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干一行爱一行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却说出门就仰天高歌的王昭，如今奔波数日，却又感叹了起来，好似前世他不是一个废宅而是一个文青一样。
一旁的武备勇士这回却没有用关怀智力障碍者的眼神把王昭盯的发毛，而是纷纷低头不语。更有甚者如赵四般，与文弱的王工具人们一起悄然拭泪。
赵云却面色坚毅，不是对于这一路所见没有感触，而是因此更加坚定了匡扶天下的决心。
“升明师叔倒是好文采。不过子龙却希望这天下没有让师叔写出这等诗句的景象。”
王昭听的内心也是泛出一阵复杂，虽然已然下定决心投附刘备，但曹操还真他丫的是个人才，哪个领域都有他的份。让人不得不想起他来。
只是写下《蒿里行》的曹操又能毫不顾忌地屠戮同族百姓，还真是两面枭雄啊！
“文章憎命达。若是天下太平，我又享受富贵。自然没有这等才思了。子龙说的对啊。”
王昭恬不知耻地给自己的文学天赋打了个S+。
赵云却略微摇头：“师叔所求甚多。子龙只愿天下太平，便是无功名富贵，在山上与师父作陪又何妨？”
王昭笑着看着赵云道：“子龙岂不知子贡受牛之典故？”
据说鲁国有一道法律：如果鲁国人在外国见到同胞遭遇不幸，沦落为奴隶，只要能够把这些人赎回来帮助他们恢复自由，就可以从国家获得补偿和奖励。孔子的学生子贡，把鲁国人从外国赎回来，但拒绝了国家的补偿。
孔子说：“赐（端木赐，即子贡）失之矣。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矣。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听从了孔子教诲后，某一天：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鲁人必拯溺者矣。“孔子见之以细，观化远也。
对于这个典故，即便这些年来饱读的是兵书，赵云还是清楚的。
所以赵云一听，便看向四周。显然武备勇士们的眼神告诉赵云——他们不信赵云的话。
不信不是因为赵云的品行，而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品行。世间之人总是用自己的品行去揣测他人的行为。在他们眼里，赵云之言不过是邀名之举吧。
一时间赵云恍然大悟，看来建立一支真正满足“枪剑双绝、弓马娴熟、忠正勇毅、胆大心细”四个方面的武备勇士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枪剑、弓马可以严加训练。胆大心细，可以通过令行禁止来实现。但是唯有忠正勇毅，却是单靠教是教不会的。
即便是逃难的赵四们不也是为了生存才被他们收留，为了富贵才与赵云、王昭共赴远方，奔走前程吗？
无家忘祖之人尚且因富贵而行，将来万万个良家子，赵云又怎么能去要求他人不为光宗耀祖的富贵拼搏呢？
他赵云可以去做自己的忠正勇毅，却不能以此来要求天下人。
赵云一时间怅然若失，却还是正色对王昭拜道：“子龙多谢师叔教诲。”
王昭不以为意地笑笑，驱动着胯下的“浪里小白龙”与赵云的雄伟的玉狮子并驱而行。两匹马在那耳鬓厮磨，王昭却是拍了拍赵云厚实的肩膀。
“绕了这么多天，如今必要找到他们了。”
王昭有些恶狠狠地说道，一组神秘晦明的符号在王昭的眼眸浮现。
在其他人看来只感觉天地之间有股玄妙的波动，而在王昭眼里却是天地万焏浮现世间。
这不是武人所练的后天之气，而是万物之灵的先天之焏。
王昭见得万焏升腾，轻咬舌尖，精血点于指尖，居然引先天之焏凭虚画符。
这符成后在空中盘旋数息，忽然奔向西北方向。
赵云和武备勇士纷纷望向西北方向的矮山上，一颗少说也有百年的老树剧烈的震动，接下来他们纷纷睁大眼睛——只见一股黑色的气团拼命翻旋，却挣脱不开无形的禁锢，无奈之下他放下了挣扎，却是乖巧的向他们飞来，走近众人一瞧还算有个人脸，而且那脸还如小孩般。
“小..小神，不知何处冒犯了上仙。我不认识山中那只老虎啊。”
那树神虽然口吐人言，但声音却如幼童，更隐约带着哭腔。
“.....”
王昭一时也无语，嘴角微扯。心里觉得更扯。不过想一想也释然了。
毕竟是颗树，才百年，谁不是个小宝宝呢？
目光已经化为实质性银色的王昭望向树神轻轻的说道：“树神莫惧，小道也不是什么上仙。这次请树神过来，是想请问树神，于此地之间有没有见过为非作歹的歹人？”
“歹人？歹人是什么？”
“歹人啊，就是看起来很凶恶很凶恶的，就跟你提到的老虎一样。”
“那不就是你们吗？”
“.........”
“倒..倒是有一行数人，颇为狼狈，躲藏在我身后的一个山谷里。”
见王昭一时间被他的话呛到无语，小树神最后也明显慌了，最后一句话当真是委屈得要哭出来了。
想他一颗动弹不得的树，侥幸没被人砍了卖柴，生得百年才诞生了灵智，勾连天地得以通神。还没好好享受这春夏秋冬...
