然,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震惊了。原本已经碎的不能再碎的手骨现如今已经恢复的完好如初,胸前的伤口也消失了,只是还有些残破的衣服碎片。
洛赤红跑出门,就看到了王章扬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受到了刺激,不禁作呕。再看看原来那个普陀章树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道深坑。
“树爷爷,谢谢您!您的大恩,赤红没齿难忘,今后若有机会,一定回去域界看您的!”他嘴中念到。他心里明白,帝屋可不仅仅是救了他这一次。
小时候,他贪玩,去海边玩耍时,脚下一滑,掉入了水中,那时他还不会水,只能在海里挣扎扑腾。他求救,可当时是清晨,码头处还没有人,任由他怎么喊都没用,所以很快便沉入海底。本来该死,可当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经出现在了岸上。还有在六岁的时候,他在后山和几个孩子嬉闹,不知从何冒出一只猛虎,其他人都慌乱逃窜,只有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壮着胆子要和猛虎搏斗,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在老虎要取他小命时,突然出现一道气浪将其拍飞,这才让他捡回了一条命。这些事情洛赤红怕父亲会责怪他,就没有说出来。现在洛赤红也可以肯定,在鲛人手上救下他的,必然也是帝屋了。是洛赤红自己的冲动害了他,可每次都有人在后为他打理。现在,帝屋走了,却还给他留下了保命的手段……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不过,未来,他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为了树爷爷的心愿,他必须强大起来,也必须去到那个域界。
之后几天,洛郧一直重伤卧床不起,原本给洛赤红服用的汤药现在也换做给洛郧吃了。
“呼,呼~”洛赤红小心翼翼地将汤药吹凉,然后喂给洛郧喝下,问道:“爹,有感觉好点了吗?”
洛郧淡淡一笑,“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可能一段时间下不了床了。”他心里明白自己伤的多重,不仅仅是伤到了骨头,内脏也受损了,全身的经脉原本恢复好了,这次因为使用影炁又造成了严重的副作用,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和一个废人差不多了。
忽然洛郧的目光转向了门外,耸了耸鼻子,道:“院子里这尸体要想办法处理掉才行,否则来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此时王章扬的尸体还在外面摆着呢,在太阳的炙烤下,已经散发出了阵阵恶臭,地上的血迹也已经成了一滩黑色的印记,看上去就像是暴毙荒野一般。
“爹,我……”洛赤红有些害怕,他从来没有碰过尸体,就算他再成熟,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还是会怯懦的,所以这些天他一直不敢去动。
见洛赤红这样子,洛郧也没办法,总不能强迫儿子去搬一具尸体吧?
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吓住了,接着就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然后就有一人闯进了房间。
来人是吴烊殷。
只见他露出与洛赤红相同的表情,几乎是叫道:“俺娘诶!老洛,你杀人了!什么时候的事?还下手这么狠?”吴烊殷说话时还紧紧的蹙着眉。
洛郧还没开口,洛赤红就抢在前头,说道:“那是码头的王监工,还有,人是我杀的。”说着,还抬头望着吴烊殷的脸。
吴烊殷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当然不敢相信这是洛赤红做的,无论如何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啊?即使是有着一点纠纷与仇恨,那也不至于去杀人啊!况且王章扬可是有铜体一段的修为的啊,不论是洛郧还是洛赤红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啊……
但既然洛赤红这么说了,就肯定有他的道理,吴烊殷便问道:“人真是你杀的?那你告诉殷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赤红点头。
“因为他要杀我们父子二人,我们只是单纯的自卫!我现在身上的伤,正是他所造成的。”这话是洛郧说的。
自卫?可即使是这样,也不可能说有能力杀了人家啊,毕竟力量差距摆在那呢。
洛郧将事情经过告知了他,只不过将过程改了一下,变成了他自己与王章扬发生了激烈搏斗,最后在勉强将其击杀。这并不是为了邀功,而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
听完后,吴烊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道:“原来是这样……”他停顿了几秒,呼道:“你们父子俩真是怪物!”
既然吴烊殷要这么说,洛郧父子又有什么反驳的话语呢?
洛郧挤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道:“老吴,你帮我们把尸体处理一下吧!我现在受了伤动不了,赤红还小,没做过这种事情,现在只能麻烦你了!”
“我……老洛……你……”
吴烊殷看着洛郧的笑容,顿时鸡皮疙瘩起一身,本来洛郧平时就很少对他笑,这次笑的还这么可怖,他慌啊……虽然内心很不情愿,但迫于淫威,只好照做了。
他乖乖的用麻袋将麻花状的王章扬装了起来,放在板车上,将地面清理干净后,便推着车出了门,他是想哭却又不敢哭啊!现在洛郧父子在他眼里就是对活生生的怪物。
见吴烊殷这幅样子,洛赤红也有些忍俊不禁,道:“爹,咱们这么对殷叔叔,真的好么?”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