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人善意地递过来两张空白的小卡片，卫烁道谢，接了过来，递给女孩一张，故意逗她道：“来，写吧，写希望小矮人明年能长高一点怎么样？”
女孩愤怒地抽过一张小卡片，哼道：“希望SUNNY明年能变成一个大胖子！”接过笔，唰唰几下写好就往圣诞树上挂。
卫烁也写好了，叹气道：“没有良心的小云雀。”
两人刚系好小卡片准备离开，就见一个穿得很喜庆的女人拿着话筒上前来，妆容精致，笑容非常职业化，她的身侧跟着一架摄像机，对卫烁道：“先生，打扰一下，我们是T市电视台的，正在录制一个有关圣诞节的节目，可以请你们配合一下么？很简单的，只要把你的圣诞祝福或者圣诞愿望念出来就行了。”
见卫烁面带犹豫，那女记者马上扫了他身边的小女孩一眼，诱惑道：“我们有小礼物赠送，是非常可爱的限量版圣诞老人录音娃娃哦！”
限量版这样的词对冷雨来说没有什么特别，因为她的每一件衣服每一个玩具几乎都是所谓的限量版，她不说话，抬头望着卫烁。
没有想到男人居然答应了，很多人围观，众目睽睽之下他伸手把女孩拽进怀里拥住，对着镜头从容地微笑道：“我的愿望很简单，只希望我身边的公主能够得到幸福，长高、长大……还有……”他突然俯身吻在女孩的脸颊上，笑容温暖：“最重要的是快乐。”
男人的气质好，这样的一番话下来听起来像是在表白，节日里的人们都分外地热情，围观的男男女女齐齐地鼓起掌来，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全部被摄像机录了下来。
女记者笑吟吟地把礼物递给冷雨，道：“有这样的哥哥，小姑娘你真幸福。圣诞老人的录音娃娃，拿好了哦。”
可惜，心智不成熟的小女孩根本没有把那表白放在心上，她接过礼物盒子，却惊呼了一声“糟了”，忙拽着卫烁问几点了。卫烁抬头看了看水游城上方的大钟，答道：“十点半。”
女孩赶忙从包里掏出手机，开机，果然接连不断地收到一条又一条的来电提醒，孙妈妈的，还有……哥哥的。
才想着该找什么理由解释，手机铃声便响起来，“鸿鹄先生”四个字在屏幕上跳啊跳。
不能不接的。
冷雨低着头走到一个圣诞雪人雕塑后面，那里比较安静，按下了接听键，轻声唤道道：“哥哥……”
那边的男人冷声问道：“宝宝，这么晚了，你在哪里？你和谁在一起？”
在你的微笑里，我才有呼吸，可是，你却不管我有没有呼吸，如此吝啬给予我一个微笑。
冷雨低着头走到一个圣诞雪人雕塑后面，那里比较安静，按下了接听键，轻声唤道：“哥哥……”
那边的男人冷声问道：“宝宝，这么晚了，你在哪里？你和谁在一起？”
哥哥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地生气，他的声音冰冷，把女孩刚刚那些兴奋与快乐全部都冲得干干净净。
哥哥正在一个她永远去不了的地方和她永远见不了的他的家人呆在一起，每一年他和他的家人在一起度过平安夜，把她一个人丢在城堡里，守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守着偌大的圣诞树，守着不会说话的菲丽，守着无穷无尽的寂寞和冷清。
为什么哥哥总是这么强势，强势到他做的就是对的，她做的任何一件事只要他觉得不好，只要惹得他不高兴，那就全部都是错的？他就能这样质问她？
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她只想要无穷无尽的宠爱……怎么办呢冷雨，快乐都是短暂的，而惶恐时时都在，宠爱是有条件的，你只能乖乖听话。
女孩在雪人身后蹲下来，想把自己藏得谁都看不见，快乐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然而，她的骨子里是这么地骄傲，做戏可以，真正的软弱绝对不能泄露一丝一毫，越长大越不能。
咬唇忍住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她逼自己笑出来，逼自己撒娇，再逼自己撒谎：“哥哥，你知道我今天有个演讲比赛么？我拿到一等奖了哦。然后他们就说要带获奖的学生一起出来玩，我就跟他们一起来了啊，比赛的时候不是不准手机开机打断演讲的么，所以我就一直都没有开机，现在准备回家去了才想起来的……哥哥不要生气了好么？”
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不信，可是再开口语气已经好多了，他叹气道：“宝宝，哥哥很快就回来了，宝宝要乖，不要让哥哥找不到你。”
女孩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知道了哥哥，马上就回去了，有司机送我的，哥哥别担心。”
电话那头忽然响起了一声呼唤，是陌生的语言和陌生的声音，冷雨听不懂，只听到哥哥用陌生的语言应了一句，随后道：“宝宝，圣诞快乐，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回去后给哥哥发个消息。还有……宝宝是哥哥的宝贝，哥哥爱你，知道么？”
女孩轻轻“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冷雨才想起来自己原来是在这里，圣诞的狂欢刚刚开始，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兴致，甚至，在看到一直守在一旁的SUNNY时，她也没有什么感觉了。不过是偶然的陪伴罢了，难道她就要记一辈子？哥哥说我爱你宝宝，那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说说而已，她连哥哥都不相信，为什么要相信SUNNY？
卫烁看到女孩站起来时，手里握着圣诞老人的录音娃娃，可眼里已经没有刚刚那些快乐和新奇了，她表面是在笑着，甜甜美美，可正因为那笑容太乖巧了，反而显得不真实。
