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进洞窟,江城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是要直捣黄龙,取到龙清草之后,再向自己的师尊坦白试炼之中发生的一切,然后以自己的死亡给两位师弟一个交代。完全明了的目标,以及深深自责的心情让他完全无需保留,此生到这里就算是快要走到尽头了,何必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至关尽全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都与自己无关。江城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毫无保留的催动着体内的灵力,施展着最快速的身法向前掠去,妖灵洞府的旷世绝学在江城上阶灵人的修为全力催动下,效果发挥得淋漓尽致,江城那一道身影迅疾无比,当真是翩若惊鸿,若是他的师尊在此看到这样的情形,恐怕也会叹为观止吧。
亲手杀死自己的师弟,虽是误杀但是江城心里总有些难以解开的疙瘩,虽然修道多年道心已经修炼得坚固无比,可这件事情还是给了江城坚若磐石的道心以狠狠的一击,多年来未曾动摇过的道心竟然有些松动了。
再加上之后又目睹了另一位师弟的身死,并且是以一种极痛极惨的方式死去,这给了江城极大的震撼,他深深的感受到自己的无力和无能。身为师兄,保护师弟、领导师弟本该是自己应该做到的事情,可惜却能到如斯地步,这完全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太弱,自己根本就不配做妖灵洞府的大师兄。
微风轻舞,惹起阵阵清凉,一阵淡淡的甜香飘过一股深深的自责涌上心头,江城心里五味陈杂,实在说不清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真想就此死了才好,正好用自己这一条烂命来赎回自己犯下的罪孽。
“身为妖灵洞府的大师兄,受尽师尊的宠爱,却无法带给妖灵洞府以荣耀,是为不孝;作为铁血试炼的领头者却无法带领两位师弟全身而退,枉这两位师弟对自己如此的信任,是为不信;身为妖灵洞府的继承人,却亲手弑杀同门师弟,是为不忠;眼见同门师弟受尽折磨,自己却无法相救,更不能及时去到他的身边,是为不仁。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为何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令师门蒙羞,令自己蒙羞,还不如死了好。自我了断,一了百了,罪孽也就烟消云散了吧!”江城突然目光痴呆,一字一顿喃喃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乍看之下,诡异得难以形容。
说着,江城探手入怀,掏出一枚小小的飞剑出来,“我已罪无可恕,还是死了干净算了,或者还有什么意义!”,江城紧紧握着剑柄,双手缓缓抬起,锋锐的剑尖闪着寒光不偏不倚的对准好江城那高高突起的喉结。
忽然,他的心里感觉到有一点不妥,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若是你就此死了,两位师弟死亡的真相该由谁去传递,对你倾力栽培寄予厚望的师尊又会怎样看你?”
对啊!我还不能死,至少还不能就这样白白地死去,至少也要夺得龙清草,为自己的师门最后贡献上一份力量,否则自己即使死了也无法回报师尊的栽培大恩。
飞天那坚毅却慈祥的面孔突然间在脑海间闪现出来,虽然师尊飞天道人并不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有的时候甚至有些苛刻,但是对于自己这个大弟子还是关爱有加的,有的爱其实并不需要凭借言语表达出来的。
想到这里,江城猛然惊醒,锋锐的飞剑当的一声跌落尘埃,想不到这短短的时刻竟让自己命悬一线,险些就此了断了自己的生命。想到这些,江城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背脊都感觉凉飕飕的。
原本自己也没有在意灵力的耗损,一直鼓尽一切的催鼓着,想要置诸死地而后生,逼迫自己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一切的事情结束,然后再去面见师尊飞天道人,领受属于自己的惩罚。到了现在江城再也撑不住,劲力一收,整个人便瘫软了下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直喘粗气。
为心魔所乘,意乱神迷生死存亡之际,命悬一线,从鬼门关打一一个小转再回来,任是谁也无法保持心静如常的完美心态了吧!若是还能保持神识不变,那此人若不是个武林异人,就一定是个毫无感觉的呆子。
气息调匀的差不多的时候,江城不再耽搁时间,就地盘腿坐下,掏出怀中原本只打算备而不用的“破立丹”看也不看一口便吞了下去,运起残余的灵力帮助药性散开。
这“破立丹”顾名思义,乃是破而后立,在灵力消耗甚巨而又十分危机的情况之下即可服用,可以短时间内提高自身的灵力高达六倍,功效持续五天,事后却要大病一场,轻则功力损失,重则元神尽丧。飞云道人在炼制出这样一枚灵药之后,一直封而不用,这次试炼前,江城苦苦哀求飞云道人才破例赐予他一颗,千叮万嘱他不到万不得已只是绝不可轻易动用。可现在,江城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既然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死亡,又何必在意区区功力呢,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便是粉身碎骨又如何呢。
腾腾的蒸汽从江城的天灵之处冒了出来,在他的头顶处形成一股笔直的气剑,一直向上足足有六尺有余,却不消散。这正是“破立丹”生效的症状,以极其霸道的药物激发身体内的点滴生命精华,将其化为滔滔灵力,使用之人可以说是完全在以燃烧自己生命的代价来换取绝强的境界。
人的生命极其宝贵,身体里蕴藏的潜力更是难以预料,所以转化出的灵力更是强大得令人难以相信。
只是,这一切真的值得吗?燃烧生命,透支自己的生命潜力?这样犹若昙花一现的绚丽过后,面对的将是万劫不复,这样做真的有必要吗?
如果拿这些问题去问江城,“绝对有必要”,江城心底只剩下这样一个答案,为了完成生命中最后的愿望,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自己犯下的错误必须由自己来承担后果,逃避的话不仅意味着那个人是个懦夫,更意味着呢个人没有作为一个人的资格。向来江城都是这样认为的。
既已铸下大错,就让自己以一腔热血来洗清好了。
就像师尊飞云道人常说的那样:“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而开启生命意义的钥匙,则是握在自己的手中。”
江城的心平静了下来,死亡,罪责似乎已经远离了自己,再也不是牵绊住自己前去脚步的羁绊,一时间自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连这世间似乎也被看个一清二楚。
灵力运行三大周天,“破立丹”的药性已经完全融汇入自己的身体中了,江城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里那股犹若怒海狂涛般的灵力,飞速流转,平日里有些滞涩的经脉也豁然贯通了,几经流转之后那股强得难以言喻的灵力似乎还有若实质。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直冲心底,气流直冲咽喉,江城忍不住放声长啸起来,这一啸足足持续了整整一刻。猛然收住啸声,江城一阵惊讶,大啸之后只觉神清气爽,完全也没有意料到借着“破立丹”的帮助,自己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老天爷在帮助我,看来这一路上该会简单一些吧!”江城心里默默的说道,“江凌江虚两位师弟,你们稍后,愚兄我还有些许俗事尚未了结,结束之后我便会下来陪你们,等着我,在黄泉路上可别走得太快啊!”
嘴角一斜,微微一笑,江城猛地向前冲去,直冲往轮回窟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