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有点闷,此时的太阳已经快落了山,天慢慢的阴了下来,景苍云跟着胡北星从那园中回来了,那满池的碧绿荷花一直萦绕在景苍云的脑海里,自己明明在那亭子里待了一会,为何一转头这么大的一个物件便消失不见。
“你还在想刚才的事?”
胡北星见他一直沉默不语,有些担心。
“我知道我看起来有点傻,但我确实进了一座摸起来十分冰凉的湖心亭”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那只是一座很简单的石桥,家中也从未有听说不能靠近之类的规矩,每天都有下人们去侍弄那些荷叶,也没有过什么差错”
胡北星一边说着,一只手拖着另一只手的手肘,开始琢磨起来,
“若真的有异样,我想我还是告知一下我父亲比较好”
说完一锤拳头打定了主意
“你且跟我一起去,也许父亲知道些什么”
“啊···”
景苍云听了胡北星的话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亭子不亭子的事情,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利害关系,若只是自己一时得了癔症,怕不是惹人笑话。
“我记得你说令尊是当今的护国大法师?”
胡北星听了这话,噗嗤的笑出了声,
“哪听来的官职,护国大法师,那叫镇国首座”
景苍云未接触过宫廷之事,对这些官场职位也不甚知晓,不过这镇国首座一听便是个了不起的位置,等闲之辈不可触也,也和自己这小小的乐师也太过遥远了几分。
“这镇国首座是不是都是狐族本宗的人?法术是不是分外高超”
景苍云忽然想到了嬔辰说的九尾复生之术,又问道。
“是不是也会是这九尾复生之术”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廊上,迎面而来一个侍从,衣着考究,高帽精致,胡北星招呼了一声,让他去向自己的父亲传个话,侍从听了话,做了个礼便疾行着去了。
“这九尾复生之术我倒是并不知晓”
胡北星转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景苍云,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个术法,之前从未听人提起过,也只有嬔辰一个人说过罢了,昨夜,父亲便已经差人将他护送回了宫,这会子,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景苍云听了这话有些诧异,难道这是嬔辰诓骗自己的?
见他一脸疑惑,胡北星又宽解道,
“这没听说过也不代表没有,你可不要小瞧了嬔辰,虽说这一路上他中着蛇毒,一幅战五渣的羸弱样子,他可不是好惹的主,还别忘了,他也是九尾,这世上可没有几个九尾。”
“九尾是什么样子,那日看他捻的狐火,金光大盛,莫非这九尾的光身,是那金色?”
“我没见过九尾狐身,而且据我父亲说,见过九尾的人,都死了”
景苍云听到这,更是疑云密布,所以嬔辰所说到底是真是假,既然从没有人见过他的九尾之身,他说密教的事情又是否有所隐瞒,想到此处,便有些怀疑起来,这一路走来,这大王子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神秘,他所说的九尾复生之术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子虚乌有,想到这,心中仿佛一团乱麻。
“再者,你的事还没有完,那日你在殿上说得,在那荒郊大屋内见了我们这位太子殿下,这宫中还有一位顶着大肚的婆娘等着了解此事,你自然会再次遇见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到时候,也可再亲自问一问。”
抬头看着眼前的胡北星,说完了话,胡北星便自顾得向前走着,看着那身着精致纱裙的背影,景苍云不由的分了神,不说这手眼通天的大王子,就单单说眼前这个女孩子,也是深不可测,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乐师,为什么这两个人都对自己另眼相看。
这一路行着,景苍云的心中忧虑又多了几分,胡北星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小声道:
“待会入了前厅,你便且说这湖中消失的湖心亭一事,若我父亲问起这一路所发生的事,你便如实回到,但”
说到这,胡北星忽然语音一转,
“切莫提起九尾狐一事,还有这九尾复生之术,我自由安排。”
说完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景苍云道
“切记”
景苍云记下了胡北星的话,过不了多久两人便下了连廊,过了几到门,从后院来到了前厅,过了一座木制的观景桥,便来到一座大厅前,这厅深大,景苍云在外面看不到光景,门外站在一个通传的小厮,见胡北星带了人来,便进去通报,不一会便行了出来,请胡北星两人进去。
胡北星整了整衣裳,便带着景苍云入了厅门,景苍云跟在身后,看着这厅确实有些深长,进了厅门便看见了在那厅的另一端,支着一个台座,台座的两边立着四盏雀尾大灯,在那台座之下两边依次摆着数张小台桌,此刻台桌上摆着一些果食,有几个侍女模样的人在收拾桌子。
再往前行了几步,这才走近了台座,台座漆黑,庄严肃穆,台座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看到胡北星进了来,放下手中的册子,笑了一声,道:
“星儿来了”
“父亲”
胡北星规矩的行了一个礼,回了一声,和之前所见的直来直去的侠女模样完全不同,景苍云看在眼里,觉得她这姿态憋屈的有些意思,她刚入门的时候就先整了整衣裳,看来这位镇国首座的家教甚严,连这位姑奶奶一般的人物也不敢放肆。
“这位就是你说的小兄弟?”
