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在这胶着之时,气氛本该凝滞,却突兀响起了脚步声,一声声仿佛踏在人的心头。
抬眼望去,不知何时,远处高岭之上,站着一个脸带红色骷髅面具的神秘人,面具上雕刻的骷髅狰狞,仿佛在叫嚣挣扎,要冲破束缚而出,更显诡谲。
这个人虽然带着面具,但是却让人心头悚然一惊,莫大恐怖。
而此时神秘人,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微微侧过头,看向这个方向。
明明眼睛隐于面具之后,只是轻飘飘的一个动作,但是在这一刻,在场人心头不由悚然,似乎面具后有着一双没有感情的眼,冰冷地从他们身上扫过。
没有停留,每个人在视线之下无所遁形。
他们心里不约而同生出一个感觉,那就是在神秘人眼里,他们就如同一群牲畜,因为没有威胁,所以没有半分在意。
在这一眼之威下,周子临背后双剑轻颤,他面色凝重,伸手向后极力按住剑柄,可剑虽被按稳,却怎么都无法抹去自己心中升起的恐惧。
何谓剑者,那就是不论来者之敌是强是弱,都应该提剑而上,不论生死。
剑者,应当有应战喜战迎战之心!
当剑者心生退却,他就已经输了,不是输在了对手手中,而是输在了自己内心的恐惧之中。
念及此,周子临不由颓然低下头,在这人面前,他提不起一战的勇气,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拿起剑,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不止周子临,其他人除了楼玉臣外都是面色不一,但不难看出他们心中深埋恐惧。
脸色尤为难看的就是那个中年人了,他在见到神秘人后,便发现他现在居然看不懂这个人的实力,要知道自己的实力可不是表面上的那样,他可是压制了实力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归燕地,或者说是这里。
可是他看不透这个人的实力,这说明了什么?
难不成这人也?
不,不可能,他是用了手上的宝物才能进来,可是他确幸这宝物唯此一件。
“呵——”
神秘人自然注意到了这个中年人的脸色连连变化,但是他只是轻嗤一声,摇了摇头。
下一刻,千里之遥,被他一步跨出,竟然就直接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负手而立,气势巍峨。
”你是那个悬赏林旭之人?“
楼芷欣突然出声问道。
那日她在猎杀妖兽,正好见到了神秘人御空以王阶宝器悬赏林旭的那一幕,而那个神秘人所戴的面具跟眼前人一模一样。
“咻!”
风声骤响,在楼芷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戴着薄薄黑色手套的手已经捏在了她姣美的脖子之上,手上的力度残忍又无情,仿佛随时都能结果了她,完全没有半分怜惜她的女子身份。
楼芷欣感受着脖子上突然传来的疼痛,面色愕然,她实在想不到这个神秘人居然突然出手,把她打了个措不及防。
只是神秘人的手捏得越来越紧,楼芷欣感受着这种即将窒息的感觉,原本高冷的美眸中蓄满了泪水,无助地抬头看向神秘人,想要求饶,却只能看到他冰冷的红色骷髅面具。
而脖子上的手捏得如此紧,竟让她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话来。
“咔嚓——”
随着手的捏紧,清晰的骨碎声传来。
但是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神秘人,毕竟神秘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而从楼芷欣的脱口而出的问题之中,他们也知道了这个神秘人就是那个王阶宝器悬赏林旭的神秘人。
这人能够随手拿出一件王阶宝器,定然出身不凡,一步跨越千里,足以可见他的实力也深不可测,不可力敌。
这时候,没有人蠢笨的为了美人出头。
就连自诩走堂皇剑道之路的周子临,此时都是低下了头,只当作没看见这一幕,许一俊心里暗骂一下虚伪,却也没有任何表示。
一行人之中,没有一人出声,场面静默,但是只有楼芷欣面对着死亡的威胁。
一行清泪划下,楼芷欣心里一阵绝望,难不成自己就要死在这了吗?
