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带着炙热的温度,扫过的每处,都是那么令人昏沉。
正午艳阳之下,这风更是带着灼人的触感,一家医院的天台之上,一位穿着病员服的男子,缓慢地挪到了天台边。
手上还绑着绷带,脸上也有些许乌青和已经结痂的划痕,似乎是玻璃破碎划伤的。
男子脸色沉默,静静地跨过了围栏。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挣扎,他跳了下去。
选择这个时间,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男子闭着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来到。
他发现自己好端端地站在一处荒地上,脚下是碎石的路段。疑惑着望着四周,这里没有人烟,没有可以遮蔽太阳的地方,只有烈日无情地灼烧着大地,男子感觉自己的嘴唇无比的干涸,原来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的皮肤被烈日灼烧的痛了,还会觉得嘴干想要喝水?不是都说死了便没有这些感觉么?也是,没有人真正的死过,怎么会知道死后是什么样的,也没有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来接他,他现在要往哪里去?如果死了也是要承受这一切,那他又为何要寻死?
男子苦笑了一下,随意寻了一个方向便往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似乎听到了发动机的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
男子停住脚步,只见得远处尘土飞扬,似乎真的有一辆越野车在疾驰而来。
很快,这辆车停在了男子的边上。
车窗慢慢落下,一个长相颇为彪悍的大哥,剃着干练的平头,探出窗来。
“兄弟,平桥怎么走?”
男子摇了摇头,他从来没听说过。
“谢谢。”这个彪悍的男人倒是有点礼貌,和他的外表倒是不太一样,开着车往前行了几米,又倒退了回来。
“兄弟,要不要搭一段?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还穿着病号服,你不会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吧?”这个彪悍的男人打趣道。
不过他还真的说对了一半,男子是从医院里寻死出来的。
男子想着靠双腿走,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到,能搭一段似乎也是不错的。“谢谢,大哥。”
上了车,才发现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打扮非常时髦的女人,特别是她的香水,让整辆车狭小的空间内,都弥漫着她的味道。
“小兄弟,你怎么一个人走滇藏线?”虽然走滇藏线的游客还蛮多的,但是至少都是带着旅行包,而不是穿着一身病服,不会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吧?打扮时髦的女人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对这个路上遇到的男子颇为好奇。
“滇藏?”男子皱着眉,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着两人的样子,似乎都是活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两人是一对情侣,正在旅游呢,从云南一路去西藏玩耍,谁知道开着开着,似乎迷路了,要知道就一条路开到黑就可以,但是在一个突然出现的岔口,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岔口,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开这条线路了,但是他鬼使神差地选了这个岔口,然后一切就很诡异了。
先是一直在放歌的收音机收不到信号,再来是导航也失去了功能,他们的定位一直在之前那个位置,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想绕回去再从这个岔口回到正确的路上,却怎么也绕不出去了。
不过这两人心也大,反正有车,想着一直走那条路也是无聊,这样才比较有探险的味道,而且后备箱里备着的汽油,粮食和水,能让他们再晃上许久,所以就一路继续开着,直到遇到了他。
互相道了一下姓名,男子姓江,叫江月白,还是一个大四的学生。彪悍大叔叫王虎在云南开着一家客栈,时髦女人是他新交的女朋友,是个小网红,叫柳依依。
“妈的,怎么又到这里了?”王虎拍了一下方向盘,这已经是第三次来到这里了。
江月白却是有些傻眼,这里是一片湖泊,但是诡异的是,湖泊上插着好多桩子,令人映像深刻,而这一幕,江月白曾经见过,在他的梦里。
江月白的头突然抽疼了一下,双手不由地捂着自己的头。
“怎么了?”柳依依问道,突然叫了一声,还捂着头,不会真的是一个神经病吧?
“没事,老毛病。”江月白的脑袋里,有一颗肿瘤,这颗肿瘤正在他脑袋里茁壮成长,他不久前刚拿到的驾照,和父母显摆着要开车,谁知道,在行驶的过程中,突然头痛了一下,也是正巧,竟和一辆超载的货车撞了一个正着,他的父母当场死亡,而他被送入医院急救,也是因为这次他被查出,脑袋里的这颗肿瘤。
货车司机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而因为他的关系,货车司机失去了工作,失去了一条腿,货车司机拿着微薄的补贴还要赔偿他父母死亡的赔偿,他永远记得货车司机女儿冷眼望着他的样子。明明两人都有错误,但是因为他这方死了两个人,货车司机担了主要责任,社会舆论将他压得透不过气,甚至寻了短见。
货车司机的女儿,趴在司机的身上,哭喊着叫着爸爸,但是没有人再回应他。
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他留了一份遗书,将他父母的保险赔偿金全部留给了那个女孩子,也算是他为这个女孩做的最后一件事,然后便到了天台上,他的肿瘤长得位置不好,强行动手术,会死在手术台上,若是不做手术,他也只有三个月到半年的命。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还不如趁早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