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冷冷地吐出那段话里最后的三个字。
谁知话语刚落,离孤耳中便倏地响起几道尖锐的破空声,下一瞬间便有寒光闪过,离孤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却还是迟了一步。只见数道坚韧幽冷的细索从六个不同的方向分别射出,顷刻间缠绕在离孤的双手,双脚,腰部及脖子上,令离孤瞬间动弹不得。
下一刻,他便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无数身穿银甲,手持武器的人从两边的林子里密密麻麻地涌现出来,将他围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子里,有六个人分别站在六个不同的方向,站在这些人的最前方,手里拽着一根细细长长的绳索,正是缠绕在离孤身上的那些细索。
六人当中,其中有一人往前踏一步,对着离孤喝骂道:“盘查了好几日,今日总算在这里抓住你了,你这冷酷无情的邪魔!”
“什么邪魔,莫名其妙,我看你才是邪魔,你全家都是邪魔。”见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他出手,离孤情绪有些不高,气呼呼地冲那个人嚷道。
“我们全家人除了我和我弟弟,其余的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逝世了,小兄弟你就算心有怨气,这般咒骂已故之人只怕有些不妥吧。”
只见车厢里的男子不知何时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裘衣,一面搂着那个年轻明媚女子,一面慢悠悠地从车厢里走来出来。
他用手指轻轻地穿过那少女乌黑明亮的发丝,看着离孤微微地笑着,笑容就像春风那般温柔。
离孤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人,疑惑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男子微笑道:“在下燕白,是天域兵人堂第三斋的斋主,而刚刚同兄弟说话的那位便是我的胞弟燕清,愚弟冒失,在言语上多有得罪,还望小兄弟不要见怪。”
“天域?”离孤惊愕地看着燕白,诧异道,“天域中人怎么会来雪野?”
燕白又笑道:“这件事情得追溯到五日之前,就在那一日,繁冰谷之主,雪龙一族的雪龙王突然离奇失踪,下落不明,接着,又被人发现有数道雪龙被人吸食了龙魂,惨死在这雪野之内。雪龙一族大怒,它们断定此事与雪族中人脱不了干系,于是便决定集体进攻雪野,找回雪龙王,替死去的同胞报仇。幸亏雪族中人机警,提前开启了幻雪大阵,这才避免了族人的死伤,之后,雪族中人便向我天域兵人堂长老求助,于是我手持长老信物,奉长老密旨,率领第三斋全部弟子,连夜赶来雪野,这才使是暴怒的雪龙一族冷静下来。”
“等等?凭什么你们的到来就能使暴躁的雪龙一族平静下来,相信你们?”离孤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燕白笑着解释道:“只因旧时我家长老曾帮助过雪龙一族,至于具体是何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虽然雪龙一族暂且相信了我们,但它们依旧要求我等要在七日之内找回失踪的雪龙王,还有那吞噬龙魂的噬魂者,不然,它们便要继续进攻雪野,宁杀错也不放过。”
离孤点点头,心里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接着,他又对燕白说道:“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平白无故地冤枉好人,我可是今天刚到的雪野,根本没时间犯案。”
不等燕白继续说话,他身后的燕清却忍不住了,冲着离孤怒喝道:“你还要狡辩,这里除了我们便只有你一人曾在龙尸旁出现,不是你,又是谁?”
离孤心里嘀咕道:我们明明是两个人,你们一个个都瞎吗?
接着,他冲燕清做了一个鬼脸,反驳道:“如果碰巧路过就算是凶手的话,那照你这么说,我现在身上还少了几万两银子呢,你们还全在这,全是小偷呢!”
“你这小贼......”
“燕清够了!”
随着燕白低沉的声音传来,离孤只觉得心头微微一荡,一道若有若无的力量快速扫来,差点让他站不稳身子。
“青魂境的修行者啊。”离孤惊讶地看着燕白,心里喃喃地说道。
只见那燕白轻轻拍了拍怀中女子的背,以示安慰,女子讲头靠在燕白的怀里,显得极其乖巧;接着,他又扬起温暖的笑容,冲着离孤说道:“小兄弟话说的不错,我们的确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小兄弟就是那噬魂者,如此说来,也有可能是一场误会,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也不敢冒险,更不敢放过任意一人,就劳烦小兄弟先跟着我们走一遭,接受调查。如果真的是误会,我燕某人一定会还小兄弟一个清白,带着愚弟当众向小兄弟谢罪,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听了燕白这番话,离孤心里虽说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他忽然想到自己正好没办法混进幻雪城,也罢,就随他去一遭,反正师兄肯定会躲在暗处保护着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说不定还能在那边跟雪神来一场奇妙得只存在于偶像剧里的邂逅!
一想到这些,他不由心头一喜,全然没有自己现在已是囚犯的自觉,正打算爽快地答应,却不料燕白接下来的话,却使他心头泛起了深深的寒意。
“不过我刚刚也说过,现如今的雪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们真的一点险也不能犯,所以,不好意思,走之前,我们必须要先砍去阁下的双手,还望小兄弟可以理解。”
燕白的脸上再一次扬起灿若阳光的微笑,只不过这抹微笑射进离孤的眼中却直接变成了无底的深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便是这样一位看起来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人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却是这般的残忍无情!
一团炽热的怒火不禁浮现在离孤的心底,似乎可以燃烧一切!
“理解?我理解你大爷!”
离孤冲燕白吼叫道。
燕白转过身去,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捂住了身边女子的眼睛,似乎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惨烈画面。
“唉,这实在是非我所愿,小兄弟要是怪我我也可以理解。只是......算了,不必多言,诸位动手吧。”
燕白神情怜悯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下一刻,那六人手里的细索就会迅速地收紧,接下来,就是血绽,手断,伴随着令人心悸的惨呼声,无论这个人是不是真凶,都算是废了。
“不过,总算是能留一命是一命。”
燕白在心里叹息着,险些被自己仁慈的模样给打动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按照自己所料想的那样听到那道惨绝人寰的惨呼声,而是听到一道极其清脆,就像是紧绷的箭弦被倏地割断的声音。
燕白有些惊愕地回过头去,只见那六根细索被一齐切断,无力地垂在地上;断口十分光滑,就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寒剑切断一样。
只是哪里来的剑呢?
燕白眯起了眼睛,抬起头来看着那脱困后没有立即逃跑,而是跳到了不远处树上的少年郎,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要知道,那细索看起来很普通,实则十分不普通,它有一个名字,叫做困龙索,顾名思义,就是即使是龙,一旦被困住也无法轻易挣脱;而这法宝本来就是燕白等人从天域带过来,准备对付雪龙一族的,没想到今日却折在一个少年的手里,还是以如此难以理解的方式。
燕白眯着眼睛,眼神当中射着寒光。下一刻,他忽然明白,如果自己不使出全力的话,只怕今日是真的留不下这个好看的少年郎了。
于是接下来,他便伸出手,向着身边少女饱满的胸膛上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