她还没有超越楼玉臣,没有成为强者,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头一次,楼芷欣感觉到了承天大陆中修士之间的残酷,还有强者为尊的冷酷。
因为没有实力,所以只能死。
如果你得罪一个强者,那么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人家让你死,你就得死,这就是残酷的铁律。
在面对强者之时,只能无助地等待死亡。
楼芷欣慢慢闭上了眼,呼吸越发微弱。
而这个神秘人,便是燕殊。
燕殊,此时眼带戏谑地看着自己捏着眼前女人脖子的手,视线慢慢往上,看到那张绝望,犹带泪水的玉脸,竟然慢慢松开了捏着她脖子的手。
但是却没有收回来,而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动作之间充满了轻蔑之色,然后缓缓松开了手。
楼芷欣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她的一块喉骨被神秘人捏碎,也就是靠着修士的体质才能苟延残喘着,在大手松开之时,就低着头吐出一口带着碎骨的血。
燕殊居高临下地看着楼芷欣,透出轻蔑。
面具之下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霸气:“呵,此地之中,何人敢称本座名讳?何人敢对本座不敬?“
“敢如此做之人,皆鞭笞神魂,上下无处遁逃。“
”不过如尔等肮脏蝼蚁,只会脏了本座的手。”燕殊抬起头缓缓扫视众人,语气不屑,但是在他看来却合该如此,这些人,在他眼里,就是蝼蚁,随手就能碾死的存在。
被如此看低,没人能够忍得住,除却还未恢复的楼芷欣外,孙灵珊俏脸微凝,看上去神情冰寒了几分。
周子临作为剑者,虽然心生退却,但是此刻双剑长鸣,剑尖已出鞘半分,即使有过退却,但是剑者不容辱!死战尔。
许一俊直接冷了脸,他出身皇宗,向来傲视这小小的玄川国,如今被人这样贬低,那肮脏蝼蚁之称谓,不止是在贬低他,更是在挑衅他的宗门。
就算他轻浮自大,但是对自己宗门还是有维护之意的,对宗门的忠诚早就深入内心。
这就连笑眯眯的中年人此时脑门上都青筋暴起,捏着蒲扇的手紧了几分。
几个人把燕殊围在了正中,仿佛只要趁他一不留神,迅猛的攻势就要劈头落下,打他个措手不及。
而在这几道充满怒火的视线之中,燕殊,也就是神秘人此时却悠悠转头看向了楼玉臣,显得意味深长。
这倒是让围着他的人一愣。
待看到他看向的那个方向是一直没有动作的楼玉臣时,才有些恍然。
看着这两人视线碰撞,被激怒的孙灵珊几人倒是不急了,甚至心里都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纷纷期待着这两人的冲突,仿佛已经看见了视线之中的火光四射。
如果楼玉臣和这个神秘人打起来,不但可以知道楼玉臣的实力如何,还能推测出神秘人的深浅,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然,在他们看来,输的一定还是楼玉臣,不过一想到刚才被楼玉臣的气势胁迫,而如今却有一个人可以压制他,让人心下也有点快意。
不知不觉间,刚才剑弩拔张的气氛一消而散,几双眼睛皆注视着燕殊和楼玉臣。
可是事情并没有向他们预想的进行,而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众目睽睽之下。
“主上!”
在一番对视之下,只见楼玉臣突然嘴角微弯,骤然单膝下跪,低下了那一直傲然着的头颅,神态恭敬。
?!
楼玉臣的突然动作,让众人都心神俱震!
没有打起来,没有剑弩拔张,他们心里想象的关于两人的种种场景没有发生。
甚至给他们带来极大压迫感的楼玉臣,居然跪在了这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面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若是旁人说楼玉臣会下跪,他们真的是要以为这人得失心疯了,可惜了,事实明晃晃的摆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一种真相。
楼玉臣?神秘人?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们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楼玉臣是谁?
是楼家的麒麟子,是被白月宗主夸赞的天之骄子,即使不愿意承认,他也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如今居然这么简单就臣服了?
意识到这种可能,众人不由有些恍惚,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一个虚假的梦?
而站在楼玉臣身前的燕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浅笑地看了楼玉臣一眼,喃喃道:“玉臣啊,不负本座所托,你很好。”
若说先前对楼玉臣的动作和那句“主上”,他们只是怀疑猜测,那么燕殊的一番话,就让他们心里的猜测成真。
不过,燕殊的话响彻在他们耳边,不由让他们狠狠打了一个寒颤,不负本座所托?难道,这一切,都在这个神秘人的掌握之中?
就连这个地方,也是这个人,让楼玉臣过来的?
除了中年人之外,其余人皆惊,就连孙灵珊也不例外,这个地方到底有何特殊?居然能够引得这人筹谋?
而一旁呕血萎靡的楼芷欣震惊地看向单膝下跪的楼玉臣,她不敢置信,这个自己永远跨越不过去的大山居然认了他人为主?
眼前所见的这个事实,让她这时候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楼玉臣啊楼玉臣,终有为人臣的一天?
可笑,可笑。
在她看来,楼玉臣为他人效力,那就是失去了强者之心。
但凡强者,皆敢战敢称强,哪能就这样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更遑论向他人低头,只做别人的手下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