如今，如今便要变成这些人烤肉的木柴吗？
难道用我就会烤得更香吗！
但是他的担心没有成真，王昭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却是摸摸他的“脑袋”，道了一声打扰了。然后挥手之间，一股奇异的大风就把他打回树中了。
其后他只看见两道书有文字的黄纸纷纷贴到了刚刚看热闹的小朋友们身上，什么小白兔，大灰鼠之类眼里顿时爆发精光，悄咪咪的向后山爬去。
小树神只能对他们的朋友道一声：保重。
良久以后，眯眼不语的王昭猛的睁开双目，喃喃道：“终于找到你们了。”
拘神遣灵，莫敢不从！
然后王昭环顾左右却是道：“我们有那么凶吗？”
赵云倒是面色如常，而武备勇士和王工具人们俱是敬畏，不敢言语。
王昭一时无奈，却是夹了夹马腹，让两匹马更好的亲热，自己对赵云低声耳语，来了一套经典的：这样那样，如此便可。
好似诸葛在世，想必将来腰间环挂着十几个锦囊也不在话下。
一番吩咐后王昭摆摆手命令其他人原地戒备。
武备勇士虽然是赵云亲手训练，此时虽然赵云没有命令，但他们还是乖乖听从了王昭的命令，一来王昭对这支队伍本来就可以做主，二来他们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每次看见都会被王昭神乎其神的手段震惊了。
即便此时是懵逼树下你和我，也保持着一头雾水识趣地没有多问。
却说另一边听得耳语后赵云驱马便向山谷一边的小径行去，起初那谷口如一个口袋，越往里行走，两边的山壁就越来越压紧。而到了只有一二马可以通过的地方，远远望去，前方却又是开阔了起来。很容易让人一时失去警惕。
但赵云显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耳朵微动，仿佛有风带来了远方的耳语。
而此时赵云驱马所在的羊肠小道左面山壁上，一块巨石之后，几个脑袋悄然望着赵云。
“大哥，此人莫非是为了我们而来？”
一个光头恶汉略带紧张地问向一旁的黑面虬髯之人
那黑面虬髯却是嗤笑：
“二弟莫以为自己的名头很响亮？”
光头不由讪笑。
黑面虬髯之人继续发话道：
“依我瞧，此人定是燕赵游侠，来此山中，不过是听闻山上有食人恶虎，发了善心。前来为民除害罢了。”
“不过我观他姿颜雄伟，气宇轩昂，想必是有几分真本领。如今恶虎已成为你我兄弟腹中之肉。你我虽未残命，但终究是个落草为寇之人。郡县之中说不定也有悬赏。他若没寻见恶虎却寻见了我们。怕是不美，便是能制服此人兄弟也要多有死伤。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多游侠。”
“也罢。二弟，我这就去回洞里，让兄弟们避一避。你且与其他兄弟在此盯着。”
说罢也不理轰然应诺的小弟们，便回身去老窝了。没有注意到应诺之人并没有他的二弟，没有注意到他二弟眼中贪婪的欲火。
眼见大哥走远，一些小弟们和二哥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光头二哥更是喘着粗气道：“那人胯下的白马神骏非凡。便是在这盛产骏马的燕赵之地，也是不凡，价值千金。”
“有了这千金，我们兄弟还用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落草为寇吗？这方圆百里，除了那常山下受童渊庇护的庄子还有那真定县，又有几个村子还有鸡鸣狗吠之象？到那时...”
眼见身旁的小弟纷纷凛然，已然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听到千金之语，也纷纷有所意动。但碍于大哥前脚的吩咐，并没有人来附和这光头二哥的意思。
于是光头二哥再添一把火：“到那时，即便大哥想通了，咱们落草为寇就是为寇，做的就是那杀人劫财之事。却也晚了，因为那时这里还有什么可以抢？”
见此情形，光头二哥的亲信纷纷鼓噪：
“二哥说得对，”
“二哥你就说咋干吧！”
“二哥你说干啥，咱就干啥。”
但还是有些人摇摆不定，光头二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意味深长的盯着那些人道：“别忘了，大伙之前做的那等事。六小子，润否？”
被称为六小子正是尚未附和之人，一听此言当即冷汗涔涔，立马跪下道：“二哥言之有理。属下唯二哥马首是瞻。”
其他人也纷纷改口，都说听二哥的话。
只有一人正色道：“二哥，此前一事已是我们做错了，不能一错再错。我这就去禀报大哥，让大哥来做决断！”
言尽便转身要去寻那大哥。
光头二哥悄然施了一个眼色，六小子一咬牙，趁那人不防。一刀从那人背后捅入.....
那人艰难转身，看也不看六小子，却是艰难地指着光头二哥，但是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从黄巾结伴出来、互相扶持的同村之人，如今竟然会刀剑相向。
六小子却是流着几滴泪水，越发狠了，迎着那人正面复又将那人捅得死的不能再死。
光头二哥满意颔首，目光坚定道：“我们再也回不到在大贤良师手下，做那黄天当立之人了。”
“既已为寇，那便一生是寇！诸位，逃不掉的！”
听罢，诸位“脑袋”目光炽热地盯着赵云胯下的白马
也许这就是干一行爱一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