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他鼓足勇气呼唤,声音充满了渴望。月儿却是低头沉默,她没有勇气回应。眼睛的余光里,身边的男子张开双臂,向自己拥抱。月儿突然站了起来,向茅屋门口移步。她害怕即将发生的事情,非常害怕。可是由不得她多想,天龙从身后已经整个拥抱住她,两个人倒在了干草垛上。顿时两具年轻的身体碰撞在一起,天龙终于把这个萍水相逢的的女孩紧紧抱在了怀里。少女身上的芬芳已经让他彻底陶醉了。“月儿,我的月儿!”他呢喃着,激动着,他终于如饥似渴地吻住那颤抖的双唇。长期的压抑和煎熬,让这对想爱不能爱的男女都有些意乱情迷了,他们深深地拥吻着,忘记了一切的一切。他吻了她的脸,她的唇,她的耳垂,终于滑下去,开始吻她的颈,吻到她颈的深处,忽然他情不自禁呼吸加重,动作加快了,他用力去扯开月儿的衣服,看到那一对含苞欲放的蓓蕾,“喔!”他无法自制地惊呼,为它们的完美。他怜惜地,把自己的脸埋进去摩挲:“月儿,我的月儿……”
她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体强有力的jian挺,她似乎也陶醉了。可是,她的家族,她的村寨,她生活的一切一切的环境,都是教她严守贞操,从一而终。当他开始即将进入到她身体的一刹那,她忽然双手用力推他。他扳开她的手,继续自己的动作。于是月儿用拳头拼命去击打他,一拳一拳,可是无济于事。忽然,她泪流满面。原来是她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原来是她自己无法拒绝,也无力拒绝这致命的激情。她好恨自己,好恨好恨。
日后她回忆起来,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就这样,就把她一世的命运给改变了。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两条平行线,终于交汇到一点。既然是平行线,原本,不应该有交点的。也许,是时空扭曲了,错乱了。
在min国那样一个乱世,终于有了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把其它的一切,出身、地位、乱世、战争、机密、国难、天灾,似乎都隔开了。
月儿坐在火堆边,面无表情地,小心地,轻声地问:“龙哥哥,你会带我走吗?”月儿三岁的时候,母亲带着她嫁给了现在的父亲,后来继母带来了哥哥,再后来,月儿有了弟弟。母亲过世后,在这个世上,她就再没有一个亲人了,她只是机械地打柴割草,机械地纺纱织布,机械地被人安排嫁给邻村的孙富贵——一个大她三十岁,已经有两房妻室的地主。如果,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到天涯海角,终归都是好的。
天龙呆住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且不说清风寨戒备森严,金三爷老谋深算,不说军统内部监督,戴笠派人随时跟踪,发现叛变倾向或者可疑人等,统统击毙,也不说血洗清风寨一步一险,步步为营,单是小蝶的大小姐脾气,见到月儿,非跟他闹得天翻地覆不可。金三爷中年丧妻,仅留小蝶一条命脉,视若掌上明珠。小蝶是清风寨的公主,说一不二,哪怕要半壁江山,金三爷都会割下来给她玩儿。稳住小蝶,便有一半稳住了金三爷,稳住了清风寨,这一点,在大青山,人人皆知。
从天龙的眼睛里,月儿读懂了什么,便没有再问,只说,“龙哥哥,我给你唱支歌儿吧。”
唱的是山西民歌《走西口》:“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手拉着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门口。哥哥你出村口,小妹妹我有句话儿留,走路走那大路口,人马多来解忧愁……”
(笔者按:西口,位于山西、内蒙交接的右玉县,实际上是长城的一道关隘,当地人称杀虎口。因山西人口众多,自然资源匮乏,人口外迁及关外谋生成为一种趋势。内蒙一带由于边防的需要,关内外贸易十分紧缺。为适应这种要求,从明代中期开始,山西人就有到关外发展商业,发展贸易的需求。故土难离也要离,亲人难分也要分,山西的好儿郎们,背着褡裢,赶着骡马,在心爱的女人走西口的歌声中,一步一回头,走过千难万险,经营盐、铁、动物皮毛、锦缎、茶叶、陶瓷,等等贸易,乃至后来的票号,相当于现代的全国性银行,晋商历来便是一道风景。走西口有三百多年历史,而这首歌也已传唱了一两百年。山西人唱起家乡民歌,就会想起心爱的女人在翘首以盼,他们便会勇往直前。他们历经内蒙、陕西,甚至宁夏、青海、甘肃,走一路,唱一路,当地人听多了,也逐渐传唱起来。“十里不同音”,中国民歌向来有很强的地域性,各地所唱歌词、曲调、口音均有所不同。)
突然歌声中断了,天龙抬起头,跳动的火光中,月儿一张楚楚动人的泪脸映入眼帘。他的心摹地一紧,问道:“月儿你哭了?”月儿说:“风吹的沙子,迷了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对视着,墙上折射出一双人影。他们都可以读得懂对方的无奈,也都明白,待到明日旭日东升,洪水退却,便会各行各路,眼前人便会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