听到问了话,景苍云这才仔细的看了一下这镇国首座,一身青黑色的长袍,配着朱红色的衬带,头上戴的是一个同是青黑色的玉冠,面相倒是清瘦温和,线条流畅,那一道剑眉确实凌厉的很,配着那挺的鼻梁,果然这狐族本宗,无论男女都是一等一的好模样,眼神如雾,倒是让人看不真切。
“草民见过大人”
首座听得景苍云回话,看了一眼景苍云,摆摆手道:
“你既然是星儿的朋友,便不必如此拘礼,既然你也是狐族中人,边随着星儿叫我一声伯父好了”
听完话,胡北星诧异的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一眼景苍云,表情甚是疑惑,景苍云听着这首座的话心里也直纳闷,这才第一次见面,这高高在上的首座,便让自己称其为伯父,这位镇国首座也太平易近人了一些,或者说
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草民···”
景苍云刚想回绝,便被胡北星拦了手,轻声道,
“伯父就伯父,那你也不吃亏”
首座听了这话,倒也笑出了声。
“看来你们两是挺熟络了”
说着又把手中的册子拾了起来,看了一眼又放下,道
“贤侄来自清溪山?那可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我狐族一脉原本就发源自这清溪山,我早年也去过一次,确实是洞天福地,人间仙境”
眼看着父亲开始闲扯的架势,胡北星忙咳了两声,道
“父亲这小狐···景苍云说咱家的那观景湖中凭空出现了一座湖心亭,女儿怕事有蹊跷,便带着人来面见父亲。”
听到此处,首座眉头一皱,低头思索道:
“此话当真”
见首座发问,景苍云回到:
“大概巳时我进入这湖心亭,约待了片刻功夫,可谁知出了亭子,便已过了两个时辰,待回头看时,这湖心亭便已没有了踪迹”
听了景苍云的回话,首座一言不发,看了一眼景苍云又看了一眼胡北星,若有所思,看着他的神情,也不知再琢磨什么,景苍云忽又觉得尴尬,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说不得也许就是首座在这家中施的什么秘法,往往这大家族中,皆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那些俗世画本中都是这么写。或是那些手眼通天的大家族,哪个不是踩着人家的血肉向上爬的,说不定这就是人家里的秘辛,这会子让自己撞破了还不知是什么结果。
正想着,却发现自己被胡北星拉了一把,便停止了思索,胡北星使了一个眼色,脸色奇怪,又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父亲,什么都没说。
“你且说说,这亭子除了忽然消失外,还有什么异样?”
首座思索了许久,又发了问。
“要是说不寻常,到也有是有一些,就是这湖心亭之内,看似如常。可却分外冰冷,这石桌石凳,触之生寒,十分奇怪。”
景苍云回忆起先前的场景,那种从脚底冒上来的寒意,确实奇怪。
“父亲,会不会有密教之人隐藏在府中”
听了话,首座又是沉默不语,又道:
“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且先让人去查看,贤侄,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在府中多住几日,明日你再且去看看这内院景色,这湖心亭是否还会出现。”
待得两人出了厅门,胡北星依旧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直到两人离了远些,胡北星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景苍云觉得奇怪,便问道,
“你父亲,看起来也没多么可怕,你为什么如此紧张”
胡北星听完撇了一下嘴:
“你可真是,没有道行不知高低”
说完又快步行了一段路程,找了小亭子才坐下休息一会。
“可累死本姑娘了”
边说着边自顾得倒了杯小亭子内圆桌上的水喝。
“小姑奶奶,你却说,你这是做什么怪”
景苍云跟着坐了下来,捏了一个桌上的小食。从晌午到现在滴水未进,这时候,肚子确实也有些饿了。
“我和你说,我父亲好像会读心术”
景苍云听得这话,停下了送食的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读心术?当今世上,真有这样的术法?”
“我也并不确定,只是从小到大隐隐约约的感觉,在和父亲相处的时候,他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虽然不是很正确,却也差的不远”
说话间,胡北星又喝了一口水,眼睛却直盯盯的看着景苍云道:
“你可知,狐族的天雷劫?狐修五百年成人,再修五百年可成仙,可这成仙之时,就要度这天雷劫,方可得金身,金身成圣,才可证道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